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弹出一滴血,以指为笔划出一个圆形,气泡一样鼓了起来,瞬间胀大无数倍。掌心一闪,一枚六角的收魂印隐隐发光,将整个地府的魂魄都吸了过来。另一只手将气泡扯开一个豁口,魂魄纷纷飞了进去,等到魂魄全部被吸进去后,他再以血珠封住了豁口。轻轻一抛,硕大的气泡顿时消失在眼前,隐于空间的缝隙之中。
“这是什么?”龙小五问道。
洛瑶眼中一亮,“是狐族幻境吗?”
行止转过身,坦荡的说,“是!”
百闻不如一见,原来这就是狐族的幻境,似梦幻泡影一般,难怪连她也难以察觉,几次涉险。
“走吧!”望着大亮的地府,洛瑶说道。
“去哪儿?”行止一急,突然抓住她的胳膊。
龙小五一顿,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去上面等你。”
待龙小五一消失,洛瑶就挣开他的手,“自然是去熄灭天灯,难不成等混沌神雷把世道给灭了吗!你可以躲在北域不出来,但世人呢?他们是躲不过神雷的!”
他执意的再次抓住她的胳膊,摊开她的手掌,把一枚冰魄丹放进她的掌心。
“冰魄丹?给我这个做什么?我是去灭天灯,不是去灭火!”反手就把丹药还给了他。
他叹口气,扣住她的肩,把手里的冰魄丹递到了她的嘴边,“吃了它,听话!”
“我……”
趁她开口,他把丹药塞进了她的嘴里,再合上她的嘴,亲眼见她吞了下去。
淡淡莲花香气,淡淡的血腥之气,这不是普通的冰魄丹。她抬眼望着他,“这是什么?”
“冰魄丹,只不过你吃的这一颗里,加了瑶池圣母的莲魄跟我的心头血。莲魄可修秽气,狐血可灭天火,再加上你怀中的九色鸢萝,但愿可保你万岁无忧。”
“莲魄?你把瑶池圣母的元神揉进丹药里了?”
他点点头,“能为你所用,也是她的造化,何况她已伤重,我不想浪费了莲魄!”
她自嘲的笑了笑,“造化?我现在越来越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了……只怕龙小五知道了会找你麻烦!”
他深深看着她,“我不怕麻烦,只怕你消失。”
她垂下视线,试图将眼中的雾气散去,“怕我消失……那你不要与他为伍!既然不想我死,就陪在我身边!”
“你知道,我不能……”
“因为我吞了你舅舅的狐心?”她猛然抬头,一滴幽蓝自眼眶滑落。
行止震惊的看着她,“你……你怎么会知道?他答应过我不会说……”,忽然他转念一想,“千花入梦,你入了我的梦是吗?”
“是!”她承认,吸吸鼻子,“我看见你割了雪心的舌头,也听见了你们的对话,原来我真的是因为吞噬了狐心才解了炼水之毒……”
她后退一步,伤心的说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听令于紫桓?”
“是!”
“也是因为这个才疏远我?”
“是!”
突然她伸出手,握成爪状,用力往自己心口抓去。
行止大惊,连忙阻止住她,“你干什么!”
“我把狐心还给你!”她挣扎着。
他一把甩开她,怒吼道,“你别傻了,狐心还给我,我舅舅就能活过来吗?”
“你恨死了我是不是?”她含泪问道。
“不,洛瑶我不恨你!”若是恨,又怎么会为了隐瞒这件事而听命于紫桓。
“可你也不打算跟我在一起了,是吗?”
“我……”
她掌心一推,示意他不要说出来,“你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我马上要去灭天灯,如果我活着回来了,你再告诉我。如果我死了……如果我死了的话,你就把我忘了吧,拿掉所有跟我有关的记忆,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你不会死的!”他耗尽一生,只为护她安然,若是她死了,这世间对他还有什么意义。
“花彼岸被我安置在奈何桥边,再有几年就能化出人形,我欠他的,你帮我照顾好他!”她不止欠他,花彼岸更是她的情根,纠缠数千年,如果真有了结这回事,这次就让她彻底解决一切吧!
“我答应你!”
“谢谢!我……那我走了!”
“洛瑶,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会的!”她回眸一笑。
而他被她耀了眼……
说完,金光一闪,她已消失在他面前。
上仙界。
他们顶着强光飞到了上仙界。
仙界早已守卫森严,却不是天兵天将,而是一群乌合之众。
眼前挡住他们去路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些尚未飞升的地仙妖精,洛瑶不屑的看着他们,“就你们这些东西,也配来脏了本上神的眼睛么?”
