花瓣……萧玉谣惊得哗的一声站了起来,霎时水花四溅!
她这么突然的举动吓着絮雪了,怔怔道:“娘娘,怎么了……”
萧玉谣清秀的脸此刻表情绷得紧紧的,拔尖的声音有些颤抖:“镜子拿过来给我!快!”
这连着絮雪也被吓傻了:“娘娘,你镜子做什么?”
“别问了,快去!”萧玉谣难见的不耐一喝。
絮雪被喝得急忙跑去拿了一枚镜子过来,萧玉谣让她站到身后,吩咐道:“你拿着镜子,将那个带伤的地方照给我看。”
絮雪都愣愣的照做了,然而萧玉谣扭着身子,看见铜镜里面那枚粉粉淡淡花瓣,脸色顿时僵硬了!
这鬼东西和慕容瑾华胸口那里不是一模一样吗!
萧玉谣卷起了袍子,胡乱地擦好身子换好衣服就心急火燎的出去了,絮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疾步走在路上,萧玉谣就觉得胸口那里像是压抑着什么东西,撕开了道道细碎的口子,几欲要喷张而出!
大半夜在承明阁门前看见萧玉谣的秋衣,很是吃惊,迎了上去:“玉侧妃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萧玉谣眉头紧锁:“太子歇下了吗?我去找他有点事。”
秋衣预言又止,萧玉谣也没管,直接抬步向内院走去。
秋衣一惊,急忙拉住萧玉谣:“玉侧妃且慢!”
悄然传出阵阵清脆悦耳的笑声,让萧玉谣生生收住了脚步,时而又有幽幽低鸣的箫声,婉转又动听。
箫声停下后,她听见了沈若月羞涩的说了话。
“若月才学不精,比不上对殿下抚的妙曲,殿下莫要嫌弃才好……”
他慵懒微沙的嗓音很是好听:“哪里不精?京城女子才艺没人及你。”
后面窃窃私语说了什么没听清楚,只听到了慕容瑾华时有说话,时而有笑,不知道是不是在诗意盎然的议论着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屋内此时必然是一派的温软缱绻。
萧玉谣隐在夜色中的脸有些僵白,秋衣微微皱眉,上前解释道:“沈侧妃受皇后之命给太子送了些补药和赏玩之物,所以殿下才会……”
“秋衣,不用说了。”萧玉谣扯了扯嘴角,无谓一笑:“你这么着急解释,倒叫我难堪。”
这下轮到秋衣不知道怎么说了:“娘娘……”
萧玉谣踌躇了两步,抬眼见到窗上晃动的两道人影,心口被什么东西塞得难受得紧。
“我走了,别和他说我来过。”萧玉谣拢了拢外衣,转身走了。
秋衣觉得,玉侧妃好像有点难过。
入秋的夜有些冷,风风火火而来的萧玉谣单影形只走回去,背影很寂寥。
秋衣抿了抿唇角,她总觉得今晚的玉侧妃有些不寻常,心里有些在意,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无可否认,萧玉谣的心情是很糟,脚步也渐渐快了起来。至于原因,她也渐渐开始意识到了。
她不止讨厌沈若月,她还讨厌沈若月和慕容瑾华在一起……方才在门前清楚了这份私心后,吓得她赶紧往回走。
不对劲啊,对…对慕容瑾华上心?
萧玉谣形容不上来,现在滋滋冒着花火的是什么心情,有点甜有点酸,心还他妈的很塞。
站在后院吹了一会儿冷风,刺得脸颊生疼。
而始终想不明白的她木着脸转身去后厨房抱了一坛酒,既然吹风想不明白,那就喝酒继续想。
她盘腿坐在水池上的长廊上,淡淡的扫了一眼墙角。
“来都来了,陪我喝一杯吧?”
秋衣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走到了她面前:“玉侧妃。”
萧玉谣递了一只碗给秋衣,勾唇笑了:“你跟上来是怕我因为慕容瑾华大闹一场?你放心,现在的我和刚进门时相比,脾气好多了。”
秋衣淡淡一笑:“玉侧妃要想闹,就不会在这里喝酒了。”
萧玉谣望了她一眼,没有接话,仰头咚咚的喝了一大碗,这酒烈得她的脸都扭曲了。
“好酒!没想到慕容瑾华看起来那样弱不禁风又不沾酒气的人,私下藏了那么好的酒!”她苦着脸说道。
这酒是她从慕容瑾华那里偷回来的,一直没机会喝,却没想到竟是这么烈的酒。
秋衣敛着眉目,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细声问道:“玉侧妃心情不好?”
萧玉谣又喝了半碗,一下喝得那么猛,她的眼睛都有点红了,点点头:“不好。”
“为什么?”
两人渐渐聊了起来,一碗碗烈酒下肚。
“你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萧玉谣擦了擦嘴边的酒渍,而后像是寻到什么可发泄的,她怒声道:“只是你说,沈若月分明不是和他想的那样的纯善之辈,慕容瑾华那傻子非要喜欢她做什么?”
