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见你舍不得啊?”蝉衣捂着小心脏,贼兮兮的跑到花凌婠身边坐下,凑到她面前说道。
花凌婠挑眉斜睨了他一眼,道:“又不是不回来了。”
蝉衣怔愣了一下,坐远了些垂下头没有说话。
“怎么了?”
花凌婠看她垂头不语,有些惊奇一路上叽叽喳喳不断的人现在居然不说话了,难道是刚才那句话说的不合适?
蝉衣摇摇头,道:“在谷里我老是缠着谷主让他帮我卜一卦我日后的意中人是什么样的,谷主笑说这个事占卜不来,哼,今日一看,我看不是谷主卜不出来,怕是我以后都没有意中人。”
她撅着嘴,杏眸瞪得圆溜溜的,娇俏可人的样子惹得一旁的容欣噗嗤一笑,顺手就掐上她的脸,另一手指着一旁的兰欣与陟遐笑道:“我不是也没有吗,姐姐和陟遐也都没有的,大不了,以后我们几个人相依为命呗。”
兰欣笑笑并未答话,陟遐怀中抱着剑,在一旁冷脸看着两个女孩子家家的谈论意中人的事,暗暗道了一声“呿”,转过头去闭着眼睛家假寐。
倒是黎曼烟轻声开口,“缘分这事啊急不来,时候到了自然缘分就到了。你们谷主没有骗你,姻缘并非天定,旁人是卜不出来。”
禅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本来就是觉得谷主大人还很厉害,事事都能占卜,一时好奇自己未来夫婿到底是何模样性格。
花凌婠暗暗摇摇头,她之前都没想过会将一颗真心交给别人,只不过确确实实遇见了,就挡也挡不住。
看着蝉衣追问娘亲缘分一事,她出了船舱,外面的雨早就停了,太阳也正慢慢从云后探出脸来,缕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河面上波光洵洵,氤氲出一层薄雾。
……
到下午时从船上转到马车上时,众人都有些疲累,靠着马车壁昏昏欲睡。
花凌婠只觉肩膀部分酸痛,侧靠在车壁上调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眼时,马车已经到了皇都外的城门处,听见马车外传来不耐的呵斥声,她掀开帘子,探头看去。
城门前的守城门吏拦着马车,焦躁的呵斥着车夫,车夫是他们下了船之后雇来的,哪里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门吏,只无措的站在门吏面前,涨红着脸唯唯诺诺的缩着脖子。
“都说了过了时辰就不能进城了!”
花凌婠拿出一块令牌,朝着那个门吏扔了过去。
那门吏眼角瞥见有一物朝自己的脸飞来,仓促之间手忙脚乱的接住,正欲破口大骂无意间却瞥见令牌上的安王府三个大字,吓的立马噤了声,将令牌恭恭敬敬的捧在手上,走近马车朝着里面问道:“安王殿下?”
说完,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见一只纤长白皙的手伸了出来,他立马将令牌递上。
花凌婠坐在车里,道:“我是花凌婠,安王殿下将令牌给了我。”
门吏一听花凌婠这个名字,脸上神色敛去方才那种的谨慎,稍稍松了口气,花家二小姐的名号她是听过的,据说安王殿下极喜欢这个未婚妻,如今连令牌都给了她,果然如传闻一般。
“花小姐恕罪,最近皇都里查得紧。”
花凌婠应下一声,将令牌放好,就听见外面门吏放行的声音,马车有摇摇晃晃动起来,一路哒哒哒的跑向城东,与花府完全是两个方向。
黎曼烟在花府住了十几年,路早就熟的不得了,掀起帘子看着马车一路向西,心下有些了然,婠儿怕是早就找好的住的地方。
马车停在一处宅子前,看着也是高门大院,修建的极用心,红瓦青砖,周围树木环绕,离集市不算远,却十分安静。
花凌婠下了马车扶她下来,一步一步走进院子,一个年轻人就迎了出来,恭谨的跪倒在花凌婠面前,朝两人行了个大礼,年轻人身后是两排侍女与仆从模样的人,同年轻人一样,垂头跪拜。
黎曼烟有些诧异,花凌婠倒是有些无奈的撇撇嘴,道:“木一,我都说了不必如此。”
木一行过礼这才慢慢站起身来,棱角分明的脸上面无表情,眉目极淡,微翘的嘴角硬生生压下去,生出一派严谨来:“主子,礼不可废。”
木一同水一一样,都是青龙堂里的人,被堂主挑中来保护协助花凌婠,按金木水火土命名,除了这两人还有三人隐在暗处。
木一带着花凌婠一行人朝院子里走去,越走黎曼烟这才发现院子内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花园样样俱全,正值深秋花园里却是花儿盛放。
“这院子是专门给娘亲挑的。”花凌婠环视一圈,转眼就看见黎曼烟眼角微微泛红,笑着点了点头。
花凌婠没有久留,陪着黎曼烟吃过饭就带着兰欣回了花府,留下蝉衣容欣和陟遐三人陪着黎曼烟,左右花府里太过无趣,不如在宅子里自由。
已是月上中天,花凌婠终是回到自己院子,据府里小厮说花宇最近带着新姨娘莺儿出府游玩去了,大幅回了娘家,家中就大小姐一个主子。
她闻言当时就嗤笑一声,花宇的心真够大的,抛下一家人带着个小妾出府游玩。
不得不说,大夫人也是个能忍的,若是莺儿给花宇生个儿子,那以后这花家就时莺儿母子的天下了,她以为大夫人会早点动手,但现在看来,大夫人还是沉得住气。
兰欣将洗漱的水端来就见花凌婠坐在桌边垂眸不语,看样子明显是在想事情,轻手轻脚的将水放下,走到她身边道:“小姐,刚大小姐差人过来,说是许久没见你了,要过来与你说说话。”
花凌婠挑眉,眸子里带上一抹戏谑,她可想不起花凌雪与她有何好说的。
正想着,就听见院子外想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转眼就到了门外,手指叩击门扉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兰欣过去开门,果然是花凌雪,一身白衣,面色沉静,莲步轻移,脚边裙摆摇曳生花。
“姐姐怎么来了?”
