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预感这种事往往也是TM好的不灵坏的灵。
每次买彩票,花火原都预感自己会中奖,结果从来没中过。
然而体检一开始,她不好的预感就灵验了。
李军医震天吼地大喝一声:“奇兵营全体都有,脱光检查,包括底裤!”
大天白亮,无遮无拦,几百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人“唰”一下在花火原面前脱个精光,丝毫没有当着女人起码该有的不好意思。其中好些甚至在她面前尤其雀跃、分外抖擞。
尼玛!这风景太辣眼,叫她怎么看。
她受不住地低头抚额:大学时候也不是没有看过室友传阅的裸、男照片,甚至拉黑灯后还满心好奇看过A片,原以为自己遇到暴露狂、裸、露癖什么的也可以很淡定。然而事实证明,淡定不淡定完全取决于个人三观底线刷得够不够低。
她到底还是脸皮薄了点儿,在这种大场面前,蛋定无能。
现在的关键是,与几百个赤条条的男人同站一处,衣着周正的花火原就特别显眼。
一字排开的军医们不约而同看过来,个个虎视眈眈。
再加上踮着脚等看好戏的吃瓜战友们,花火原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聚焦的目光烤成焦兔了。
她磨着牙威胁身边蠢蠢欲动的几个:“看个屁,皮痒想摔了?”
背摔的震慑性起了作用,身旁的赤身男人纷纷退开半步别过头,唯恐这女人给自己来那么一下。
李军医大声问话:“那个列兵怎么回事,不懂脱衣服吗?”
花火原无奈摘下帽子,迈出一步:“报告,我是女兵,请求安排单独体检。”
军医们齐刷刷地看向李军医。
第一军历史上还没有收过女兵,这第一个也是目前的唯一一个该怎么处理,他们还真没经验。
经验丰富的李军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试探地询问:“卫营长,您看这个女兵怎么处理?”
卫奇瞟了花火原一眼,公事公办地道:“李军医,此事属于你们的职权范畴,自然是你们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就是因为没有该怎么办,他才不知道怎么办啊。
此事说起来本来简单,关键是那女兵一来跟胡特医结了梁子,万一他随口决定下来,却没摸准胡特医的心思,那这空降下来的顶头上司说不准会记仇报复他呢?
他无奈的请示那个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还是养神的某上司:“胡特医,您看这件事?”
军中理发师手脚快,这个空档里,胡封及肩的紫发已经削至齐耳,满脸的胡茬也剃了个干净。
他的发质硬挺,一根根像钢针似的,国字脸显成熟,但露出来的这张脸显然只有二三十岁——就之前那尿性,谁人不以为他是个落魄中年人?
众军医不约而同在心底惊叹:好年轻的特医!这家伙是妖孽吗?特医的本事被称为国宝级,李军医奋斗了一辈子也达不到的水平,而他这个年龄……难道在娘胎里就开始研究人体医学了吗?
年轻也就罢了,长得也人模狗样,虽然脸色苍白点儿,醉眼朦胧点儿,气质颓丧点儿,但那双始终意味深长的桃花眼,再配上从骨子里透出的漫不经心和危险气味,令他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别样性感。
从内到外都是闪闪发光,实在是让人嫉妒啊!
理发师仔细清扫了肩上断发,道声“好了”。
他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随手掸了掸衣服,打个哈欠,才后知后觉地问:“你刚才问我什么?”
李军医只得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那女兵要求单独体检,您看怎么处理?”
花火原一颗心揪起:这个家伙会趁机报复吗?
胡封以睥睨之姿扫了她一眼,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语带不屑:“一个女人还用管那么多?只要没传染病,就是缺条腿又干你们屁事。”
花火原突然很庆幸他的大男子主义——作为回报,下一回背摔,她保证不摔死他。
奇兵营里压抑不住一阵低声怪笑:女人可不就比男人少了一条“腿”嘛。
花火原恨恨的回头去瞪人:笑笑笑,有屁笑头啊——靠,忘记了,不小心又辣了一次眼睛。
她会长针眼吧?会长吧?
正在李军医准备让那女人蒙混过关的时候,胡封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挑着桃花眼道:“啊,我又考虑了一下,决定亲自给你‘单独体检’,荣幸吧?”
他咧嘴笑了,露出两排森森白牙。
花火原一下子汗毛倒竖,背脊发凉。
这家伙到底记仇了。他准备做什么?
