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墨的脑子里不断的被这句——“从即日你,你顾子墨,便是可与本王推心置腹之人”侵扰。
他脑子没病吧!
顾子墨伸手取下那根纯金镶嵌着郡王身份图腾的发簪,双颊不禁泛起一层层不正常的红晕。
这簪子,他可受不起!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还给他。
推开门,走到了隔壁的恭园。
烛火通明,高长恭显然还没安寝。
顾子墨踌躇了下,敲了敲门。
“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嗯。”
推门进去,高长恭披散着一头青丝,手中居然正在把玩着他那根白玉发簪。
“殿下……子墨思来想去,您的厚爱,子墨实在愧不敢当,这簪子,恕子墨难以接受……”
顾子墨躬身,双手呈上那根纯金发簪。
高长恭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掩盖了那双幽深的黑眸里一闪而过的一抹光芒。
“为何偏偏是我呢!我真的不行的……你看我一不会武功,二不细心……做您的心腹,那是万万不成的……”
试图磨嘴皮子说服高长恭,却发现高长恭那原本平淡的脸上渐渐的浮上了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殿下……”
“你脑袋装的什么?”
“??”
看着顾子墨懵懵懂懂的模样,高长恭摇了摇头道:“谁告诉你,当本王的人,必须会武功,必须细心了?”
“可是我……真的不行……”
“本王说行便行。”
“我可以拒绝吗?”
“你觉得呢?”
“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吧,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呢!”
顾子墨觉得压力好大。
“当你的幕僚已经够让人喘不过气了,在当你的心腹,那岂不是更加和你牵扯不清了?”
“本王就是要和你牵扯不清。”
“你……”
“给你三日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吧,三日后,日子不错。”
“我……”
高长恭对他摆了摆手,“退下吧。”
“可是……”
“怎么?不想走?”高长恭唇角微勾,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一步一步,朝着顾子墨逼近,“如此也好,你便提前几日适应吧。”
话落,不等顾子墨反映过来,高长恭便伸手一捞,将顾子墨轻易的拽入自己的怀中。
顾子墨呼息蓦地一窒,一股淡淡的梅香浸入鼻息,高长恭那张绝世的容颜,近在咫尺。
“殿下,你,你要做什么!”
“本王方才给过你机会,让你准备到三日之后,但,你既然放弃了,便怪不得本王了。”
“什么意思?三日之后,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顾子墨越发听的云里雾里,高长恭是在打什么哑谜。
跟他说话真累。
见顾子墨一脸呆愣的完全不知所云的模样,高长恭颇有耐心的抬起了他的下巴,附在他耳畔,放慢了语调道:“自然是……把你从里到外,都变成本王的人。”
“你……”
顾子墨的脸刷的便红了。
瞬间红到了耳根,他再迟钝也听出了高长恭的弦外之音。
“你,你……你……你在说笑吧?”
“是不是说笑,你试过不就知道了。”高长恭说着,竟然含住了他的耳垂,炙热的气息钻入了顾子墨的耳蜗,引得顾子墨浑身颤栗。
心跳陡然跳的飞快,剧烈的频率几乎要破膛而出。
“别,别这样……”
顾子墨呼息一乱,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推开他,手腕却被高长恭轻而易举的钳制。
“你……你看清楚,我是男人……我有的你都有……”
“这样的话,你对本王说过不止一次,可以换点新鲜的。”
“你……你不是已经被赐婚了吗?你现在和我这样暧昧不清,你,你就不怕人言可畏吗?”
事到如今,只好搬出赐婚一事来压他了。
“赐婚?”高长恭明显的僵了一下,给了顾子墨可趁之机。
顾子墨脱离他的钳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连跑掉了一只鞋子都没折回去捡。
高长恭的神色渐渐的恢复如常,看着那只鞋子,眸光晦暗。
常青正要睡下,门外传来叫门声。
起来,看到顾子墨一脸狼狈的模样,吓了他一跳。
顾子墨一看到常青,一路上绷着的那颗心,总算稍稍落地了。
“小清子,这次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我!”
“又怎么了?”
“高长恭,他他他居然要对我那样!”
“那样?是哪样?”
“就是……那样啊,你……哎……你让我怎么说出口……”
常青被顾子墨焦急的模样逗笑了。
“咳咳……”
“你还笑,是不是兄弟啊!我都大难临头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子墨,你先冷静!”
“我还要怎么冷静!高长恭现在越来越变态了!他……表面上说让我做他的心腹,背地里居然想要对我那样……我不可能屈服,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是是是,我们子墨可不是那么好驯服的!”
