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随风一愣。从“肮脏”两字领悟到了白薇的症结所在。
必定是方才在警局,颜可甜说起程勋时,她有所感触吧。
“薇薇,我跟程勋,不是一类人。他不爱颜可甜,但我对你是真心实意。”
白薇垂着脑袋,没什么底气。
她并不怀疑他的真心,但是,自己跟他才在一起多久,整天给他惹麻烦不说,还得不到他家里的认可,就她这样的女人,他凭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季随风揽紧了她:“我说过,你想跟我说实话,我会认真听,你不想说的,我不问不疑。给自己一些信心,没有谁比你更适合当我的老婆,我的爱人。”
白薇不由抬头,对上他的炙热黑眸,深邃多情,温柔无双。
他把自己放在心尖之上,如果她还一味瞒着自己的过去,对他极为不公平。
百感交集之下,她鼓起了勇气:“我今年二十四岁,来自京城……五年前,被家里赶出来,走投无路之下,接到一则垃圾短信,说如果成为志愿者,给归期不明的维和军人代孕孩子留下后代,可以获得十万块。”
白薇说这些的时候,心脏就像被剖开一般难受。
她复又低下头去,不敢看季随风的眼睛,她害怕从他眼神里读到一切贬义,她害怕他对这样愚蠢的她,感到失望。
然而,季随风搂住她身体的双臂,却越发收紧。
他抵着她的发顶,心里又何尝不因此动荡?
如果不是那条垃圾短信,或许,他不会遇见自己生命当中的唯一吧?
他该怎么开口告诉她,自己正是那位即将派往国外维和的军人?他正是孩子们的爸爸?
白薇会原谅自己多年来对孩子们不闻不问吗?
当初他根本没想过,他们相处日短,她真的会怀孕,甚至他那时候一度怀疑,所谓的志愿活动,不过是家里策划的一次心照不宣的相亲。
他还想着,总归是爸妈认定的儿媳,有了孩子,自己就算死在国外,也算有份寄托,可是,等白薇突然失踪逃离自己身边,他质问家人情况,才知这一切,不过是授业恩师拿他的人生开了一次玩笑。
当年的组织者,他的授业恩师,失踪已久。其中细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已经无从考证。
白薇苦笑起来:“你知道吗,我怀上枭哥樱姐之后,到现在,我都想不起来,他们的父亲长什么样,是什么人。很匪夷所思吧……就像一场梦一样,我清楚记得,自己跟他发生过什么,但他的影子很模糊,就像裹了一层薄雾,怎么都抹不去。”
季随风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深度催眠?
难怪他与她重逢时,她对自己半点印象也无。他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某种程度上的失忆,如果没猜错,大概正是恩师按照一贯的保密协议,让她想不起他的相貌。
记忆是可以修改的。尤其做他们这一行,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份,遇到特殊情况,需要特殊手段处理。
只是白薇很不幸的,没有得到善后处理。所以,害她苦了这么多年。
季随风很愧疚,但是,已经发生过的悲惨经历,并不是说弥补就能弥补。镜子碎了,重新拼凑,总会有裂痕。所以,在不确定白薇这道裂痕有多深的情况下,他必须再三慎重。
“薇薇,你恨那个男人吗?”季随风揪着心,问她。
白薇想了想,点头:“恨。他丢下孩子们不管,肯定是一个极度不负责任的男人。”
老古董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母亲出事后,为求自保,把她赶出家门,任由她自生自灭。
所以,她恨所有这种抛弃妻子的男人。
季随风因为她的答案,心里一片苦涩,低沉沙哑:“如果那个男人,很后悔,重新回来找你怎么办?”
白薇义愤填膺:“他还敢重新来找我?姐姐不削他已经算不错了。最难的那几年我都过来了,现在悔过有毛用?回来跟我抢孩子吗?我绝不允许他再打扰我和孩子们的生活,绝不。”
季随风嘴唇微动,不敢再问下去。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告诉她实话?
季随风将下颌搁在她头肩膀,闻着她的奶香气,不知哪根筋抽了,建议道:“那我们忘掉他吧。就当这个人从未出现过。孩子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我虽然没能从一开始当他们的爸爸,从现在开始,我接任这个职位,行吗?”
白薇心思流转,一阵感动:“你不嫌弃我稀里糊涂跟其他男人生孩子?”
季随风哪敢说嫌弃啊?