很想开口拒绝,然而单独体检本是她自己提出的,况且她也不可能留下来跟几百裸、男一块儿脱光光。正所谓前是狼,后是虎,怎么都是个死。
环视四周,找不到一个救星,哪怕是赵光光有心,此时也没有任何理由为她出头。唯一敢跟特医叫板的卫奇跟她又不对付。
哎,有时候倒霉催的不是因为她人品不够好,而是其他人人品太差了。
死就死吧!大不了跟那只狐狸同归于尽。
她深吸一口气,迈着僵硬的步伐跟着胡封走进了军医们搭建起来存放医疗物资的临时营帐。
刚一站定,营帐的门帘就被放下。
花火原警惕的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她拿眼偷瞄,搜索任何趁手的防狼武器。
胡封微微眯起眼,兴致盎然地上下打量,虽然没有立刻做什么,但那种仿佛把她剥光了放在灯光下仔细审视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
“你怕我?”胡封嘴角噙笑的往前一步。
花火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这家伙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用怕,我不是坏人。而且,我是特医哦,你知道特医有很多特权的——包括赋予我女人一定的特权。”他话语异样的温柔诱惑,正像《聊斋》中想害人的狐狸精一样。
花火原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勉强稳住声线:“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眯起左眼,右手比了一个“枪”形,坏坏地笑:“很简单,我看上你了哦!”
明明是酷帅狂霸拽的总裁台词,她却从中感到一种被猎人锁定的危险,不由面色紧绷,再次连退数步,却差点儿绊得摔倒,在一堆医疗器械上撑了一把,才没有当场出丑。
胡封咄咄逼人地跟上,依然笑容不减:“你不想听听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吗?一个女人掉进狼窝里的滋味不好受吧?只要我一句话,你可以有自己单独的营帐、单独的洗澡间、美味的个人餐,没人会再骚扰你,也不用日晒雨淋的严酷训练,更不用担心被派上战场死无葬身之地。”
她心头跳了跳:这只狐狸难道会读心术,句句戳中她的心事,饶是她深觉危险,也难以抑制地一阵心动。
咔!花火原脚跟抵住了一个硬物,她飞快地瞟了一眼,只见身后是一人半高的沉重木箱,两边是堆积的医用物资。狐狸距离只有两步之远,这是一个逃无可逃的局面。
壁咚!他伸臂将她锁在木箱上,高出一个头的体格优势如泰山压顶,令她紧张得呼吸急促。
刚才卫奇闪电般的身手还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她自忖自己绝对没把握躲得过,虽然胡理最后也被制住,但他毕竟能躲过卫奇的第一拳。
就凭这个让人根本没看清的规避动作,她判断自己很可能不是胡封的对手。
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力气不大,却很坚决。不至于激怒他,却也容不得他再进一步。
胡封低笑着,右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视,微微俯下的姿态像随时要吻上来似的:“宝贝儿,干嘛不说话?不用怕,我会很温柔的。”
“你要真的那么厉害,还会被卫营长吊打?”她故意嗤之以鼻,仿佛不相信的样子。
“那个嘛……”胡封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不以为意地解释:“那个小子有点儿来头,我懒得麻烦,所以才让着他的。不过这不代表我怕他,如果你想收拾他,我也不是不可以想办法哦。”
花火原目光一闪:“哦,卫营长有什么来头,说来听听。”
他邪邪地一笑:“怎么,想套我的话,然后另攀高枝?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贪得无厌——可惜,卫奇这种正儿八经的人是不可能看得上你的。”
他嘴角悠悠挂笑,眼神却滑过一丝冷意,那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捏得她下巴几乎要碎掉了。
花火原吃痛地呻吟一声。
“放心,宝贝儿,我会好好疼你的。”他埋头欲吻。
啪!
花火原狠狠搧了一个耳光。
但这记耳光却没如愿落到胡封脸上,他反应敏捷地一把抓住,眼露嘲弄:“摔了我一次,你还真以为我是软脚虾了?”
她用力抽了一下,胡理的手像铁钳一样,她到底没能把手抽出来。左手却趁机一扬,隐藏多时的镊子脱壳而出,抵在了他的脖间。
“不错嘛,女人。”胡封全无惧色,反而舔舔唇,莫名兴奋的样子。
她冷冷地看着他:“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愿意给我那些特权,难道不是想换取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