见常青说话的调调总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顾子墨顿时恼怒,“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我来找你不是来让你看我笑话的!”
“咳咳,我没有笑话你……我只是觉得,你的反映有点太大了……”
“他都要对我那样了,我再没点反映,我是木头吗!!”
“可你们不是在客栈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
“你……”
顾子墨哽住一口老血,差点没气晕过去。
“当时我以为是孝琳,况且我喝多了……”
“可你们之间的确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啊!”拍了拍顾子墨的肩膀,常青安慰道:“你啊,都这么久了,难道还不能适应吗?”
“你让我适应什么?和一个男人做那种有悖天道的事吗?”
光是想想,顾子墨就犯恶心。
“你就真的对兰陵王殿下一点也没动心?”常青狐疑的看着他。
“没有!!”
就算偶尔有点心跳加速,那也是他那张祸害人的脸害的。
绝对不是男女之情那种心动。
“那兰陵王殿下,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他把这个给我,然后就说什么让我准备三日,可又突然变卦,方才在他寝殿,他差点就把我给……”
顾子墨说不下去了,他觉得很憋屈,“老子堂堂七尺男儿,却被当女人般调戏!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就算他高长恭是王爷,也不能这样侮辱人吧!”
“你先别动怒,此事,唯一的化解之法,便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怎么拖?我一想到他方才看我的眼神就慎得慌……”
被人当成猎物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慌。
“你回去之后,按照我说的办……”
常青给顾子墨支了个招,顾子墨立刻茅塞顿开。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毕竟掌握千军万马,不能长期呆在王府,很快应该就该回军营了,只要我在这段时日撑过去……”
“嗯,不愧是我兄弟,一点就通。”
“谢啦小清子,回头请你喝酒。”
顾子墨心事得意疏通,整个人心情舒畅的离开了。
常青却是睡不着了。
疏离了一番顾子墨的话,总结出了一点,那便是——兰陵王殿下等不及要吃掉子墨那个木头呆瓜了。
啧,子墨啊子墨,但愿这法子能奏效,助你缓过这一阵子吧。
以兰陵王殿下现在的反映来看,怕是他就算忍,也忍不了太久。
你既已入了狼穴,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呢?
顾子墨回到王府,便按照常青说的那般,用凉水净身,又喝了许多凉茶,果不其然,到了后半夜,他便感觉浑身难受的仿佛要踏入鬼门关。
昏昏沉沉的撑到翌日,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叫醒的。
只记得,醒来时,一屋子下人,为首的高文红着眼睛看着他,显然被他吓坏了。
而,这一屋子人里,却并不包含高长恭。
议事厅内,高长恭一脸阴鸷的看着孙太医,语气透着王者居高临下的威严,“你的意思是说,他的病是人为所致?”
“是,是的……下官为顾大人把过脉,此伤寒区别与一般的伤寒,乃是他多次反复受凉,刻意引入寒气湿气进入身体和心脉导致的……故而,病情比一般的伤寒还要严重一些……”
“好你个顾子墨。”
竟想出这么损的招数来回避那件事。
本王是不是该夸你聪明。
高长恭板着脸走进顾子墨屋内后,不等下人请安,便厉声下达了命令:“都退下。”
“诺。”
屋内片刻间便只剩下了高长恭和顾子墨两人。
顾子墨虚弱的想要睁开厚重的眼皮,却很是艰难的只能睁开一到微弱的细缝。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何人站在榻边。
只是本能的察觉到那人的目光极其不友善,甚至还透着几分危险。
然而,伤寒发作,顾子墨哪里还顾得上那人是否友善,几乎是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了那人的衣角,“冷……我好冷……”
高长恭俯视着顾子墨苍白消瘦的脸,鹰隼的眸子牢牢地锁定在了那张干燥甚至有些起皮的唇上。
只听到顾子墨又继续虚弱道:“好冷……冷……”
“自作自受。”
高长恭一脸嫌弃的拨开他的手,转身刚迈出步子准备给他打点热水擦身子,便听到了顾子墨微弱的声音轻轻的呼唤着一个名字:“孝琳……孝琳……”
高长恭的身子倏地定住了,回身望向床榻之人,幽深的双眸里,是一片可以冻死人的冰寒。
几乎毫无任何怜悯的上前,一把掀开了顾子墨身上盖着的被子,正要将顾子墨从榻上拎起来,却见他半敞开的胸膛,锁骨下方一个刺眼的‘邕’字,正随着顾子墨的呼息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