这本就是他留下的种,他犯下的错,他心疼还来不及,挽救还来不及。
“薇薇,记住,我是你丈夫,孩子的父亲,不管未来发生什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说罢,季随风扳过她的瓜子脸,啄了啄她的嘴唇,沉声宣告,“你是我的女人,不管哪个男人出现,都不能把你抢走。”
白薇被刚毅的气息包裹着,全身血液都不由沸腾。
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躲:“你好霸道。不仅要抢我的孩子,还要霸占我。”
季随风听言微愣,登时笑了:“你说得对,你们都是我的。”
白薇又想起什么,说:“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季随风眼梢笑意未减。
“关于莫一鸣。”白薇瓮声瓮气说了几个字。
季随风俊容一僵:“他欺负你了?”
白薇感受到他气场的变化,忙摇头:“没有,你误会了。”
说完,她红了脸:“我是想告诉你,我跟他虽然同居过,但是,除了牵手,他没有碰过我……”
什么?
季随风震愕。
白薇余光扫到他瞠目结舌浑身僵住的模样,头低得更低了,说起来也可笑,莫一鸣怕她行为不检有艾滋,谎称要跟她在婚前一直保持“柏拉图式的爱情”,她还真信了。不过也恰恰是这份阴差阳错,才让她没有将自己贡献给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渣男!
要不然,她都该觉得恶心呢!
而季随风呢,还沉浸在五味杂陈的情绪里。
他之前考虑过,白薇跟莫一鸣在一起同居几年,必定有过肌肤之亲,但他尽量忽略对方的存在,说服自己珍惜眼前人。
他安慰自己,就当他的女人免费嫖了几次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不管她此前有过谁,但现在她是自己老婆,是自己女人,他爱她,便足够了。
他已经错过了五年,他不想再错过跟她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如今,她亲口告诉自己,他们没有过牵手以外的亲密接触,他心里合该是高兴的,甚至高兴得想要抱着她跳起来。
但身在车内,激动的心情得不到最大程度的释放,季随风只好捧住她的脸,狠狠吻过去。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唱这份喜讯。
她从来只属于自己啊,他多想,让她感觉到,他也是只属于她的……
唯有激烈又汹涌的吻,唯有炽热又滚烫的爱意,唯有匍匐在她跟前,唯有与她糅为一体。
季随风难以自持,粗粝的手掌即将深入她的裙裾。
正当忘我间,白薇那超级玛丽的铃声很不合时宜响了。
来往于天堂的七魂六魄嗖得回归,白薇摁住了季随风的手腕。
天呐,她都忘了,这是白天,外面,车里。
窘迫之中,她耳根通红。
季随风情|欲未散,咬住她的耳垂,轻喃:“是继续,还是停止,你说了算。”
白薇深吸两口气,这问题简直比做高考题目还艰难。
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尽管是在这样“暴露”的环境下,她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欢呼雀跃的。
人性,谁不喜欢刺激?
她只是闷骚了点,假正经了些,道德感上羞耻外,不想让季随风笑话她罢了。
“还是不了……”
季随风轻笑了声,拍拍她的P股,示意她坐回去。
白薇尴尬了一下,忙去拿挎包里的手机,转移注意力。
接起电话,是唐欣打过来的。
说很多媒体来公司询问昨晚发生的情况,让她亲自过去解释。
白薇细听之下,才知纸包不住火,尽管大家都猜测跟贾览有过节的是颜可甜,但某些媒体趁乱拍了照片,po在网上,有认识她的,匿名爆料了出去,所以这些媒体都堵在Model,等她出面。
季随风坐在旁边,耳朵尖,见她收线后一筹莫展,正准备说话,白薇比他抢先一步开口。
“小五爷,公司有急活儿,我得回去一趟。要不你把我放在附近地铁口,你有事儿忙,先去忙吧。”
季随风看着她一本正经隐瞒实情,心底一疼。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见外?”他眉梢几分不悦,摁住她的肩膀,“坐好,我跟你一起过去。”
抵达Model写字楼,季随风径直带她从专属电梯入口走。
白薇不习惯用特权,他又很少来公司,所以只当她好玩儿,但今天这情况,听手机那端,所谓“某些媒体”来势汹汹,他非用一次特权不可。
昨天他赶到警局时,一些媒体刚撤,便多了个心眼,让万辉去处理那些新闻媒体。
今天还有人敢顶风作案,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