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挺贴身的线条十分流畅,铅灰的颜色透着历史的沉淀感,看着身边两名士兵军装的劲健,她忍不住摩挲着衣角,想象这外套在大人物身上会是何等风流。
外套披上身,半身都是暖意,而所有的叫嚣和嘘声瞬间戛然而止,不怀好意的目光纷纷变得恐惧或敬畏。
在两名士兵的夹道护送中,她默默但是昂头挺胸地穿过人群,再不复先前的狼狈和恐慌。
心里升起一种奇特的安心感,渐渐熨帖了原本的愤懑。
她想起,刚才她也是这个样子站在他面前,他和他身边的人,没有任何一个用那种恶心的目光盯着她,也没有一个人用下流无耻的口气说话。
而他借她这件外套的意思,她觉得自己能明白。
那是在无声地宣告:他的兵容不得外人轻辱!
他的表态是这样沉默而强势,效果又是这样威慑而强大。
仅凭着一般的权势,应该不可能无声无息间就令万人噤声吧?
这个大人物,似乎是个了不起的人呢。
花火原不知道,在她的背影离开看台的那一刻,大人物不经意地瞟来一眼,随即在心内微微一笑:似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突然有点儿小期待。
路上,她抓紧时间跟两名士兵套近乎:“两位大哥,不知道女兵营有多少人呢?”
两人看了她一眼,面露怪异。
其中年轻的一个犹豫了一下说:“第一军团没有女兵营。”
什么?没有女兵营!
她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到。
另一个立刻瞪了年轻的士兵一眼。
他顿时不敢再说话。
花火原试探了几次,对方再也不吭声。她也不好为难人,只能住口不言。
心里却一阵发毛:没有女兵营?就是说她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女兵了。
她要怎么才能摆平一群年轻力壮、精力无穷却无处发泄的男人呢?
妈蛋,她没想过要经营后宫什么的啊。
两名士兵将她领入一处临时军营后,就将大人物的外套小心地挂在臂弯上带走了。
她恋恋不舍送别两人,好一阵失落:可惜了,没有可以狐假虎威的虎皮了。
新兵营帐由两个老兵把守,一个个地检视即将加入的新兵。
他们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像黑白双煞似的,都是一身兵油子的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她听见他们粗着嗓子吼新兵蛋子:“全脱掉,连内裤都他妈的不能留……老子是按规矩给你们搜身,谁他妈知道你们这些王八蛋有没有夹带危险物品……拿好军装,滚去洗澡!”
一边吼,一边拍拍捏捏,其间自然也少不了抽皮带踹脚丫子。
说是搜身,其实就是搜刮油水。
他们手下工夫不俗,又是两人联手,脾气再爆的新人也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无一不是被搜刮得干干净净的,什么胳肢窝、舌底、脚底板,连根毫毛都别想留。
一个新人因为走得太慢,还被怀疑藏宝,又给揪回去,很羞耻地重新搜了一遍,没想到果然搜出一个金戒指。
不忍直视的花火原表示:这两老兵简直成精了!
总之,她简直无语了。
这里的男人难道都是这么寡廉鲜耻、下流浪荡的吗?为什么一个个地在女人面前都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呢?
不,等等,这里可没有女兵。
他们不会也要逼着她脱得光溜溜的,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地搜身吧?
一般而言,对女人是不是应该客气礼貌一点?
“能加入我第一军团的女人,一定要比男人更强才行。否则,即便能活,也会生不如死。”
脑海里骤然浮现出那位大人说过的话。
她又想起斗兽场的看客那种恨不得扑上来把她吃掉的样子,顿时一个哆嗦:这里的男人似乎缺乏对女人必要的尊重。
不,不仅仅是缺乏尊重,似乎他们非常喜欢鄙视和羞辱女人。
看着营帐中越来越短的队伍,她心底生出了强烈的不详预感。
她磨磨蹭蹭地挂在后面,想偷一套制服,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那黑煞却一把按住她的手,还挤眉弄眼地调笑:“小美人儿,别心急,咱们后面慢慢儿来。”
她面若冰霜,抽出手掉头就走。
走到军营门口就被卫兵拦住了:“未得允许,不得擅离!”
