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致的古戏台之上,忽现一个身影。
一袭京剧花衫,梳起的古装头。
只见她头戴如意冠、水钻头面、外加草花。身穿黄色帔间,脖子上戴着金项圈。
白花的罗裙,绣花的彩鞋,手持一把宝剑。
身姿绰约,迈着碎步,轻移在台上,当真是步步生莲。
她定住身形,一个回眸,将视线看向行止。
行止冷笑一声,闪身就来到了戏台之上。
“妾妃接驾,大王千岁!”她弯腰福了个礼。
“霸王别姬早就散场了,本座最喜欢穆桂英挂帅,不如你现在就去换了行头,重新给本座唱一段?”行止寻了个地方坐下,一副要看好戏的架势。
“大王在说什么,妾身不懂!”她用京剧念白的腔调说道。
“不懂?没关系,你把女装脱了,换回男儿身就会懂我在说什么了!”行止淡淡的说道。
目光一凝,她的眼中忽明忽暗,有着恼羞成怒的感觉。
行止一挥手,她身上虞姬扮相的京剧服饰全都不翼而飞,仅剩一条长裤蔽体。
洁白的肌肤,瘦削的身形,以及平坦的胸膛……
“大男人装成女人有意思吗?”行止嘲讽的问。
“你找死!”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花彼岸眼看着又要打起来,立刻就飞了过来,挡在两人之间。
“有话好说!”
“好说?之前我放过你,你却找人来砸我的场子,你这是好说的意思吗?”
花彼岸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将视线转向行止。
只见行止容色淡淡的说,“花精,走吧,他不是我要找的!”
“啊?”花彼岸惊讶的看着他,似乎在说,这么深的怨念都不行吗?
行止将视线转向那饶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雕龙,伸手一抓,将龙的两只眼睛扣了下来。
瞬间,整个院子的怨气消散殆尽,结界也随之消失,两颗眼珠在他的手心里散发着夺目的光泽。
“你把宝物还给我!”只见那戏子出手就要去抢。
没有了结界,戏子身上的戾气也不见了,根本就不是行止的对手,一个定魂术就将他定住了。
“这是什么呀?”花彼岸看着两颗珠子问。
“烈火的蛟龙蛋!”
“什么?烈火是母的?还下了蛋?”花彼岸惊呼。
“一千多年前,烈火偷偷来过人间,不知道跟谁产了蛟龙蛋。蛟龙一族,自上古开始就不得与外族通婚,是因为,非本族的异类,产下的蛋不能孵化出来。”行止解释道。
花彼岸点点头,恍然大悟,“这龙蛋不能孵化,自然就有强大的怨气,这院子的主人得到了蛟龙蛋还以为是宝物,把它嵌在了墙体之上,难怪这里怨气冲天!那这个家伙怎么办?”
吃了他!
这个想法刚一浮出来,轻尘的话就在耳边回荡。
“大仙,他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啊……”
行止甩掉脑子里的想法,看了看他的阴寿,居然还剩几个时辰了,便说道,“随他去吧!”
花彼岸奇怪的看着他,这可太不像他的做法了,要是以前,他肯定凶残的一口就吞了。
“还不走?”
“走走走!”
“算了,你还是去继续给我找魂魄!”
……花彼岸只能认命。
乌龙一场,行止白欢喜了,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找不到合适的灵魂了。
回到了铁皮屋。
轻尘还在沉睡。
只见她面色惨白,若不是胸口的起伏,都看不出有生命体征。
吃了云心果,不至于身体会每况愈下到这种程度啊?
行止有些奇怪的探了一下她的气泽。
然而,一片荒芜,什么都探不到,连一丝灵气都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还来不及细想,只见她的眼角又溢出了血丝。
行止赶忙抬起手腕,指尖一划,将割破的地方放到她的嘴边,血汨汨的往她嘴里流去。
梦里她仿佛喝到了山泉,一口下肚,整个人都舒坦了。
逐渐的,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行止这才收回了手。
轻尘似乎还在美好的梦中,她的嘴角还有一抹没有淡去的笑意,行止替她擦掉嘴角跟眼角的血。
云心果加上他的血,都没有办法让她立刻醒过来,行止忧心忡忡,看样子,仙体是保不住了。
该死的项羽,躲到哪里去了?
“公子!”
妙弋突然出现,正在愣神的行止被她吓了一跳。
“以后不准进这间房子!”行止不耐烦的说。
妙弋低下头,柔声道,“妙弋知道了。”
“你有什么事?”
