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做了选择呢。”
云暖暖歪着头瞧着杜静鸢，“好了，现在你要当着我的面告诉我和泽修，你选谁呢？是选慕泽伟还是选泽修泽磊呢？”
杜静鸢心头一跳，“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有什么用。”云暖暖无奈的摆肩，“泽修又不知道，我是要你说给泽修听呢。”
“这倒不必。”慕泽修冷笑，“不过就是跟我断绝关系，选择你最疼的侄子？这话很难说吗？”
杜静鸢猛地睁圆了眼睛，好似是被慕泽修这话吓住了。
可下一秒就想到了她和慕泽修的关系，却又释然了。
昨天云暖暖暖有句话说得好，凭着她现在和慕泽修的关系，她凭什么认为云暖暖会替她瞒着那些事而不是直接对慕泽修坦白？
只要是个正常女人，都知道在慕泽伟和慕泽修之间做什么选择。
慕泽修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而慕泽伟就是个没有明天的，人生都是一片灰暗的男人，她怎么可能放弃和慕泽修在一起。
杜静鸢笑自己太过傻，她咬着唇，幽幽的转头朝着慕泽修看去。
现在。
她真的想要多看慕泽修一眼，多看一眼……
如果现在不看了，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杜静鸢的眼眸中透露着浓浓的眷恋和不舍，“泽修，你能不能原谅我，我做出这样的选择，真的是身不由己。”
慕泽修淡淡的看着杜静鸢，他的眼眸中带着的还是嘲讽。
都到这时候了，杜静鸢这是装什么母子情深呢？
“身不由己？是，你这辈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在你看来那些身不由己犯下的错就不是错，你有原因那你做的都是对的。”慕泽修冷嘲的开口，“杜静鸢，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给我打什么亲情牌？你觉得我对你还有一丝一毫的怜悯？那你真是想错了，你就是我身上最大的污点。只要看到你我就能想到我灰暗的过去，你只会让我感觉到恶心。”
喉头像是堵了一口鲜血，她忍不住的开口，“泽修，对不起。”
“你这辈子说再多的对不起，也不可能换来我一句没关系。”慕泽修厌恶的拧眉，“收起你那假装的悲伤面孔，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装。”
他一句一句的嘲讽，像是一把带了钩子的利箭，一箭一箭的狠狠的插在她的心窝。
疼，真疼。
可她还能反驳什么？
慕泽修没有说错啊，她做的那些身不由己……当初她真的觉得是对的，包括和慕起军发生那种关系，包括把慕起良推下楼梯……
呵呵，都走到这一步了，泽修不信她，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她这么一个可恶的女人，他如何能原谅。
“对不起，我知道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知道我再也没办法弥补，你心里没有我这个母亲也全都是我自己伤透了你的心，是我太恶心太招人恨，这次又做了这种选择……我知道你恨透了我。可泽修对不起，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让你为难，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话说完，杜静鸢觉得喉咙处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强硬的咽了咽口水，感觉那灼烧的烈意下去了几分，这才继续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选择泽伟，我从今天开始就跟泽修泽伟断绝母子关系，同样也和慕起良断绝夫妻关系……”
听到这话，慕泽修黑眸一阵恍惚，唇角再一次的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云暖暖一直支着自己的下巴注视着杜静鸢的眼神，却觉得那不像是在演戏。
或许……杜静鸢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呵，知道了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选择了慕泽伟？都到这份上了，她也没那个闲心同情她了。
杜静鸢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拿出那份文件，将文件放到桌上，云暖暖笑看了杜静鸢一眼，可虽是笑着的，但那眼里却带着一抹凝重的神色。
“你真的想好了吗。”云暖暖转着手上的钢笔，“确定想好了吗。”
杜静鸢没有去看云暖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根签字笔，声音略有些粗哑的说道，“想好了。”
