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说话的口吻很严肃,轻尘心头一慌,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就是天雷阵?”
“应该就是了!”花彼岸指着天雷阵说,“你看看,这条路最多一百米,看起来很普通,却连雾气都避开它,说明真的很危险。”
轻尘双手握成拳头,心飞快的跳动,几乎要跳出喉咙的感觉。
“你真的想明白了?或者你现在就跟我回忘川,当作什么事也没有!”花彼岸试图劝阻她。
轻尘摇摇头,一字一句坚定的说,“我想明白了!花彼岸,要是我死在天雷阵里,你能不能把忘川那个山洞里的东西都变不见?若是以后大仙还能回去,我不想他看见那些东西自责!”
花彼岸点点头,“我答应你!”
“谢谢!那我走了!”轻尘深吸一口气,迈着步子往前走。
走了好一会,耳边传来花彼岸不耐烦的声音,“你到底还要原地踏步多久?”
额?轻尘低下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腿却抖得不像话。
她喘着气道,“我……我害怕!”
“怕就回头!”
“不行!我要救他!”她还在坚持。
花彼岸索性坐到一边去,支着头看着她抖着腿原地踏着步,这个女人,明明胆小如鼠,居然会有勇气来闯天雷阵,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眼前突然白光一闪,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花彼岸眼前,他吓了一跳。
齐楚站在轻尘身后,不理会花彼岸见鬼的表情,他伸手抓住轻尘的肩膀。
“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熟悉的声音,温柔且无奈的语气,是齐楚。
轻尘没有回头,只握紧了拳头,胸中忽然就升起了一股气。
拨开他的手,轻尘冷声道,“我任不任性,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跟我没有关系!所以请你不要往前走了!”齐楚举起双手,后退一步。
轻尘回过头,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带着诀别,“阿楚,我只问你一句,你当初对我可有过半点真心?”
齐楚心中猛然抽痛,阿楚,她很久没有这样叫他了。
他点点头,“除了刚开始,后来全是真心!”
轻尘笑了笑,似是释怀一般,“这就行了!”
“冉冉……”
她目光清亮,“阿楚,只要你曾经真心待过我,我也就不再追究你杀了我这件事了。可能,就算我想追究也没机会了。阿楚,从现在开始我打算彻底把你抛下了。”
齐楚摇头,“不要……”
轻尘嫣然一笑,转身一跃,跳进了天雷阵里。
“冉冉!”
随着齐楚一声大叫,天雷阵里咔嚓一声巨响,顿时电光四射,光芒照得人什么也看不见了。
轻尘落在天雷阵里,第一道天雷轰隆的从她身边擦过,强烈的电流将她半边身体都灼伤成了黑色。
死亡时她都没有感觉到的疼痛,此时却是实实在在的受到了,她咬着牙拖着仅剩的有知觉的腿往前爬去。
刚爬出几步,紧跟着第二道天雷就劈了下来,直直的劈在了她的脑袋上。
炸裂的感觉席卷全身,但她却还能动,她睁着眼睛,鼻间还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很香,像是烤肉。
她自嘲的笑了笑,她居然还能笑,她伸出手想摸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没有了,伸出的只是透明的手掌。
行止用泥巴帮她做的身体坏了,难为她一直战战兢兢的担心着,结果还是坏了。
她翻了个身,没有了躯体,她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轻易就翻转过来。
她飘飘荡荡的,居然还站了起来,只是身体里似乎有一种滚烫的东西在烧一样。
抬眼望向空中,她看见第三道天雷劈了下来,她快速的往前跑。这天雷好像看见她一样,一直追着她跑,直到狠狠的劈在她的魂魄上。
她定在原地,被天雷劈中了魂魄,不但没有魂飞魄散,胸中那个滚烫的东西,似乎越来越烫了。
在第四道天雷劈到她身上时,滚烫的东西在她魂魄里炸裂开来,她仿佛失去了意识,浑浑噩噩的。
滚烫的感觉流向全身,延伸到四肢,再到每一块神经。
轻尘的魂魄缩成了一团光亮,越缩越小,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蚕茧,或是一颗种子。
轰隆隆!第五道天雷劈向光点。
破茧而出,种子发芽,满满的生机。
蓝色的光芒蹦裂开来,像是决堤的河水,汹涌奔腾得散向四面八方,整个幽冥被笼罩在强光之下。
轻尘睁开眼睛,光芒散尽,灵台清明。
她惊喜的发现自己被毁的肉身又重新回来了,她摊开手掌,能够清晰的看见血管,能够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血液流淌的声音。
当第六道天雷劈向她时,她瑟缩着,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她周身聚拢起一道屏障,浑厚而绵长,将天雷彻底隔绝在外。
轻尘试探着往前走着,第七、第八、直至九道天雷全部劈完,她竟然毫发无损的出了天雷阵。
她心有余悸的检查了一下身体,不仅没有任何不适,而且还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轻尘回过头想看看花彼岸还在不在,却发现身后已经不见了天雷阵,遍布的雾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的脚下星光点点,眼前的世界充斥着幽蓝。
蓝色的大树苍天,排成两列,脚下的路泛着星光,延伸到一座飘在空中的蓝色宫殿。
轻尘漫步在星光的路上,神秘而又神奇。
路的尽头是一座庄严的宫殿,足尖轻点,身体嗖的一声就飘到了宫殿之上,她捂住胸口勉强站住。
成列的穿着盔甲的侍卫,来回在宫殿的门口巡视着,轻尘赶紧施了个隐身决。
待确定这里的人真的看不见她之后,她才偷偷摸摸的走了过去。
林立的宫殿数不胜数,就像迷宫一样,她犯了愁,要去哪里找行止啊?