她贴着墙根转悠,想找个地方翻逃出去,没几步又被巡逻哨给挡住,还直接将她押回新兵营帐。
黑白双煞笑嘻嘻地关上营帐门:“小妞,别怕,咱兄弟俩最疼女人了。”
她一退再退,然而整个营帐除了一桌一椅几个空纸箱,简直空空如也,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
终于退无可退,她面带傲然,凛然不可侵犯:“想搜身,找个女人来。”
黑白双煞正嬉皮笑脸地解扣子敞胸怀,听得女人声音清脆悦耳,仿佛被打了一股鸡血似的,浑身毛孔都化开了。
四只眼睛贼亮贼亮的逼过来,嘴角都挂上了哈喇子。
黑煞舔着唇,色迷迷的:“哟喂,还是个小辣椒,我就喜欢重口味啊!”
“啧啧,听这声音,简直是极品啊!军伎里可没有这种货色。”白煞一脸猥琐地窃笑,难说想到了什么不堪的画面。
最后黑白双煞共同得出一个结论:“咱们第一军团就是好,还懂得给弟兄们安排日常福利,嘿嘿。”
他们耸眉挑目的,色迷迷的样子看得花火原浑身发毛。
这回的敌人可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金刚猿。
他们一个眼色,就默契的把住了出入口,
她几次想要冲破阻拦,他们总是一个跨步就将她的路线掐死。
脑子紧张得嗡嗡鸣响。
防身术是大学以后才兴起学了点,临时应个急还行,真要跟身强力壮的两个老兵搏斗,那绝对不现实。
何况,她刚刚才从金刚猿手下死里逃生,力气几乎消耗殆尽。再何况,此刻的她手无寸铁,比在斗兽场还不如。
求情吗?她压根不指望。
这种老兵指不定已经杀过几十上百条命,不可能那么容易心软。
可是要把一身清白交待在这种人渣手里,哼,她宁愿同归于尽。
她再一次怀念那件大人物的外套,有了那层老虎皮,说不定她能通杀新兵营呢。
对了,狐假虎威!
脑子里灵光一闪,她顿时有了主意。
黑白双煞的禄山之爪都几乎要搭在她胸口上了,花火原反而镇定下来,有恃无恐地低喝一声:“胆子不小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黑煞被她唬了一跳,随即嬉皮笑脸地嗤笑:“哟,来来来,爷好害怕呀,快说说你他妈的是什么人哪。”
“当爷是吓大的啊?你倒是说呀,吓到爷,爷认你当祖宗!”白煞半解衣衫,把白生生的胸脯拍得邦邦响,既像是威胁,又像是耍流氓。
花火原面色沉静,眉头一挑,下巴轻点,故作轻蔑地反问:“你们第一军团以前见过女兵吗?”
黑白双煞对视一眼:“没有,那又怎么样?”
她抱着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作为第一个女兵特招入伍呢?”
白煞眼巴巴地看着黑煞,黑煞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两人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但眼神中却掺杂了些许犹豫之色。
军队里的门道只比江湖只多不少,这女人看着就是个娇滴滴勾人的主,万一真搭上什么靠山了,他们还真得罪不起。
看出他们的迟疑,她索性给他们一个准信,成全他们的猜疑。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如果不是大人赏识,第一军团才不会特招我这个女兵呢!”她故意挺起胸脯,轻挽发丝,眼角带媚,把“赏识”两个字说得绵软悠长,似乎别有意味。这诱惑的样子和傲娇的神态,由不得人不多想。
两个老兵有点儿懵了,避到一边儿,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她说的大人难道是……”
“应该是军团长吧?今天,军团长可是亲临斗兽场了。”
“可是,传闻军团长不是不好这口吗?”
“也不一定,不是也有传闻说军团长是个中高手嘛。再说,这个女人跟别的女人看起来有点儿不太一样,也许军团长就喜欢这种调调呢?”
“军团长要真喜欢,直接留身边不就行了吗?干嘛往咱们这儿送呢?”
黑煞牙疼似的抽起嘴角:“这就难说了。军团长一向……指导员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啊,对了,清誉卓著!会不会是喜欢又不好明着要,就把她送过来掩人耳目?”
白煞慌乱的四下乱瞟:“哎哟,哥,军团长的坏话可不能乱说。”
“刚才是谁送她过来的,你看清楚了吗?”
“好像是……军团长直属的警卫队!”
“你确定?”
“确定,而且来的时候她好像还披了军团长的外套。”
“靠,你个蠢货,怎么不早说?”
“我我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黑白双煞俱都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