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身体微动,终是没有过去,只看见齐楚扶起了轻尘,温柔的替她擦掉嘴边的血渍,他别过视线不想再看他们。
紫陌上前揽住行止的胳膊,宣告所属权一般说道,“他是我的,谁也不准碰!”
“紫陌,你胡闹!”齐楚难得生气的呵斥她。
紫陌委屈的看着齐楚,不解的问,“你偏心,明明是她想抢我男人,为什么你不帮我?”
轻尘火气一下子上了头,她推开齐楚,胸口剧烈的起伏,“谁抢你男人了?你们根本还没有结婚,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恋爱自由吗?”
紫陌松开行止,冷哼一声道,“他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一个魂魄吗?”
见她瞧不起自己,轻尘嘲讽的说道,“魂魄怎么了?魂魄照样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想起上次跟她的比试,自己一时大意输了个彻底,紫陌就恨得牙痒痒的,她抓住紫绫罗说道,“好啊,那我们就再比一次!”
“比就比!输了的人,永远离开行止!”轻尘挺起胸膛说道。
“好!这次我一定打得你魂飞魄散!”说着就舞动着紫绫罗飘了过去。
轻尘咬牙上前,她不会输,为了行止,她绝不会输。
二人飘在半空中,紫色跟蓝色碰撞,发出白光点点。轻尘没有武器,只能徒手抵挡紫绫罗的攻击,几招下来,手掌已经鲜血淋漓。但她没有丝毫的惧意,额间的幽冥花显现了出来,掌心更是发烫。虽然紫绫罗伤了她,可是她也扯断了一小节紫绫罗,想不到她的力气会变得这么大。
紫陌发现自己的武器被她扯断了一节,更是发了疯一般,将所有的仙泽都运到了紫绫罗之上,气势逼人的朝着轻尘甩了过去。轻尘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心一横就迎了上去,手一下子握住了紫绫罗。
紫绫罗上弹出的钢针,将她的双手刺的没有一处是好的,就算是手废了,她也绝不会放手。
轻尘坚毅的目光对上紫陌骄傲的脸庞,这一次,就让她们彻底分出个胜负吧!电流在二人之间来回闪烁,轻尘额间的幽冥花将她的脸映衬得出尘夺目,这一次她要把行止带走,就像上一次一样。
砰!的一掌,落在轻尘的肩头,剧痛袭来。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那道黑色的身影,那个熟悉的人,以及那双绿色的眼眸。
为什么?她震惊的望着他。
手松开紫绫罗,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道黑色的身影。
他没有看她一眼,哪怕是故作不经意的瞥过都没有。
轻尘看见他飞到紫陌的身边,眼神关切,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往下落,她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他的样貌,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吧嗒一声,有东西碎裂的声音,轻尘忍着身体的疼,从怀里掏出一枚绿色的哨子。哨子裂成了两节,静静的躺在她的掌心,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这是行止送给她唯一的东西,他说过,遇到危险时就吹这个哨子,他就会赶来。无数次在险境里,她吹响了这个哨子,看见他自远方赶来的身影。这是她最初的爱恋,最初的温暖,也是她当成信物般宝贝的东西。
可它碎了,他亲手毁了它……
一口血猛然喷出,心口剧痛,轻尘却笑了起来,凉凉的笑,道出了她的绝望。
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紫陌,目光平静的说,“我输了,我走!”
“冉冉……”齐楚担忧的望着她。
“阿楚,我要走了,再见!”她扯出的笑比哭还教人难受。
她径自往前走着,没有目的,也没有牵挂。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再也跟他没有关系了,再也跟幽冥没关系了。她没有再看行止一眼,他已经伤了她,可她还是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走向他。
齐楚一下子闪到她身后,抬手打在她的脖颈处,将她打晕了过去。他抱起她轻若羽翼的身体,对着行止说,“以后,她就真的跟你没有关系了,希望你永远别再打扰她!”
