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子弹只是打在韩子耀肩膀上了,离心脏远着呢,跟神经系统也没多大的关系,没什么大事,子弹也取出来了,恐怕要修养一个多月左右,别说剧烈运动了,就算是走路晃荡胳膊的时候,可能也要注意,要不然伤口撕裂了容易化脓,然后会引起并发症。
韩子耀被推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很,精神也很差,韩硕和杜欣钰都在问他怎么样,他却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一把扣住我的手,一边揉搓着,一边咧嘴傻笑,说没事。
如果不是医生说,他是伤到了肩膀,我会以为他伤到了脑袋。
韩子耀,你丫命真大!
想起在路上的时候,我差一点以为你要死了呢!
我眼泪汪汪的撅着嘴看他,他指着我的鼻子说,“还哭!还哭!今天晚上惩罚你陪护!”可我的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见他没什么事,大家也都心安了,韩子耀把他们都打发走了,只让我留下来陪他。
vip病房的病chuang上足够睡两个人了,只不过,我不能枕着他的肩膀了,所以,我俩现在的睡姿很尴尬。
他贱贱的凑了过来,亲了亲我的嘴。
“老婆,吓坏了吧?嗯?”他把我窜到没受伤的那一边,让我枕着他的胳膊。
我窝在他的怀里,抚摸着他伤口上的绷带,上面还有一丝丝湿润,“嗯,我以为自己真的就快要当上最富有的寡妇了,吓得我都快哭了,心说幸福来的怎么就这么快?”
“真抱歉,让你失望了。”韩子耀嬉笑着吻着我的眼皮。
我拍了拍他刚包扎好的肩膀,“没关系,下次再接再厉!”
韩子耀捏起我的下颌,挑了挑,“沈凝夕,你说实话,冲我开枪这人是你花多少钱雇的?啊?”
我故意将下巴抬得更高,在黑暗中对视着他依旧有神而又晶亮的眸子,“二百块钱劳务市场找的,他还非要倒找我二百五呢!”
我一翻身趴在chuang上,拄着下巴,俯瞰着他。
他的手附上我的脑后,揉搓着我的耳垂,嘴角勾起一抹痞笑,我的手指又轻轻的抚弄着他肩膀上的伤口,他稍稍的动了下,可能是弄疼了。
“疼吗?”
我以为他会说不疼,因为每次他都是这一句话。
“疼,疼的我都哭了。”
我一怔,“真的假的?”
韩子耀拧了拧我的鼻子,“当然是真的,我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了嘛,万一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怎么办?还有……”他宽阔而又温热的手掌轻轻的附上我的小腹,摩挲着,“我还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我儿子呢,沈凝夕,我告诉你啊,我可接受不了我儿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你说的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好么?
我躺在他的怀里很郑重的教育他,“你儿子现在肯定是没有的,因为亲戚刚来报道了……”
“你是说,我这一个月都白忙活了?”他耍着无赖,把脸卡在我的肩窝,磨蹭着。
我揉揉他的头发,扎在皮肤上痒痒的。
一连几天我都在医院里陪他,明明是胳膊受伤了,非得搞得好像残疾了似的,吃饭要我喂,身子也要我擦,就连晚上睡不着觉,还让我给他讲故事!我这可真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了个儿子!
