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抽走女王所有再谈任务,碾压女王万岁。】
这好比把我曾经自以为的自信,我和靳希言的九年奋斗的成果,扼杀。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母亲亲手扼住自己孩子的脖子,让她痛苦的挣扎在生死一线,亲眼看着她痛苦喘息。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看着我的那份协议,哈哈大笑起来。
靳希言啊,我想你会爱上我给你的礼物,我要剥下你身上现在所谓光彩夺目的光环,剥了让你高傲的自信,让你重回九年前的一无所有。
“靳希言,你说我不信任你,你特么的又信过我?哈哈哈哈,靳希言,没人会拿着自己的青春时光和美好年华再傻下一个九年。你让我傻乎乎的付出,让我傻乎乎的继续陪你?你特么是天王老子?你有毁灭星球的计划又与我何干?我特么要你有什么用!呵呵呵呵呵,现在我要收回去,全部收回去!你特么不配和我比肩前行!”
对,卑鄙的人和女表子才是天作之合!
你不需要一次次在我和卢伊之间用可笑的理由解释你的摇摆,因为我已经不想再做可以包容你长大的大海,你想飘荡,就特么给我滚逼!
我笑得气喘吁吁,笑得喘不过气,眼角再次泛着黑色的雪花,我再次出现了在花园里的一幕,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昏暗里。
“砰砰砰。”
我靳广国的一阵敲门声惊醒,我扶着混沌的脑袋,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板上睡了一夜。抱紧自己僵硬的身体,我瑟瑟的打开了房门。
靳广国看到我蓬头垢面的样子先是一愣,不耐烦的表情立刻换上了尴尬的关心:“咳咳,小简啊,你没睡好啊……也对,谁也睡不好……”
“联系到靳希言了?”我撩开乱糟糟的头发,我瞟了他一眼。
靳广国抿了抿嘴,显然对我没有礼貌的问话表示不悦。
“都关机暂时没有联系到。”靳广国肌肉抽动两下,他也惦记靳希言的行踪是不假,但他更关心的是他手里的协议的有效性。
所以当他提出按照昨晚我的提议去公证处,我立马答应了。
我做进靳广国的奔驰车副驾,伸手打开了头顶的化妆镜,我对着镜子简单涂抹着粉底,以掩盖自己白得发青的面色。
靳广国没管我这些,我用手指抹着唇膏时,不经意透过镜面看到了后座座椅夹缝一抹尴尬的亮色。
小豹纹的缎面布料,虽然只是一角,我也能看出那是女性贴身的底裤边角。
我盖上了镜子,心里竟然联想到李蜜穿着豹纹内裤十分恶心的样子。
我降下一点车窗,让窗外的冷风让我胸口稍微好受一些。
不到两个小时,我和靳广国办好了女王万岁的法人变更,又把昨晚的协议做了公正。
我看着靳广国松口气的样子,直接冷笑出声:“靳伯伯,别忘了协议内容,两日内我见不到靳希言,这协议是无效的,公司只是变更了法人,你又拿不到一分钱。”
我的直言,让靳广国难堪极了,他甩手上了车,对我抛下一句:“找到小言后,你好好管管他才是你要关心的!”
生意谈透,靳广国没再给我一张慈父脸,这就是男人。
我站在工作日十点的街头,看着玻璃大门上映出的我的面容。
憔悴,无神,没打理的卷发在冷风中纷飞卷乱,这真不是我。
我记得大一初秋,我收到了Q大的录取通知书,我开心的大叫,在空荡荡的宿舍楼外的操场,张开双臂像只小鸟从前楼跑到后楼。在离开我们那个城市前,我特意把我及腰的长发卖掉,为了告别过去,为了多赚点前,也为了新的开始。
我剪着露耳的短发,拉着破烂行李箱来到Q大时,我看到了站在树下牛仔裤,蓝色格子衬衫,面容白皙的靳希言。
我一眼认出了他,所以激动的拉着行李车跑了过去,也碾了他那双白色的球鞋。他抬头匆匆瞥了我一眼,也许是我穿着高中宽大的校服,掩盖了我的身材,他挺烦的说:【呲,穷小子,哪个系的!】
……
看着一地的长发,我抬头看着镜子里露出半个耳朵的短发,胸口涨着满满的酸涩。
我对自己说,过去的安简,一路好走。
现在的我是要好好爱自己,竭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我肚子里的宝宝。
之后我给自己买了软底的棉鞋,吃了饱饱一餐,我坐在咖啡馆用咖啡馆的白纸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又去了法院做起诉离婚。
我想明天靳希言如果能回来,我会好好告诉他:“好、聚、好、散”。
不过后来靳希和他那一家子好不好我可不敢保证。
傍晚回到家,李蜜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小简……你说这宅子是在你的名下?”
