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参见殿下……”
东鸣进帐之后忙跪下行礼道。
高长恭淡淡的看向了他,眉头紧蹙:“交待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回殿下,属下不辱使命……”
“退下吧。”
“诺。”
东鸣总感觉高长恭哪里不太对劲,但他又深知高长恭的脾性,他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
故而东鸣什么也没说,便退了出去。
苏浙正等他一起用膳,看到东鸣一脸凝重之色,不解的上前道:“你这是怎么了?被殿下训了?”
“没有。”
“真的没有吗?说出来又不丢人,我又不会笑话你……”忽然想到了什么,苏浙忙对东鸣问道:“殿下他之前吩咐你秘密在办的那件事,是不是和顾大人有关?”
“不该你知道的事,别问。”
东鸣并不想多言,苏浙也不勉强:“罢了,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你怕是明日一早又得出去办事了,今夜就让我好好款待你,吃烤全羊如何?”
“你看着办吧。”
听着东鸣和苏浙的脚步声远去,斛律须达这才从暗处现身,看了一眼那营帐内的灯火,他不禁叹息了声:“哎。”
摇了摇头,斛律须达便走进了大帐。
他的不请自来显然引得高长恭不悦。
“未经通报,擅自闯入,你的眼里可还有军法?”
“殿下恕罪,末将有要事禀报,故而才多有冒犯……”
“何事?”
“是关于小墨的事……他好像来军营了……现如今,人就在军营外的山坡上,因为守军不让他进来,他便一直在那里等着,如今天色已晚,夜深露重……而且这几日气候一直不稳定,很有可能会下雨……殿下,小墨身子一向弱的紧,怕是禁不起这折腾……故而末将斗胆,请殿下允许末将去把他接回军营安顿……”
高长恭眸光淡淡的眯了眯,寡淡的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且退下吧。”
斛律须达见高长恭没有要把顾子墨接回的意思,忙道:“殿下,您不打算接小墨回来吗?”
“此事与你无关。”高长恭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斛律须达实在不解,“殿下,你当真不在意吗?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误会,可……以前你从不会对他的安危不管不顾……是不是那个郑静瑶从中挑拨?”
“本王说了,此事与你无关,若是你还要妄言,休怪本王不客气。”高长恭狠狠地一拳头拍在了桌案上,他已经震怒,“退下。”
斛律须达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可看高长恭一副柴米不进,只好躬身道:“诺。”
退出营帐之后,斛律须达便直接出了军营,来到了那顾子墨所在的山坡上。
顾子墨穿着单薄,双手环抱着蹲在一棵树下,整张人因为昼夜温差冷的缩在了一起,看的斛律须达着实于心不忍。
“小墨,你这是何苦……”斛律须达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在了顾子墨的肩上。
“须达,你……替我把话传到了吗?”因为只看到了斛律须达一个人,而且看斛律须达此时的表情,顾子墨隐约也知道了些什么。
高长恭果然还是不肯见自己吗、
分离不过是几日之间,却好像过了半辈子那么久。
无时不刻,脑子里不是那个人的影子。
甚至此刻,连见他一面,也变成了奢望。
斛律须达摇了摇头,“对不住了小墨,这件事,我帮不上忙,殿下他……没说要见你……也没说让你回军营……”
“是,是吗?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日理万机军务繁忙,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他闲一点,手头的事务不那么多的时候……”
“小墨,他不是没时间,他是压根就不想见你,你要不还是回去吧,别在这受冻了,我觉得,是殿下他对你的心意变了,换做以往,他绝对不会任由你在这受冻而置之不理的,可这次,他是铁了心了……”
斛律须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着牙对顾子墨道。
顾子墨闻言,摇了摇头,苦涩的笑道:“哪里有下属这么说自己的主子的?你不怕他知道了,打你板子吗?”