正犹豫着,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紫陌!
没有任何犹豫,她赶紧跟在了紫陌的身后。
随着紫陌七弯八绕的,走得她晕头转向,她本来方向感就不好,更别说在这种地形复杂的陌生地方了。
沿着长长的回廊走到尽头,穿过一个圆心的门,再绕过一个蓝色的池塘,紫陌站在一个斑驳的围墙前。
只见她伸手一挥,一个门就现了出来,她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后是往下延伸而去的台阶,直到走到最下面,眼前又出现一个门。
紫陌停下了脚步,门没有锁,她靠在了门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轻尘也学她的样子靠在了门的另外一边,结果一靠却没有靠住,整个人穿墙而过到了里面。
她不争气的又摔了一跤,疼,是跟以往不一样的疼,这种疼活生生的。
她看着擦破皮的手掌,沁出了点点血丝,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居然流血了。
还不待她想明白,眼前的场景就让她一愣,这是一个囚室。
里面摆满了各式她叫不出来的刑具,墙上有深深的印记,原本应该整齐摆放的刑具,此时却是扔了一地。
显然,有人刚刚动过刑。
视线偏移,囚室里有一个巨大的牢笼,牢笼由黑漆漆的金属所筑,虽然不知道是何种材质,但古朴的气泽却让人望而止步。
牢笼前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着高贵,妆容艳丽。她的脸上有了一定岁月的痕迹,但依旧是个美人,只是脸上略显狠厉的表情让人对她心生惧怕。
她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十个手指染着鲜红的丹蔻,一下又一下的抚摸在狐狸的身上。
狐狸舒服的发出低低的叫声,女人勾起冷笑说道,“这畜生就是有灵性,谁对它好,它就臣服于谁。不像其他高级生灵,你对他好,他却反咬你一口,当真连畜生都不如!”
没有声音应答,女人自顾自的又说道,“喔,我倒是忘了,你母亲的元身好像就是狐狸,跟我手里这只畜生一样!只不过,她运气好,遇见了冥王。而我手里这只,早就被我废了灵气,永远只能做一只畜生。你母亲为你取名白泽,你可知道,白泽是上古神兽的一种,神兽嘛,说白了也是畜生!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牢笼之内,白泽?轻尘记得紫陌曾经称呼行止为白泽殿下。
所以……
她一惊,赶忙走了过去。
牢笼里,行止浑身充满了伤口,血液将黑色的衣裳染得发亮。他的四肢被铁链穿肉而过,轻尘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女人还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你想不想知道你母亲白洛惜去哪里了?”
行止这才有了一丝反应,他抬起头狠厉的看着她。
“你想知道?可惜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说着她又冷笑起来。
“紫陌这个丫头,自以为是的跑去忘川通知你,却不知道,冥王根本就没有下令,而是我骗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抓回来。为了抓你回来,我连自己儿子都骗了……”说到这里,她有些犹豫。
犹豫过后就是疯狂,她丢下怀里的白狐狸,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闪着黑光的长鞭。
长鞭一下又一下的打在笼子上,奇怪的是,笼子好像不存在一样,鞭子直直的打在了行止的身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轻尘闭上眼睛将脸埋在了手里,她不敢再看,她一定会哭出来。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等女人打累了,又骂了几句难听的话,便抱着狐狸有点虚脱的离开了。
她刚一走,轻尘感觉跑到了笼子旁,用力扯着笼子的锁。
行止强撑着抬起头,只见锁动却看不见人,他虚弱的问道,“是谁?”
轻尘一愣,吸吸鼻子,然后现了身。
“大仙……”
行止身体猛然僵住,他不敢相信的抬头望去。
只见眼前的女子,泪眼盈眶,容色绝世,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你是谁?”
“大仙,我是轻尘啊!你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熟悉的说话语气,是那个胆小鬼轻尘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