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脸上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痛感,很疼很疼。
“你这恶毒的女人,为什么要推妈咪。”我看着伸手打了我的奥菲娜,她的脸上除了愤怒,还带着浓浓的恨意。
“大清早的你们吵……雅兰这是怎么了……”
这么大的动静,老爷子也被吵醒了,刚想责骂我们太吵,看着还躺在地上薄雅兰,身体突然抖了抖,错愕不已。
“还不是这个女人,她恶毒的把妈咪推下了楼。”奥菲娜哭着指控我。
老爷子看了我一眼,里面包含了太多是情绪。
愤怒,失望,还有一丝厌恶。
薄雅兰倒在地上,嘴里呻吟着,不知道她到底伤在了哪里,都没有人敢去扶她。
薄昱辰蹲在地上轻轻检查着她的伤势,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看着他们的表现,我感到大脑一阵眩晕,死死的握着楼梯的扶手,想说什么,“我……”
当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说人不是我推的,说我不是故意的。
不说他们信不信,反正我是说不出口的。
人是我推的,我不能否认什么。
“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扶起来啊。”老爷子气呼呼的说道。
“不能扶,姑姑说她脊椎和脖子疼,有可能骨折,等医生来吧。”薄昱辰站起身,转过头来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读不懂他的眼神,踌躇不安的走下楼,走到他身边。
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嘴唇张张合合,最终只说道:“是我的错,但我不是故意的。”
薄昱辰盯着我看了几秒,没有将我的手从他袖子上拿开,他伸手想摸一摸我被打的脸,停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
只是有些疲惫的闭上眼,叹息了一声。
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只是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你还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出来的时候都看见了,明明就是你故意把妈咪往前拉了一把,不然她怎么会摔下去。妈咪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奥菲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指责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指责,实在是一件让我觉得憋屈的事,更憋屈的是,我连一句辩驳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屋子里压抑的气氛让我有些喘不过气,这种情况等到医生来,才稍微的好转。
因为她是头着地,而且撞在了墙上,最有可能出现的就是颈椎骨折。
我们不敢随意的搬动,医生用担架将她抬出去的时候,我们跟在后面。
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因此便留在了家里。
一直到去医院的路上,奥菲娜都没有给我一个好脸色,恶狠狠的样子好像巴不得掐死我。
而薄昱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顾忌我的情绪。
我心里挺慌的,万一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难辞其咎,我就是罪人。
也不怪薄昱辰不高兴,那是他的姑姑,他的长辈,我推了薄雅兰是事实。
他有心想替我说话,可只会火上浇油,让人觉得他是在袒护我。
医生把薄雅兰推入急救室的时候,我们都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他们是因为关心,而我是担心。
“你还有脸在这里待着,快滚吧,妈咪是不会想见到你的。”
哪怕是在医院,奥菲娜的情绪也没有一点稳定。
“我想……知道她有没有事,所以让我留下好吗?”
这会儿我也收掉了自己的尖锐,轻声细语的说。
“你故意推了妈咪,心里巴不得她有事吧,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就好了,昨天晚上还想污蔑我打你,今天早上就将妈咪推下楼,你心眼怎么这么多啊。”
奥菲娜的声音无比尖锐,每一下都掷地有声的砸进我的心里,让我不知道从何反驳。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他们听的。
“薄昱辰,你眼光怎么这么差,找了个心眼多,还恶毒的女人。”
薄昱辰似乎是厌烦极了我们的争吵:“闭嘴!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
说完,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通红的眼眶,以及蓄满的泪水,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又是一阵叹息。
带着安抚性的动作并没有让我心里好受多少,我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怪罪我。
我想,或多或少也是有的吧。
“我瞎操心?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里面的那个人是你的亲姑姑,你难道还想包庇她吗?你这样会让妈咪寒心的。”
奥菲娜指着急救室说道。
薄昱辰的脸色并不好看,奥菲娜的话其实挺戳人心窝的。
薄雅兰本来就不算待见我,出了这档事,她是彻底讨厌我了。
