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早点睡吧。”
高长恭放下了茶碗,起身走到了榻边。
顾子墨看着高长恭掀开被子躺了上去,踌躇着自己是不是要等他睡着了在上榻安歇。
高长恭躺下后没多时便没了动静,顾子墨坐了一会便被这安静的氛围弄的瞌睡连连。
打了个哈欠起身朝着榻边走了过去。
两张床并在一起,显得很是宽敞,好在这间屋子足够大。
故而显得并不算拥挤和杂乱。
躺下后,顾子墨闭上眼,本来睡意很浓,可没一会便被冻醒了。
睁开眼睛瞅了瞅自个身上空空如也,而仅有的一床被子高长恭盖在了身上。
“殿下……殿下……”
顾子墨叫了声,高长恭并未应答。
“睡着了?”
顾子墨伸手在高长恭面前晃了晃,高长恭依然一动不动,紧闭的双眸也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虽然这样不太好,可实在是太冷了,又没有其他被褥,顾子墨这才想着反正高长恭盖的那床被子很大,他只是分一点点而已。
伸手准备拉起那条被子的一角盖在了身上,可,他的手刚伸过去,突然手臂一麻。
高长恭的双眸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
此时戒备的拧住了他的胳膊。
语气凌厉的道:“你要对本王做什么?”
“我……我只是有点冷,想分一点被子盖……”
“是么?”
“是啊……”
高长恭邪肆的目光让顾子墨心头一阵惶恐,“殿下……我真的不是存心冒犯您,也没有要把您吵醒的意思……”
没想到他睡觉这么浅。
他方才明明很小心了,却还是把他吵醒了。
习武之人,都是这般敏感吗?
“既然你对本王没动非分之想,你脸红什么?”
“啊,我脸红了吗?”
顾子墨伸手摸上了脸颊,温度是挺高的。
“我……”
“时而对本王自诩清高,时而又如此热情主动,顾子墨,究竟你在本王唱的哪一出?”
“当然是孝琳,我此生只爱她一个……”
顾子墨无意识的应答,突然让高长恭手上的动作顿住。
他幽邃的眸里一片冰寒愈发浓烈。
“滚!!”
冷冷的一个子,不带任何温度。
顾子墨只感觉突然如坠冰窟。
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是如此。
高长恭也太喜怒无常了。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却突然这么大杀气。
顾子墨几乎是连滚带爬从榻上起身,连衣衫不整都没顾着收拾,便从他的屋子里退了出来。
是他让他滚的。
滚就滚。
本来他就没想要和他睡一个屋子。
这下正合他的心意了。
顾子墨气恼的一边系上腰带,一边往别院正门走去。
这个时辰,已经很晚了。
可他能怎么办,这偌大的别院却并无他的容身之处。
“顾大人,您怎么会来这儿?”
顾子墨正懊恼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他看去,这人不正是之前驾车送他来别院的马夫吗?
“是你?你怎么穿上侍卫装扮了?”
“小的本就是别院的侍卫,那日是奉命接殿下回别院的,所以临时充当了马夫。”
“原来如此……”
顾子墨盘算着,忽然灵机一动,“你那日所用的马车,还在别院吧?”
“在的,顾大人您要用吗?”
“嗯,我有事需要回一趟王府。”
“今日小的当值不便离开,不过可以托我要好的兄弟护送顾大人回王府。”
“那边有劳你了……”
“顾大人客气。”
顾子墨顺利的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抵达王府已经是子时之后了。
回到墨园,顾子墨才算是稍稍放松了下来。
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不得入眠。
想来也怪自己,高长恭近日里看上去的确温和了许多,可自己却忘了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其不好相处之人。
是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怪不得别人。
还是找个时机,离开他最好。
自从高长恭受伤害已经打消了一些要离开念头的顾子墨,此时不禁又开始想要离开了。
……
斛律须达来膳堂时,见高长恭面前的食物纹丝未动,不解的上前,“殿下,今日的饭菜不合您胃口吗?”
“派人去叫他来用膳。”
已经是午时了,却还不见他身影。
莫不是还没起?
“殿下说的他……是?”
高长恭冷冷的扫了一眼斛律须达。
“是顾大人吗?”
“嗯。”
“顾大人他恐怕不能来用膳了。”斛律须达说完,有些诧异的望向了高长恭,“殿下,不是您昨夜让人连夜把顾大人送回王府了吗?”
“……”
高长恭平静的脸色微微沉了沉,嘴唇微动,却是没说什么。
顿了顿,他依然没动筷子,只是淡淡的道:“昨夜他离开时,可说了些什么?”
“这个得问过昨夜执勤的那个视为,因为马车便是他给顾大人安排的……殿下,需要我现在传唤此人过来吗?”
高长恭蹙眉,抬手制止了他,“不必了。”
高长恭看了一眼面前的食物,竟是毫无食欲。
斛律须达夹了一块杏仁酥递到了高长恭面前的碟子里。
“殿下,这是顾大人特意为您从王府带来的点心,您不尝尝吗?”
高长恭眸光微微闪烁了下,冷冷的瞥了一眼斛律须达,“谁允许你动本王的杏仁酥了?”
“殿下,我是给您夹,我可还一口都没吃呢……”
高长恭冷着脸,将整盘杏仁酥端了起来,起身便要离开。
斛律须达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高长恭,“殿下,您是不是想顾大人了?”
高长恭脚下步伐微顿。
斛律须达继续道:“其实顾大人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若是他生了殿下的气,只要殿下哄一哄,他定会原谅殿下的……”
高长恭转过身来,望向了斛律须达狭长的黑眸微眯,“你昨夜又偷听了?”
“殿下误会,我只是听人说顾大人从您房间里衣衫不整的出来,然后抹着眼泪要求视为送他离开了而已……”
“他……哭了?”高长恭的声音里掺杂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嗯,听说眼睛都哭肿了呢……”
高长恭眸光低垂,没再说吭声。
斛律须达叹息了声,道:“殿下您哪里都好,就是人太冷了,总是把什么都闷在心里,其实您明明就很关心顾大人,为了他以身犯险,为了他命人做了那么多他喜欢的饭菜给他却不让他知道……您说您这样,顾大人他怎么可能会……”
“无需多言,你退下吧。”
高长恭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似是不想在听下去。
斛律须达看了一眼面色疲惫,双眼满是血丝的高长恭,摇了摇头道:“殿下您多少还是吃一点吧,昨夜怕是您也没怎么休息好,若是在不好好用膳,只怕身子一时半会便难以痊愈了,前方战事吃紧,随时可能与周国交战,还望殿下保重贵体。”
顾子墨醒来时,已经是午膳时间了。
高文也是天亮了才知晓他回来了。
顾子墨开门,便看到高文一脸关切的模样,“子墨公子,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哦,在别院睡不着,就回来睡了。”
关于高长恭和他昨夜发生的事,顾子墨觉得和高文说也是无济于事,只会让高文瞎担心罢了。
“原来如此。”高文显眼信了,笑着对顾子墨道:“公子饿了吧?在下给您准备好了膳食……”
“不用麻烦了,我打算出门了。”
顾子墨前脚刚离开王府,高文便立即召来了暗位,“速速飞鸽传书给殿下,子墨公子已经出门了。”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殿下和子墨公子这几日处的正好,又能有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