看来靳广国已经告诉李蜜让她做好搬离这里的准备的事。在公证处我已经说得明白,靳希言回来后,靳广国得到公司,有的是钱带着李凤甜搬走。
靳广国像已经闻到腥味的猫,已经不在乎靳家老宅,点头答应了我。
这一来,李蜜也没有什么理由再住在这里。
“是。”我撇身上楼,再转弯前我听到李蜜隐隐的声音。
“淼淼啊,你回来了吗?我告诉你,我们快搬出去了……对,房子是你嫂子的……”
房子,票子,男人。
她们在乎的,我已不在乎了。
凌晨四点,我接到了郝洛天的电话。
“安简……匹配结果出来了,安安……”
“你回天朝了?”我开了床头灯,牙齿轻轻颤着,用手遮住眼睛。
灯光太刺眼,眼角火辣辣的疼着,我抹去了眼泪,深吸一口气:“说。”
其实卢伊已经告诉我结果了,我只是更相信自己找到的答案。
“所以匹配结果为99%……一会儿报告出来了,我传给你。”
“……”
“我的小安安,要哭就哭吧……别憋着。”郝洛天在那边抽着鼻子,那声音刺在我的耳骨里,让我脑袋发懵。
“我知道了。谢谢。还有女王万岁的事,谢谢。最后还有新公司的事,谢谢。”
我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也好似自己不再伤心。
“安安,我最怕你这样,我特么早知回去再告诉你这事儿!麻痹,该死!”
郝洛天比我敏感多了,也许她以为我这只生锈的破弓终于要断。可他不知道他去法国的时候我已经崩断了一次。
所以,还好。
“别担心,我很好。我拜托你的事,后天之前能做到?”
电话那边安静了下来:“安简,你还不够狠,交给我,我弄死靳希言!”
“洛洛,你觉得什么才是最痛苦?”
郝洛天叹了口气:“什么?”
“抓着回忆不放的人痛苦,抓着痛苦回忆不放的人更痛苦。所以,弄死一个人,和让他痛苦的活着,你选哪个?”
“明白了。”
挂了电话,我扯进了棉被裹紧了自己。
我双腿发麻,我在被窝里不断搓着自己的手心一次一次把温热的手心放在冰凉的肚皮上。
滴滴。
黑暗的被窝被手机传过来的彩信照亮。
我忍着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冷气,颤着手看着这张刺眼的报告。
“呜呜。”我咬着被子发狠的一下又一下摔着手机,背叛,谎言,就是我爱过的男人的嘴脸。
我的像被人用靶子插透结疤的表层,坚硬的钢铁手爪戳破最里层的血管,血液在疤痕下涌动,酸胀疼痛,我嚎叫:“靳希言,我特么恨你!”
剩下的几个时辰我怎么过来的?我像只困兽从撕心的狂躁变成安静的僵尸,床下是我掰断的一根有一根未抽的烟圈。
晨光透进来时,我开始起身收拾一屋的狼藉,我把自己泡在热水里,把冷透了的身子暖成常温。套上温暖的毛衫,亮色的贴身羽绒,我把自己苍白的脸一点点绘成红润的色泽。
我吞下暖暖的阳春面,一颗白水鸡蛋,一杯鲜榨果汁,我像个懂得生活趣味的女人,在花瓶里换上黄色玫瑰。
“你是谁啊?”我肩膀被人一拍。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淡下眼睛,缓缓转身:“淼淼。”
靳淼淼看到我先是一愣,眼睛不自然的飘向我的后方:“你剪头发了?”
我想靳淼淼在外面混迹一圈,终于有所觉悟。再见她,她已打扮也变得中规中矩:姜黄吊带棉裙,白色打底毛衫,没有夸张的烟熏和厚重的粉底,只有泛黄的小脸和眼底的黑框。
看我瞧着她,她晒然一笑:“怎么,嫂子没见过风尘女?”
她的自嘲没有对我有多大影响,因为我已经对这家人剩下的只有木然。
我并未回答她:“我吃饱了,不聊了。”
“嫂子!”靳淼淼喊住我:“教教我。”
“我没什么可教你的。”
“以前我一直想问你,被抛弃被放弃被漠视的人怎么才能变得像你一样自信。”
我能怎么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以前确实那么想也那么做,以为拼出个出人头地,挣一个地久天长。这次我明白了,苦是吃不完的,我为了那些,却忽略了如何爱护好自己。
“淼淼,我曾经为了这份自信差点付出生命,现在我觉得不值得。”转过身我给她最后的忠告:“自己照顾好自己。”
靳淼淼跟了几步,涩涩的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外面的花坛:“嫂子,你会和我哥离婚?”
我暼着枯枝乱叶的花坛,就像我和靳希言的婚姻草草了了的开始,草草了了的结束,最后被寒冬掩埋腐烂,成了我心底的恨意。
“我在等他回来。”
靳淼淼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笑了出来:“嗯,你要给我哥一个机会,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话音刚落,我看到靳家的大铁门外驶来靳广国的车,副驾那坐着我嘴里等着的靳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