听到这句话，云暖暖才想着将手里的笔递给杜静鸢，不过看着杜静鸢有些慌乱的额从包里拿出了一根自备的签字笔，眉头也动了动。
想来，杜静鸢是现在就要跟他们彻底的断了关系了，竟是连笔都不愿用了？
云暖暖忍不住哼笑一声，有这个骨气算是怎么回事儿。
杜静鸢颤·抖着手将自己的名字签在文件上，因为手总是抖个不停，那名字签的歪歪扭扭的，还有水笔从中断开的痕迹，可以看出签字的人心绪很不稳定。
云暖暖看出来了，却什么都没说，将文件收起交给身旁的律师，而后笑意悠悠的看着杜静鸢，“好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全程慕泽修都是沉默的，他只是淡漠的看着杜静鸢签下那份文件，脸上一丝的表情都没有，好像那件事于他是无关痛痒的。
“我知道了。”杜静鸢应了声，收起自己的东西，然后佯装镇定的转身，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慕泽修。
脚步快要迈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慕泽修的声音响起。
“你有没有那么一秒，因为我这个儿子感到骄傲过。”
云暖暖微愣，抬眸望向慕泽修，而慕泽修却是盯着杜静鸢的背影开了口。
杜静鸢脚步顿住，抓着包的手逐渐收紧。
此刻，一片静谧。
良久后，杜静鸢抿着唇开口，“从没有。”
是的，从没有因为慕泽修的优秀而觉得骄傲过。
那时在她的眼里，慕泽修越是优秀，就会对慕泽伟造成威胁，所以她从不因为慕泽修的优秀而感觉到自豪，她只感觉到了危险。
所以，没有骄傲，只有恐慌。
“杜静鸢。”慕泽修突然笑了，那抹笑容，脆弱的……好似哪怕一束极其浅淡的阳光，都能把这抹笑容打碎一般……
“恭喜你，解脱了。也恭喜我，再也不需要向一个死人证明什么。”
杜静鸢咬唇，眼泪终于落下来。
解脱了……
杜静鸢的手再次紧了几分，再没给慕泽修回话，踏步离开。
慕泽修看着杜静鸢快速离开的背影，心中那种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揉捏的窒息感也逐渐的消失。
云暖暖一直没有开口，她只能默默的看着，她知道有些被亲人舍弃的痛她是替代不了的。
不过……被人丢弃这种，她经历的太多了，从小就经历的被亲生母亲丢弃被亲生父亲嫌弃，被养母放弃，这些她都经历过。
她是从没有对那些人抱有过期望，即使是把养母当做亲生母亲被她伤害觉得痛苦，可她已经在无形中给自己设起了一个堡垒，让她不会受伤害，所以养母的丢弃她能接受。
但慕泽修不同，他是一直希望杜静鸢能够醒悟的，他一直一直的向着杜静鸢奔跑，想要让她看到他的优秀。
可杜静鸢却在他快要靠近她时，不停的后退，然后退的越来越远……
……
……
从办公室出来，杜静鸢不敢抬头，怕有人看到她眼眸中噙着的泪水，一直都是低着头。
可前方出现的一堵人形墙，让她止住了步。
杜静鸢缓缓抬头，看到慕泽磊变得尤为冷淡的一张脸。
他的头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成了深紫色，看着有些晃眼。
“泽磊……”
慕泽磊眯眼，冷淡的看她一眼，“请叫我慕先生。”
“……”
杜静鸢的指甲陷进肉里，“慕先生。”
慕泽磊这才讥讽的勾唇，“那么再也不见，杜女士。”
杜静鸢还没有回话，慕泽磊就已经和她错开身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给她。
杜静鸢愣在原地，却又苦涩的笑出声，还在想什么呢，那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她以后也不再是慕家人了。
杜静鸢走出沈氏集团的下一秒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告诉她慕泽伟就要被无罪释放。
她的眼眸中没有一丝光亮，只能淡淡的嗯了一声，接到慕泽伟后，慕泽伟一直在嫌弃的说监狱里的那些人多么可恶，杜静鸢却只是偶尔点点头，反应有些冷淡，不似昨天那般热络。
“大伯母，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慕泽伟也不是个没有心的人，杜静鸢对他好他也清楚，更何况现在还出了这种事儿，总要巴着杜静鸢让她继续护着他。
“我没有不舒服。”杜静鸢扯扯唇角，“我只是在想回家怎么跟你爷爷解释。”
慕泽伟完全不明白杜静鸢在说什么，听得一头雾水。
“解释，大伯母你需要解释什么？”
杜静鸢转头，清淡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丝的悲痛，可那抹悲痛慕泽伟却是全然感受不到。
“大伯母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杜静鸢苦涩的笑了笑，“你不需要知道。”
这些因为你犯下的错，就不要说来污了你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