秋衣被萧玉谣这一句惊着了,这这…不是嫉妒么?
萧玉谣的醉意已经显见了,她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碗,直勾勾盯着秋衣看,眼里涌着倔气。
“你真也是觉得沈若月比较好?”
秋衣愣了很久,随后肯定的回答:“不,秋衣觉得玉侧妃比较好。”
萧玉谣顿了好久,闷闷的又倒了一碗:“那他为什么不觉得?”
没想到萧玉谣竟会破天荒的说出这样的话,今夜秋衣真的觉得太惊讶了。看来围场狩猎一场凶险的灾难回来,因祸得福的人不是没有。
萧玉谣嘴里叨叨絮絮的还在说:“这男人必然喜欢温柔多情的女子,倘若没了这茬事,我本不讨厌那沈若月,甚至觉得她和慕容瑾华配一脸,奈何带了偏见,现在我越是看她越是来气……”
秋衣平静听着,语气清浅道:“大抵是玉侧妃喜欢殿下。”
萧玉谣愣了一瞬,喜欢这字眼像是电光石火般窜进的她的脑子,混沌的天灵盖瞬间霍然开朗。
认了吧,你脾气那么大,还不是因为喜欢,又得不到。
“怎么说喜欢不喜欢?”
秋衣垂了眸眼,浅饮了一口酒:“娘娘,问情问心。”
砰砰然跳动的心脏,滚滚而来的悸动瞬间将萧玉谣淹没,问情问心。
秋衣见萧玉谣突然僵住了不说话,吓了一跳,不能让她更加吓一大跳的是萧玉谣接下来毫无道理可言的动作。
萧玉谣猛地抓起了秋衣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秋衣:……
萧玉谣黑黝黝的双眼十分的亮,带着醉意的懵懂,认真又执着:“那我喜欢他吗?”
秋衣又点想笑,但不知道为何,又有点想心酸。世上情爱易得,赤诚却难求,殿下为萧玉谣所有倾注,终究是有回报的。
秋衣笑了笑将萧玉谣的手握在手心,诚诚道:“奴婢以为喜欢,玉侧妃和殿下本就该是相守之人,不该再相忘了。”
不该再相忘了。
香浓的酒气散在鼻端,萧玉谣手里酒碗没拿稳,滚落掉进了水池中,乍然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恰如此刻她浑浊的脑中劈开了裂缝,炸得她沉寂如死水的脑海,轰然开朗!
萧玉谣后来被送回房中休息,因为喝得多,她陷入沉沉的昏睡中。
然而,这看起来寻常的宿醉,后劲却要厉害许多。
直到萧玉谣醉后昏睡了两天还没醒过来,众人渐渐察觉到不对劲了,这酒醉得似乎不大对劲。
玉侧妃醉得不省人事,甚至惊动了大伤初愈的太子殿下亲自来了。
慕容瑾华清贵的面容上依旧带着层层疏远,他站在萧玉谣床头前,眉头紧锁。
他沉声问絮雪:“你们娘娘怎么了?”
絮雪愣得直摇头:“奴婢不知道,前些天娘娘夜里不知道去哪里,回来后一身的酒气,后来便没有醒了。”
絮雪心中痛扼惋惜,她们娘娘也太不长心了,难得殿下关怀备至来一回,娘娘是喝什么了能醉成这德行?
萧玉谣小巧的脸上面色潮红,分明不是昏迷之象,却怎么都醒不来。与其说是昏睡,倒不如说像是陷入了不自知的沉冗梦魇。
慕容瑾华脸色沉了下来,随即道:“传太医!”
这话一出,这就搞得所有人都神色紧张了起来,这都请太医来了,玉侧妃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太医匆匆赶来,顶着太子殿下冷厉的目光,也无奈摇摇头:“殿下恕罪,玉侧妃内息平稳,只稍有起伏,并无恶疾之象。”
慕容瑾华的视线冰寒如冰,太医后背冒出一身冷汗,继续道:“玉侧妃脉搏无异象必然身无疾病,以微臣来看,玉侧妃大抵是这段时日心神絮乱睡不安稳,过几日便好了。”
慕容瑾华声音一冷:“太医之意,玉侧妃昏睡是可以不管了?放肆!玉侧妃出事罪责你担得起吗!”
太子骤然动怒,太医吓得当即跪下:“殿下息怒,微臣不敢!微臣给玉侧妃拣几副安神的药方,再命人带来安心稳神的香料送到太子府上双双给玉侧妃用下,兴、兴许会有所帮助……”
太医确实瞧不出什么端倪,就是要他的命也没有办法,慕容瑾华冷凝的挥手:“退下去吧。”
太医领命后赶紧提上药箱就滚了,而屋里的人也都被慕容瑾华尽数谴退了出去。
他坐在萧玉谣的床边,目光沉沉盯着她极其不安稳的睡容,似有疼痛挣扎之象。
慕容瑾华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拂去了她散落的发丝,声音嘶哑的轻叹了一口气:“萧玉谣不开心就起来闹,不要生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