没事陪着韩子耀在医院里闲逛的时候,碰到了刘医生,她就是那个曾经我要冷冻卵子的咨询医师。我和她聊了一会儿,她问我还要不要冷冻了,虽然这项技术还不是太成熟,但是全国还是有冷冻卵子结合jingzi顺利出生的例子。因为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没几年,有的年轻女性年轻的时候不愿意生育,又或者因为某种原因错过了最佳时期,有可能会不容易受孕,又或者质量不好,如果提前冷藏卵子的话,也会为以后的生育带来有利条件。
我和韩子耀在一起也挺长时间了,有时候能从他话里话外的调侃听出来,他很想要个孩子,但我一直也没有,虽然一两个月怀不上说明不了什么,可我也怕会是谁有问题,就算没有什么问题,我也不是生育机器,生不了太多,如果可以冷冻卵子的话,我还可以找代孕,再多生几个也不成问题。毕竟,我和韩子耀都算豪门出身,十个八个也都能养得起,多几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我俩一商量,就决定,还是要冷冻卵子。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吃药,促排,各种检查什么的,把人折腾到恶心。
取卵的时候也是相当的遭罪,反正我是觉得忍受不了,韩子耀进不来,看不到我有多难受,我对这个决定真的是后悔死了。
医生说我的卵子质量不太好,吃那么多药促排,挑挑捡捡的,也就取出了九颗发育还算不错的。
韩子耀见我被折磨的要死要活的样子,心疼的够呛,眼泪都在眼窝窝里打着转,他说早知道这么遭罪,说什么也不能让我这么做。
就是因为看到他懂得心疼我,我才觉得为他遭这么点罪是值得的。
我和他在一间vip病房“相依为命”,好在一切都挺顺利的,我过了一两天就没那么难受了,而他也稳定了,再住个一两天就能出院了。
我打算先回温懿苑收拾收拾,通通风,然后再接韩子耀回去。他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把他一个人就这样扔在医院里,我还有点不放心,今天是枪击,明天会不会变成电视剧里的下毒,又或者用医疗设备杀人……
想想我就头皮发麻,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什么陌生人,陌生的东西,都不能接不能碰,像叮嘱孩子似的,一遍遍的告诉他。
终于他不耐烦了,把我推出去。
我回到温懿苑收拾了一下卫生,又买了点水果蔬菜和日用品,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又买了点中午饭,返回到医院。
可是进了门,我却发现韩子耀并不在chuang上。
我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也没见他回来,心里有点忐忑,我看了眼手机,也没有未接的电话或者短信,他到底干嘛去了?不是说了不让他乱走的吗?
我给他拨了个电话,可是还没等响,就自然挂断了,我拿起手机屏幕一看,电话竟然提示拨打不出去!
我的手机没信号?!
怎么可能!
无论我跑到房间的哪个角落,都接收不到一丁点的信号,我索性关机,拔卡,插卡,再开机,可依旧不好使。
我挺纳闷,昨天还是好的呢。
刘医生恰巧走过房门口,问我恢复的怎么样,我向她借了电话,打给韩子耀。
电话想了好久,都没人接,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心。
然后挂断,再拨。
走廊里走过两个人窃窃私语,说什么医院门口发生车祸了!有人被撞死了!
死了?我的头嗡的一下,瞬间变得空白一片。
我一边往医院大门跑,一边给韩子耀打电话。
在打了第五遍的时候,那边突然接通了……
里面有人低低的呼吸声,那声音似鬼魅,若有似无,偶尔还沙沙作响。
“喂。”对方发出一个低低的声音,暗哑而又孤寂的忧伤,似乎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这就是韩子耀的声音,我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点,“韩子耀,你又干嘛去了?不是让你好好在病房里待着的嘛!”
电话那边的呼吸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有些激动,“老婆?是……是你吗?”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才出去三个小时,怎么感觉他整个人就像被注射了镇静剂一样的不正常了?
“韩子耀,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到底在哪儿?”
电话那边哆嗦着问,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沈凝夕?你真的是沈凝夕吗?啊?”
“废话!我不是沈凝夕是谁?!告诉我,你在哪儿,站在原地别动,我去接你!”
“真……真的吗?”他的口吻像个无助的孩子。“我在大门口,你快点来好吗?”
我挂了电话,往大门口跑,那边黑压压的一群人,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还有警车停在那里,我根本看不到哪个才是韩子耀,可刚一过去,就有个人扑上来把我抱住。
“老婆,真是你,太好了,太好了。”他像个受惊吓的小鸟,挂在我的身上,他的身上很凉,而且在颤抖。
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怎么了?”
他看我的眼竟然是通红的,哆哆嗦嗦的指着那边被人群围着的地上。
“我接到你的短信,说在医院门口等我出去吃饭,我刚出门,就看到一辆车把她……”只是单单看到一起车祸就吓成这个样子?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他刚刚说短信?我手机坏了,怎么可能给他发短信呢?
我又伸头往人群里看了眼,借着人和人之间的空隙,看到一个女人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凌乱的发丝混合着血迹挡着她的脸,看不清她的样貌,但是她的手里一直紧握着一个手机。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女人的身上,穿着和我现在一模一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