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了阿公后,阿婆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从前我还年轻的时候,和姑娘你差不多的年纪,是我们村中的一枝花,来我家提亲的人很多,但我一个都看不上。可是其中有两个少年郎,他们是我们村中最优秀的年轻人,直到有一天,他们都来对我诉说了心中的感情,我不愿因为我自己而使得他们的兄弟情破裂,所以毅然决然的嫁给了当时在村口卖猪肉的阿荣,幸而嫁给他这么多年,他从未让我受过一天委屈。”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自信,觉得他一个臭卖猪肉的配不上我,怕他身上有猪肉味,所以每次跟我亲近都会里里外外都洗上一遍。他不知道,我从小就爱吃猪肉,最喜欢的就是闻猪肉的味道,特别香。”
“这辈子嫁给他我从未有过一天后悔,只难受这一生只给他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连他的丧礼都不回来,唉……也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她说道,“可怜我这个瞎眼婆子没法去找,姑娘,你能帮我找找吗?”
明月赶紧应下:“不知您儿子长什么样?”
“他啊,和我那死去的丈夫长得像,鼻子上有一颗黑痣,出去的时候穿着一件灰色粗布衣裳。那是我替他做的,我知道。”阿婆说道。
“要是我见着了您儿子,定会叫他回来的。”明月说道。
阿婆点点头:“那就多谢姑娘你了。”
“恩,那我们就先走了,阿婆您自己多注意身体。”明月虽不忍她一个瞎了眼的老婆婆一人在家,但也没办法,他们只负责捉鬼降妖,却无法帮助到他们这些人。
清风却走到阿婆的拐杖面前,对着拐杖念了几声口诀,霎时拐杖周身散发出红光,便如有了生命一般,自己‘走’到了阿婆的手边。
这支拐杖被施了法,平时也能照顾一下阿婆,代替一下她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儿子。
明月走到清风身边,正要让他去把马牵过来,忽而又听到阿婆念叨着:“后来听说他们二人都出家了,去了哪儿的什么山,建了什么清风观还是明月观……也不知如何了。”
明月一怔,抬眼看向清风,见他脸色也是一变,嘴角不自觉的往上一扬。
原来阿婆是师傅和子虚道长爱慕过的女子,也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始终不和的缘由。
行了一段路后,城门在望,来往的人匆匆他们身边走过,明月戳了戳清风的胳膊肘,问道:“你会告诉你师傅吗?”
清风摇了摇头。
明月也附和道:“我也不会说的。”
曾经美好的人就让她在师傅的内心一直美好吧。
城门口站着几个把守的守卫,盘查着来往的百姓。就在明月准备接受盘查人,后方忽然传来一个妇人的惊叫声:“还我孩子!”
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几个男子将妇人怀中的婴儿一把抢了过去,也不多看旁人,到手之后立马就跑,看来是个惯犯。
婴儿受到了惊吓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周围的百姓面露惊色却无一人敢向前,只指指点点的讨论着,便是那几个守卫,也是浑然不动站着原处,好似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继续盘查着要进城的百姓。
明月不疑有他,朝着抢孩子的几个人追去,清风也紧跟其后。
追出老远还听得到身后妇人悲哀的嚎啕大哭声。
那些人跑的并不快,没跑出多远就被明月追上了,明月见那个报个孩子的男子还没头没脑直直的往前冲,向前一跃,一脚踢在他背上,他被踢得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而那个孩子还在苦闹中被明月飞身过去一把接住,稳稳的抱在了怀中。
不知是否觉得有趣,她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明月觉着新奇,当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她的皮肤滑嫩嫩的,心中柔软万分。
正在这时,清风在后面叫道:“当心!”
原来是其余两个男子见孩子被抢了回来,竟抽出刀直直的往明月这处砍了过来。清风将脚下一块木头踢了出去,打在了其中一人身上,那人被撞得飞了出去。
而另一人则被明月一脚踹翻在地。
明月恶狠狠地说道:“光天化日你们竟敢当中抢婴儿,当真是没有王法了吗!”
但那几人听都为听,爬起来又往她这里冲了过来,目标简单明确,就是孩子!