花凌婠率先出声,开门见山。
花凌雪柔柔一笑,道:“好久不见妹妹,想着家里就你我二人,便过来与你说说话。”
“姐姐过来坐吧,站在门口不知道还以为是妹妹不让姐姐进门呢。”花凌婠指指身侧的椅子,靠在椅背上,模样慵懒。
花凌雪摆摆手,脸上带上一丝宠溺,“妹妹说笑了,谁敢那么说姐姐定头一个不放过他。”
说着,坐在花凌婠身侧,腰背挺直,与一旁的花凌婠慵懒的样子完全不同,姿态万千。
“妹妹这几日可还好?”
“劳姐姐挂心,一切都好。”
花凌雪脸上笑意盈满,一双凤目水光盈盈,清湛澄澈,“那就好,有安王照顾着,哪有不好的道理。”说着手捂着小嘴笑起来,涟漪溢香。
花凌婠斜眼看过,摸不准花凌雪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听见她接着道:“婠儿,你与三殿下关系这般好,以后嫁过去了怕是要忘了母家了。”
说着,她还摇摇头,脸上神情有些戏谑,垂下眼皮眼神落在花凌婠腰间玉坠上,一时移不开目光,“婠儿这个玉坠好生漂亮,能让你姐姐看一下吗?”
花凌婠眼神蓦地冷下来,语气却与往常无异,道:“这是救我那人送的护身符,无甚特别的,姐姐若是喜欢玉饰,我让兰欣拿些过来,姐姐挑个喜欢的。”
花凌雪笑笑,“即是婠儿的护身符姐姐就不看了,只是觉得好生漂亮罢了。”
说罢,她目光在花凌婠房里一转,巡视了一圈又转回到花凌婠身上,忽的坐近了些,轻声道:“婠儿,那日在宫中,你所弹的那首曲子是你自己所做?”
花凌婠微微挑眉,动作几不可查,问道:“是我所做,姐姐想学?”
花凌雪有些诧异的回望过去,怔愣了一瞬,她才道:“婠儿果真是和以前不一样可。那首曲子无论曲调还是情意都真真是难得,婠儿可是真舍得姐姐学?”声音里有淡淡的好奇,稍稍敛起了那副大家闺秀的端庄样子,显出小女儿的好奇。
“姐姐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花凌婠佯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墨黑的眸子轻轻一转,长眉微蹙。
“自然是实话了。婠儿自从两年前受了委屈后就变得不一样了,不仅性子越发冷淡了,都不同我亲近了,失踪了许久回了家也只是淡淡一句被人救了,我们想给恩人道谢都无甚机会。”
花凌婠心下有些疑惑,她今晚怎么忽的说起这件事来。一旁的兰欣狐疑的望着花凌雪的方向,却见花凌雪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花凌婠脸上的神色。
“婠儿不想说也无妨,我们花家也算是欠恩人一个大人情,往后再还也不迟。”
“不必了,恩人是个世外高人,性情淡泊,救了我还教我武功学识并非是想换人情。”
花凌婠直觉花凌雪眼神太过灼人,她微眯了眼,缓缓答话,隐约看见花凌雪眼中暗光一闪,她眼底流光一转,似掌上灯火,明明灭灭浮浮沉沉。
“婠儿果然会武!”花凌雪一拍手掌,轻声笑道,眼神染上一抹羡慕来,“婠儿武功可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