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马在s市远郊一处曼遮枯草的庭院停下,民国时期的军大院,铁门大敞。熟悉的花园,熟悉的建筑背景,都让我想起草丛中的靳晨。
“这是靳家。”靳希言僵硬的点头,这边把车开进了院子,停在了破败的门外。
靳家不知道被人打劫多少遍似的,家具被搬空了,大厅正中是碎落的巨型水晶灯,屋外的风一吹,地上的纸屑跟着灰尘翻滚。
我跟着靳希言猎豹一样奔向后厅,也是靳家的厨房。
这里和前厅一样,每个壁橱大敞,可想楼上楼下那些房间也应该是一个样子。
这里不是被洗劫,而是被搜查,看来靳广国坐牢,靳家的人死的死,残的残,失踪的失踪,有些人急了,跑到这里,估计在找和靳希言要找的同一个东西。
而这所空房子没有售卖出去,他们估计也是想等着靳广国在牢里说出账本的去处。
靳希言动作迅速的来到厨房的电表箱,拉开总闸,又拉开从左向右第三个第八个小闸。
我有些迷糊,当然也知道靳广国不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能让人找到的地方。
靳希言一直沉默,他拉着我跑向二楼一间空旷的房,这间房的地上散着老照片,我捡起一张,上面是两个麻花辫恬静的王桂枝和笑得张扬的靳忠。
靳希言也看到了,他只是虚了一眼照片,拉来一老旧凳子。
头顶的灯是花式吊灯,花的形状,虚的影子,靳希言踩着椅子把几个花型的灯罩拧下来,我接着,终于在第三个灯罩里,我惊呼一声:“在这里。”
靳希言依然谨慎的拧下五个花型灯罩,确定其他灯罩里没有东西了,靳希言才把其中一个小手指头大小的优盘拿了出来。
他贴身放好,房外也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
我凑近窗户,整个人崩了起来:“他们早就等着我们挖出东西了。”
靳希言淡漠的扫了一眼,抿着唇角说:“准备好了?”
我攒紧了拳头,甩了下脖子,而靳希言凑到我耳边耳语一句,我说,知道了。
我们匆匆下楼,五六个高壮的男人,其中两个是蓝眼睛的外国人,他们穿着皮装,留着平头,看起来并非一般的道上人,我看着靳希言,他浑身迸发杀意,眼角上的刀疤狰直,狠戾的瞧着把玩着蝴蝶刀的一个外国人。
“希,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
外国人收起刀,眼睛像毒蛇一样钉在我身上,他吹了一声口哨,英文难以入耳一句,向我挺了一下胯。
靳希言身上的肃杀味更重,可他呲牙一句:“这次是要我的命?”
“还要你找到的东西和你的女人。”
“你要不起。”靳希言英文回了一句,快速附耳在我耳边说:“两个老外出拳快下盘为弱,其他几个边打边说。”
当靳希言回答那句这次是要我的命,我已经立起每一根寒毛,当想起靳希言腹上的枪伤,脸上的疤痕和身上凌乱纠结的刀疤,制止不了的恨意从每一个毛孔倾泄。
冲着我来的是两个中国人,他们也非善类,但是对我这个女人他们还是带着轻蔑,一拳挥过来,我侧身,抬起胳膊夹住这个男人的小臂,藏在右手手腕间的蝴蝶刀弹出,狠狠的扎进这人的胳膊弯。
“啊!”那男人没想到我的反应能力和出刀速度,大叫一声把我甩开。
我的后背空了出来,我甚至能看到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凑近,我等着我的肋骨碎裂的痛楚,可后背一暖,靳希言已经贴着我的背,一拳直接迎击那人的拳头。
“师傅。”我低声,蝴蝶刀在我手心盘旋一圈,仅仅抵着他,却有全世界都站在我身后的强大感。
“保留体力。”没有过多的指导,靳希言的意思是他为主我为辅。
被我戳伤的男人捂着胳膊,却被另一个没动弹的外国人踢了两脚,啐了一口:“弱鸡。废物。”
“皮特,这娘们会功夫,和她玩玩?”
“我不打女人。男人我对付,女的交给你,不过一会儿干|炮,算我一个。”
“哈哈,别忘了老板让我们干什么。”
两个蓝眼珠乐哈哈的笑,就像我们必输。
像是玩弄猎物,两个外国人让另外两个人一边儿呆着,他们交换了位置,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对着我,另一个没出手的对着靳希言。
那人带着蝴蝶刀,对着我比划一下,张狂又迅速的扭着花对着我的胸。
靳希言那边迎着的是盾击的肉拳。
“下盘。”
我低声一吼,靳希言和我同时弯下身子,我抽出脚腕的另一把蝴蝶刀,双刀插向那人的鼠蹊,两刀顺着外国男人的两条腿竖向下滑。
外国人高叫一声,蝴蝶刀一转手直直插向我的背脊,力气之大,我以为我的骨头也能被他划开。
靳希言攻击另一人的下盘,哪里阴损致命攻击哪里,同样他的背脊也迎上轰隆的拳。
圪塔。
我太熟悉是什么声音,我血流夹背的推开被我报废第三条腿的外国人,转头推开靳希言。
“砰!”一声枪击打在了靳希言的肩膀,顿时血流如注,我红了眼,攒着两枚蝴蝶刀拼命让自己冷静
皮特看到哀嚎的同伴,举起枪对着我:“碧池!”