行止浑身麻木的站在原地,看着齐楚把她抱走,他感觉紫陌在摇晃他的身体。可是他竟动也不能动,一动就会浑身都疼,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紫陌离开了,整个清风院都安静的令人窒息。有打扫的仆人跟他行礼,接着他听见扫地的沙沙声,嘎达,扫帚发出这样的声音。他浑身一震,恢复知觉,一把推开扫地的仆人,从地上将碎成两半的哨子捡起。
他轻轻的擦去哨子的灰尘,极小心的将哨子揣进了怀里,就像护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离开了清风院。
回到他居住的叠风楼。
行止脱下黑色的外衣,白色的内衫上一片血红之色,其实他的黑衣早就被血染湿,只是因为是黑色而不容易被发现。解开内衫的带子,敞开的胸膛上,一个巨大的口子汨汨的往外流着血。
他脱掉内衫随意的在伤口上擦了一把,把血渍清理了一下,又从床头拿出一个琉璃盏。把琉璃盏摆在桌子上,点燃里面的灯芯,一道绿色的光从琉璃盏里射了出来。光照在行止的伤口上,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一下子止住了血,不一会,伤口也慢慢的变小,直至伤口完全消失,光也随之熄灭。
琉璃浮生盏,是修罗一族的圣物。传闻中,琉璃浮生盏能够使修仙之人起死回生的神效。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人们都是只听闻,而从没有人见过。
对于人类而言,起死回生可能拥有一粒仙丹,得到一些仙泽就足以令其生死人肉白骨。可是他们修仙者却不一样,他们的生死,都是由天定。天给了他们无穷无尽的寿命,却也不给他们轮回的机会。所以,修仙者,死后就会灰飞烟灭,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而这琉璃浮生盏,恰恰就是逆天的圣物,能够使伤重的修仙者痊愈,躲过灰飞烟灭之苦。
行止小心翼翼的把琉璃浮生盏收好,找了件干净的黑衣穿上,手抚上不留一点痕迹的伤口处。本来他的伤势极重,用这琉璃浮生盏,整整治了了将近百年,才能恢复成今天这样。再有一个月,他的伤就能够彻底痊愈了,若不是方才为了保住轻尘的手,他也不会出手,令伤口再次裂开。
哨子碎了,那个傻丫头,一定伤心极了。她为了他,竟连双手都可以舍去吗?方才若是他再迟一些出手,她的手就会被紫绫罗削断。
刚刚那一掌,虽然已经尽力控制了力道,估计还是伤到了她。她本就有旧伤,此刻也不知怎么样了?行止忧心忡忡,也不知道齐楚到底把她带去哪里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行止的忧虑。
此时会来他房中的人,行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除了她,谁还敢这么大胆,不敲门就进来。
紫陌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见地上的血衣,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面上仍是笑意盈盈。
她将药放到桌上,说道,“这是补血的药,待会凉了你再喝吧!”
行止冷冷的看着她,“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紫陌有些尴尬的咬住了下唇,委屈的说,“白泽哥哥,我们都要成亲了,你为什么还是拒我于千里之外?今天在大殿上,你分明答应了冥王会好好待我的,难道你忘了吗?”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当真了吧?”行止讽刺的说。
“我为什么不当真?是你亲口答应要娶我,又不是我逼你的。你现在突然这个样子,要我怎么办?”她也一肚子气啊,明明他就是为了保护那个女人才出手,结果伤口裂开,她还要低声下气的来给他送药。
“我既然答应娶你,就绝不会食言,你大可放心!”
紫陌欲言又止的瞧着他,他冰冷的态度,教她有些寒心。他难道不知道,她要得是他的爱,而不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拿起托盘,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紫陌默默的离开他的房间,替他管好了门。
门外,她早已泪眼模糊,她生怕自己多说一句,就会让他反悔这桩婚事。这是她千辛万苦求来的,她绝不允许有人破坏。
当初她在人间救下奄奄一息的他,把他带回了修罗族,不顾禁令,冒死盗来了琉璃浮生盏。他得救了,而她却生生受了族长四十九刀修罗刀,差一点就命散族长的刀下。亏得她是族长唯一的女儿,修罗族唯一的继承人,这才免了一死。
她在族长面前整整跪了三天,他才答应把琉璃浮生盏给行止疗伤,而族长也开出了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行止娶她。
当时行止已经恢复了知觉,在清醒的状态下,亲口答应了族长,他会迎娶她过门,但是琉璃浮生盏要放在他身边。
关于他的这个要求,族长犹豫了,但是抵不过紫陌以死相逼,终是同意了。
而族长为了修罗族的名誉,威胁了幽冥王,让他同意行止重回幽冥,并恢复皇子的身份。自北阴大帝跟洛瑶上神双双羽化之后,幽冥已经大不如前,一些妖族早已蠢蠢欲动,重明迫于压力,只好答应了修罗族的要求。
随着婚礼越来越近,整个幽冥都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大红的喜服也已经完工,紫陌拉着他去试了几次,他就像一具行尸般,在幽冥这个地方游荡。
他以为轻尘会回头,可他显然低估了他伤她的程度,到了婚礼这天,她都没有再出现。
大红的喜服,衬得他更加俊美,漆黑的长发被整齐的梳在脑后,若不是他神情冷漠,他会是最完美的新郎。
大风刮起,在幽冥的星子路上,他的长发在风中纠缠,绿色的眼眸里逐渐现出一丝肃杀之气。
看那路的尽头,一个女子,打扮妖娆,挡住了迎亲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