哈哈哈……
笑声传来,队伍自动让开一条路,白衣的少年,一身铠甲,携剑而来。
“还不让开,就凭你们也想拦住她!”紫桓呵斥道。
“紫薇大帝!”龙小五不由自主的拜了拜。
紫桓笑道,“饕餮,神龙五殿下,好久不见了,你倒是憔悴了许多!”
龙小五瞥见自己鬓边的白发,自嘲的说道,“我们都老了,从上古到洪荒,再到今日,已经七万年了。”
“是啊,七万年了,转眼就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想你神龙一族,在上古时也是风光无限,奈何洪荒一场浩劫,神龙一族只剩下了你,着实令人伤心。”紫桓感慨道。
龙小五一怔,“上神在上古时期陨落,想不到刚刚归来,就已经知晓了洪荒之事。”
洛瑶眼神冷了下来,瞥了一眼龙小五,便慢慢往前走。
“站住!”有人拦住她的去路,是红腰。
龙小五看清来人,赶紧拉着洛瑶后退一步,那火蛇之毒可不是一般的疼,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龙小五站在洛瑶身后,又说道,“紫薇大帝,你好歹也是一位上神,受天地供养,居然同这样乌合之众混在一起!”
“你说谁是乌合之众?我乃玉清天尊的童女,主万物婴灵,你也不过就是个神兽,凭什么敢说我!”红腰童稚的脸上满是不悦。
龙小五暗中掐了一把挡在身前的洛瑶,从刚刚开始她就一句都没有说。
“你掐我做什么?她说得没错啊!玉清天尊,除了老天就是他大了,那他的童女……身份的确比你高。”洛瑶中肯的说。
龙小五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你装什么疯,是不是想害我再被毒一次?”
“你误会我了,我怎么会这样呢!”她清了清嗓子,看向红腰,又说道,“红腰,你在本上神面前说身份地位,也未免太可笑了一点吧!”
红腰一见她就满眼愤恨,正要发难,却被紫桓挡住了。
紫桓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上神?那又怎么样?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什么神仙妖魔,都是一样的生灵罢了。就像饕餮一样,神龙的儿子,比起四海龙王,他的身份何等高贵。可是你看看,他哪一点活得比他们强?被囚禁万年不说,如今更是只能依附着你这个神女而活,可见身份地位一说,都是空话而已。”
“不要把你的欲望强加在每一个人身上,你灭世真的是为了世间万物吗?何尝不是为了创造一个以你尊的世道!紫桓,我的存在就真的这么令你介意吗?”
面色一凛,阴鸷出现在他的眼底,“你是神女,天地孕化,又怎么会懂得我的苦恼!还记得玄天镜吗?为了它,我同魔族的圣君苦苦征战了三百年,结果,你轻而易举的一句命令,就让它认你为主。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努力却比不上你的一句话?这世道对我公平吗?”
“原来你一直都这么介意,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或许……”
“你住口!本尊需要你的怜悯吗?我是北极大帝,主三界生灵,可呼风唤雨,为什么我要受你的侮辱!我告诉你,等我灭世成功,这世间就再也没有这些不平等了!”他癫狂的说。
“何必这么麻烦,你不就是想让我死,你我一战即可,就像上古时那样,为什么要牵累众生呢?”
“哈哈哈……”他大笑,“你该不会以为上古那一战真是你赢了我吧?若不是我中了炼水之毒,若不是玉清天尊暗中帮了你,当年羽化的就会是你,而不是我!”
洛瑶眉头紧锁,“你说什么,这跟玉清天尊有什么关系!”,好好的,他突然扯上这个名字,教她心中没由来的难受起来。
这时,红腰气愤的说道,“忘恩负义向来是你的特色,落霞谷九十年,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天尊帮了你,你却把他忘了,说成是自己的功劳,简直就是无耻!”
“你到底在说什么?”洛瑶自从重新遇见她之后,就一直处在一种莫名的怨恨当中,她到底哪里得罪玉清天尊了?
“红腰退下!”他命令道。
“尊主!可是她……”红腰不甘心。
紫桓摆摆手说道,“这件事你真的是误会她了,她不是忘了,而是你家天尊把她的记忆拿走了!”
“这怎么可能……”红腰失神的喃喃自语。
“这当然可能了,玉清天尊这样的大神也躲不开情劫的话,我那些不堪的过去,好像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紫桓笑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明明我的记忆都找回来了,根本……”根本就没有关于玉清天尊的任何蛛丝马迹,玉清天尊,他……那个家伙一直高高在上,他们本来就没有交集,为什么突然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你要是不相信,就去问一下龙五殿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洪荒那场劫难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紫桓淡淡的说。
洛瑶猛然转身,“龙小五,你隐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