“住手!”
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和靳希言的大喝同时响起。
可冒着烟的枪依然指着我的太阳穴。
我看着门口,一个梳着奔头,胖乎乎的人挡着门外的景,后背的血在流,靳希言的脸比我更白。
哒哒哒,持着手杖的老人,走进大厅,他的出现让靳希言脸上闪出惊愕。
“小言啊,原来我女儿在你这里啊!”
胖乎乎的老头用南方男人软乎乎的声调,貌似责怪的点着手杖,他一句女儿,让顶着我的枪撤开。
“小简,伤着了?”
“卢百生!”靳希言一字一字的磨砺着,而我也转过念想,想起靳希言向我提及的我是卢家千金。
“爸?”试着喊一声,这几个伤我的人又被我伤的人面色难看。
“带小姐进车里。”
我对这个后来认亲的爸没印象,再加上卢百生的露面都说明他也和洗钱案有关,我若被他带走,靳希言身上的东西被搜,他也会死。
“不要!我不是你女儿,你女儿是卢伊!”我咬牙,亮出染血的蝴蝶刀,把刀架在卢百生的脖子上。
卢百生从没料到我会这么狠,他拧着脖子呵斥我:“不孝女!你知道你失踪爸爸多伤心!你就这么为了一个犯人儿子这么对我!”
“放了靳希言!他不欠你,你为什么当初要杀他!”
“安简!我是你爸!”
“放了他!”
“松手!”
我微微用力,卢百生脖子上溢出血。
卢百生是惜命的,他浑身都在抖,指着靳希言说:“只要他把东西留下,他可以走!”
靳希言起身,眼睛黑黑的,他站到我身边。
轰隆。
靳希言出枪很快,在外国人收了枪时,他已经开枪,那外国人红了捂着胸口,也许从没想过他会死的那么轻而易举。
而我的注意力全放在开枪的靳希言身上,他冰冷无情,眼睛不眨,就像早已习惯人命蝼蚁,刀俎鱼肉的规则,我僵硬,看着血泊,震撼。
很快冒着硝烟的滚热枪口指向卢百生的太阳穴:“卢老爷,没要我死透,让我以为是别人对我的报复,你是担心账本泄露出去,牵连到你?当初告发靳家做污点证人,呵呵,看来没那么简单啊!怎么,你是代替我爸位置的新下线?也对,一个指认罪人的好人,谁会怀疑他会再干这桩生意?!”
“小兔崽子!”卢百生被说中:“卢简,我是你爸!”
我们走出大厅,院子里我们的悍马车胎被扎破,看来卢百生是没想让我们活着离开,只是他没想到我这个亲生女儿还活着,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车!”
我们摁着卢百昌上了一辆吉普,周遭被包围了一圈,都举着枪对着这辆吉普。
“东西不交出来,今天谁也不能离开!”卢百生的面色很不好,他咬牙切齿的低喝:“小简,当初我做了污点证人,以为我会被警方保护着,可事实是,他们的能量能捏死我,我也是没办法!你别和他们斗,也别倔,把东西交给我,万事大吉。”
“这些人不都是你的人。”
我坐在驾驶室,顾不上背脊的疼,发动了车子。
“你要的东西。”我张开手心,车外的几个人和车内的卢百昌都看到了
“小简!”靳希言怒吼一声。
“爸,如果你还是我的爸的话,请你告诉他们,我们不想鸡蛋碰石头,我只想护着靳希言,其他都不重要。
“安简!不能给!”靳希言话音未落,我已经把优盘远远的扔了出去,同时脚踩油门,不管前面有没有人挡着,冲了出去。
卢百生像是松了口气,回头望着那群人。
“安简!谁让你这么做!”
“靳希言!我不想再涉险!我很累!我很怕!”
靳希言闭上嘴,指着卢百生太阳穴的枪一抖一抖。
他突然推开车门,把卢百生推了出去。
车厢里弥漫着血腥味,他的血,我的血。
半路我们弃车,踩在路面上,我浑身发软。
靳希言单臂背着我,喘得厉害。直到他的人来了,火速把我们带到筒子楼。
最后我听见靳希言对着里面的人说:“黑市的所有p型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