明月这时才注意到他们的眼睛不对劲,他们双目无神,眼睛当中眼珠很小,差不多只剩眼白了,明月正准备说话,却被清风枪了先:“明月,恐怕他们是被魇住了。”
“恩,我也看出来了,想必是受人指使来抢婴儿的。”明月看了看怀中可爱的婴儿一眼,皱了皱眉,“不知他们抢这么小的婴儿又何用?”
“练邪功,我曾听师傅提起过,苗疆的邪功当中有这一种,每月与七七四十九名黄花女子交合,再以未满月的婴儿为药引。九个月后便可练成邪功。”清风道,“此功因采的是女子的阴气,所以阴邪至极。”
听罢,明月吸了口冷气道:“这么丧心病狂的武功,竟然还有人练,真是武林中的败类!”
正是他们说话间,几个人又冲了过来,明月眼疾手快一脚踹飞两个,清风捡起一颗石子,正好弹在另一人的膝盖上,那人立马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我杀了他们!”明月急道。
“他们也只是被魇了心智被幕后凶手控制住了,此时做的事全听那人安排,也是身不得以。况且我们道家中人何时能杀生了?”清风看向明月,她的想法他理解,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那怎么办?他们老是这样重复的过来抢孩子。”明月抱着婴儿左右摇了摇,那婴儿竟在她怀中安详睡去。
清风从地上捡了个和婴儿差不多大小的木桩,往空中一抛,他们三人纷纷去接。其中一人接住木桩,便如报孩子一般,将木桩抱了就走。
“果然没错,他们对孩子没有多大的理解,刚刚抱了这个婴儿,觉得孩子就是这样子的,所以看到木桩和孩子差不多大,就以为木桩也是。”清风解释道。
他们几人正要走,明月上前几步想叫住他们,却被清风制止了。
“他们走了,我们怎么知道主谋是何人?”明月问道。
清风指了指她怀中睡着了的婴儿:“先将她送回去,她娘肯定着急了,至于他们被魇心智,即便你问了也没用,倒不如跟在他们身后去瞧个究竟。”
“那好。”明月听罢,准备往回走,又瞧了一眼走在最后那个男子,只见他穿着一身灰色衣裳,而鼻子上正好长了个大黑痣。
阿婆说她儿子已是许久没回去过了,原来是被人魇了心智,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了。
二人再次回到城门前,发现那妇人在呆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地上的黄土,不停地说着:“孩子……我的孩子……”
看热闹的那些人早就散了。
明月几步走上前去,将怀中的婴儿送到妇人的面前,说道:“这位大姐,孩子我已经帮你抢回来了,万幸的是没孩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妇人本已经魔怔了,此时听了明月的话,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接过还在睡觉的婴儿,激动的落了几滴眼泪,哽咽道:“孩子……我的孩子……谢天谢地,谢谢这位姑娘,谢谢……”
说着就要朝明月下跪,明月赶紧一把扶起她,摆了摆手说,“大姐切莫如此,我乃道家中人,行侠仗义乃是本分,若是受此大礼必要反噬。如今这洛阳恐怕是不太平,大姐还是快些回去吧。”
周围的人看明月将婴儿追了回来,都纷纷称奇,道她真是个见义勇为的奇女子。
妇人受了先前的惊吓哪里还敢进洛阳城,只想着赶紧回去,此时赶紧应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恩。”明月又看了一眼婴儿,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眼见那几人就快要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明月赶紧跟在清风身后,随着他们而去。
路过守在城门口的守卫,守卫见他们二人这样横冲直撞进去,也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继续盘查着来往的普通百姓。
明月却听得身后依稀传来议论声:“又是那群人……听说他们已经当街抢了好几次未满月的孩子了,官府也不替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实在是……”
另一人接道:“就连晋阳王就不管此事,更别说县太爷了,唉,洛阳怎会变成了如此样子。王爷整日只知……”
“快别说了,待会被他们这些官差听到,少不了又是一顿板子,他们拿上头的人没法子,收拾我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明月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祥和,街道两旁摆了许多个买卖摊子,那几人穿过人群直直的往前跑着。而清风明月就在屋顶上跟着他们的步伐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