而为难的始终是薄昱辰,如果他姑姑真出了什么事,事情肯定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哪怕我和他还能在一起,有些事情终究会成为隔阂,他足够爱我,但并不代表对其他人就无情,尤其是他的家人。
“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你回去吧。”沉默半天,他开口和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想留下来。”我还是这个回答。
他摇摇头,态度变得强硬:“我留在这里就行,等结果出来,我会告诉你的。”
奥菲娜气呼呼的站在另一边,完全不想和我说话。
我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说了一个好字。
转身之后,我微微抬头,不想这么失态,可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委屈吗?可我有什么资格委屈呢,做错了事情的人明明是我。
那些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听了,我干嘛要和薄雅兰纠缠呢,听着就是了,拽我就拽我,我干嘛要反抗呢,明明知道那里是楼梯,还拉她做什么。
可我知道,如果时间倒回过去,我还是会一样的失控。
过刚易折,脾气本就如此,终究是要吃亏才能长记性的。
只是这教训未免太大了。
只能默默的祈祷薄雅兰没什么大事,否则……
也许我天生就是和薄家犯冲的,每次回老宅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坐在医院的大厅里,哭得十分难看,可是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情绪,因为这里有太多的生离死别,痛哭的人不止我一个。
双手掩面,我有太多的情绪憋在心里,却没有诉说的地方。
调节好了自己的状态,想要站起身离开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人递过来一方手帕。
我抬头就看见古瑾之那张干净白皙的脸,冲着我温暖的笑。
或许不算温暖,但却不会让人有任何的反感。
“老远就看见你在这里哭,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他的态度自然有熟稔,我并没有因为他的撞破而感到一丝尴尬。
“古医生,你怎么在这。”
说完这句话,我才察觉到有多么的不合适了,古瑾之就是在这家医院工作的,见到他自然是不奇怪的。
“是我糊涂了。”
“不是糊涂,只是郁小姐心绪不宁,大脑混乱,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他一针见血的将我此时的状态指了出来。
我叹了口气,并没有反驳。
他又将手帕往我眼前递了递,我笑着说了声谢谢,却没有收下。
“郁小姐别太难过了,你是个善良的人,上天会眷顾你的。”古瑾之将手帕收回自己的口袋,在我身边坐下。
偶尔会有小护士路过,和他打招呼,顺便目光在我身上掠过。
“有人被我推下了楼梯,现在还在急救室里,不知道情况如何,别人都说我恶毒,而你却说我善良,古医生哪里看出来我善良了。”
我低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古瑾之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善与从来都没有一个标准,外人怎么说或许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问心无愧?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不管我说了多少句不是故意的,不管他们是否相信我,错误已经酿成,伤害了别人,又如何能问心无愧呢?
古瑾之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又继续宽慰我:“郁小姐,其实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很多人都有摔下楼梯的这个经历,就比如我小时候贪玩,也从家里的楼梯下滚下来过,当时那个楼梯很长很长,除了身上特别疼,有淤青外,其实并不严重,你口中的那个人,最坏的也不过是颈部骨折,只要不损伤神经,修养即可。”
我怔怔的看着他问:“真的吗?”
“真的。”他笑了笑,很肯定的说。
不知道是他的话比较权威,还是他的笑容很有渲染力,至少此刻我的心里没有那么慌乱了。
“古医生,谢谢你。”我微哽了下。
“不用。”他抬手看了看腕表,随后站起身,“我等会儿还有一台手术,先走了。”
我朝他点点头,猛的站了起来,大脑又感到一阵眩晕。
古瑾之适时的伸手扶住了我的肩,等我站稳后,他又礼节的松开手。
“郁小姐,注意身体。”
我再次道谢,看着他离开之后,一个人回了公寓。
在公寓里等了很久,却都没有收到信息和电话,那颗被安抚下来的心又渐渐的提了起来,
手机一直没有动静,我便打主动打电话过去询问了情况。
响了很久才被接听,薄昱辰告诉了我基本情况,就像古瑾之说的那样,颈部骨折,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既然如此,又干嘛不早点打电话告诉我呢。
但我也没有深究,出门买了一束鲜花,又去了医院,这次是想给薄雅兰赔罪的。
到了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用颈托将薄雅兰的颈椎固定,她躺在病床上。
薄弋阳一家也在,奥菲娜正在旁边询问她情况怎么样。
见我到了,脸色依然是臭臭的。
“辰,我以后要每天来照顾妈咪,回老宅太远了,不如就去你那里住吧。”奥菲娜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说。
薄雅兰也看着薄昱辰,一字一顿的说:“回-老-宅-确-实-是-麻-烦-了-点。”
我抱着花的手有些用力,和在场的人一样,都将目光移到薄昱辰身上,希望他能说一句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