“他在哪里,你找到了吗?”
“本座去地府翻了生死簿,根本就没有项籍的投胎记录,连鬼差都找不到他!”
妙弋一怔,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行止抓住她一闪而逝的表情。
“不,我不知道!”她被他的一惊,一改柔婉,语气强烈的否定。
行止狐疑的睇着她。
心中有一闪而过的疑虑,仔细想却又抓不住。
正当他疑惑之时,胸口突然发烫,他连忙将怀里发烫的东西掏出来。
是蛟龙蛋在发烫。
“啊……”
妙弋一惊,连忙挡住了自己的脸。
行止瞧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妙弋先行退下了!”说着就匆匆离开了。
待她一离开,手里的蛟龙蛋也恢复了平静,冷冷的躺在他的掌心。
行止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蛟龙蛋。
突然,他跺脚唤来了花彼岸。
花彼岸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你干什么啊,突然把人家叫来,剧烈的运动,有没有想过我会猝死啊?”
“少废话!”
花彼岸索性就在地上盘腿而坐,抬头望着他,“到底什么事啊?”
“我要出去一趟,你给我好好看着轻尘,不允许离开一步,也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记住,是任何人!”他仔细的交代。
“你又要去哪?”上次他去十八层地狱说的跟逛菜场似的,这次说的这么严重,该不会是要去上仙界吧?
“花精,你只要管好我交代你的事就行!”
花精,花精,他有名字的好不好!
“你以后能不能叫我的名字啊?”自从有了名字,他就觉得从前简直弱爆了,就是嘛,谁会没有名字呢!
“花精,记住我的话,一步也不要离开!”说着行止就离开了。
得!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花彼岸无聊的在房中转来转去,不一会就有点想睡觉了,他趴在床头假寐。
就在他要睡不睡的当口,听见有人敲门。
“谁啊?”他打了个哈欠。
“是我!”楚淮的声音。
一听是那个凡人的声音,花彼岸也就没有任何的防备了,完全忘记了行止的嘱托。
“你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楚淮走了进来。
“什么事啊?”他之前不是很怕他们吗?怎么这会儿倒是找上门了?
“也没什么,就想来看看她怎么样了!”楚淮指着轻尘说道。
花彼岸瞧着他有些奇怪,怎么胆小如鼠的人还会关心他害怕的妖精呢?
“她没事!”说话的同时,花彼岸坐了起来。
楚淮盯着轻尘的脸瞧了瞧,重复的说了几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你还不走?等着我吃掉你吗?”
“怎么会呢?你们都是好人,我相信你们不会伤害我的!”
花彼岸一怔,他们是好人?他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好人?”花彼岸自嘲的笑了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呢,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妖精吗?”
“这怎么会呢!”楚淮有些心不在焉,视线不停的扫向卧床不醒的轻尘。
花彼岸挡住他的视线,敛起了笑意,“人你也看过了,还不走?”
“是!我马上就走!”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花彼岸微皱眉头,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轻尘睁开眼睛,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花彼岸欣喜的回头,“你醒了?”
“早就醒了,只是眼皮重,睁不开。”她疲惫的眨了眨眼睛。
“你感觉怎么样?”
“他呢?”一直守着自己的人突然不在,轻尘还真有些不适应。
“他说有事出去了,吩咐我照顾好你!其实我可比那块木头有意思多了,你说是不是?”
轻尘微微笑了笑。
“这个楚淮古里古怪,前言不搭后语的,刚刚还说来关心你呢!”花彼岸说道。
关心她?轻尘微微诧异,昨天他还在用符咒试图收服她呢!
“花彼岸,你去问问他……”
花彼岸嗖的一下出现在楚淮的房间里。
此时他正跟妙弋面对面的坐在床上,见到他出现,两个人一下子分开了。
“你……有什么事吗?”楚淮犹疑着问。
“你知道西高穴吗?”
楚淮一愣,有些尴尬的说,“西高穴?是个地方名字吗?我去过的地方不多,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花彼岸听完他的答案,脸色一冷,眯起眼睛,“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说着就运起灵力砸了过去。
楚淮轻易的就躲开了,面上的表情也大变,变得张狂,身形一换变成了一个健壮的男子,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他张口大笑,笑声整的整栋小区都在颤抖,回音强力的震动着耳膜,花彼岸捂住了耳朵。
笑声止,一切恢复平静,眼前的人也不见了。
花彼岸大叫一声,糟糕!
等他匆匆回到房间,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已经不翼而飞。
花彼岸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