“我没和你说笑,小墨,殿下他现在有那郑静瑶相陪,已经容不下别人了,你可知晓,在你离开后的这些日子,郑静瑶一直都在军营里陪着他,而且,我听说,今夜郑静瑶还约了殿下去她的营帐,他们两个,早就已经在一起了……你既然已经离开了,就别在想着他了,一个负心人罢了,不值得你如此。”
“可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我的,哪怕是当时要赶走我的那封信,也是由高文传达给我的,或许你说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也不否认,我现在,就是想亲口听他说,亲眼看着他说……他真的不需要我了……我只是想让他给我一句话……只是如此而已……若是他真的觉得我是累赘,想让我离他远远的,就算再难,我也不会死缠烂打的。我现在,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顾子墨低下了头,将脸埋在了双膝间,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须达,我想一个人静静,夜深了,你回去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就好……”
“哎,你……算了,我也劝不动你,但你可一定要量力而为啊,你这身子经不起这寒气……袍子你就先凑活着吧,等我回去给你找床被褥来……”
顾子墨想说不用麻烦了,斛律须达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今夜的夜空中,只有一轮弯月高挂在空中,显得格外寂寥,孤零零的。
银色的月光洒在山坡上,为草木镀上了一层银色光辉。
不远处,两人并肩而立。
东鸣看向了身旁高深莫测的男人,又看向了那不远处树下那蜷缩着的顾子墨,几番想开口询问,又把话咽了回去。
就这么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高长恭突然转身道:“走吧。”
东鸣一愣,“殿下,既然来了,不去见见顾大人吗?他应该是在等您……”
东鸣虽然猜不出高长恭的意图,可高长恭方才凝望着那树下的男人时,他所展露的神情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担忧。
那是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丰富神态,也只有在对顾子墨的时候,高长恭才会如此的鲜活。
“不必跟着了,你且去歇着吧。”
高长恭淡淡的说完,已经朝着军营方向去了。
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顾子墨抬起头来,却什么也没看到。
难道是我幻听了吗?为何方才好像隐约听到了他的声音呢?
难道是我思念过度了?
顾子墨叹息了声,望向了那轮弯月:“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就算你不想为小瑜报仇,我大不了不逼你了就是。
可你用得着如此吗?
报仇的事,我也没想什么都依赖你。
“阿嚏……”
受了冻,顾子墨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他怕自己不但等不到高长恭,还会把自己交待在了这里。
“既然你不见我,那我就只好想办法混进军营里去了。”
朝着军营方向走了过去,看到守门的人,他知道高长恭交待了,他是进不去的,但,有银子,应该没有难不倒他的事。
一炷香后,他换上了士兵的衣裳。
“我是看在你是顾大人才给你通融的,你可千万别给我惹事……”那收了银子的士兵一边清点着银子,一边对顾子墨嘱咐道。
“小哥放心,我只是去跟斛律将军打个招呼,马上就出来,不会惊动任何人的,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
“行吧,你快去吧,只有一个时辰,你就得和我换回来。”
“一定,一定。”
顾子墨和那士兵确认完毕后,便朝着高长恭所在的大帐方向接近了过去。
当他快要靠近那大帐时,突然看到高长恭从大帐里走了出来。
月光下,高长恭的身姿依旧挺拔,只是他的神态多了些倦容。
顾子墨抑制不住心里的雀跃,原来仅仅只是看他一眼,便已经如此心满意足了。
控制不住想要上前去叫他的名字。
刚迈出半个步子,便听到了郑静瑶的声音响了起来:“四爷,我方才苏浙派人来说,你夜里会到我营帐来,是真的吗?不是在骗我吗?”
郑静瑶的声音里有娇嗔,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欢喜。
“当然是真。”高长恭肯定的语气,说完便任由郑静瑶挽上了他的手臂。
“我就知道四爷不会辜负人家的,我已经在营帐内备好了酒菜,都是四爷最爱的,今夜一定服侍的四爷舒舒服服的……”
听着两人越来越模糊的声音,顾子墨感觉心头好似在滴血。
他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捂住了胸口,双目红的不像样子,看着那已经被郑静瑶拉进另一个营帐内的高长恭,他感觉四肢百骸在这一刻冰寒刺骨。
“你是何人!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话音落下时,斛律须达发现这士兵装扮的人有些眼熟,一看这身形,他立刻反应过来,“是你?小墨?你怎么进来了?跟我来。”
斛律须达将顾子墨拉到了自己的营帐内,确定没人察觉,这才松了口气,“小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冒险!要是殿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