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过道,几匹高头大马飞驰而过,前方的路人听到马蹄声赶紧退让在道路两侧,看着最前方那个少年,议论纷纷。
身骑汗血宝马的少年郎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因赶路而有一丝疲惫,眉宇之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气宇非凡,而那一身白衣又衬的他温润如玉,翩翩公子面若惊鸿。
站在一旁的女子见了五一不芳心暗许。
此时,守在城门口的守卫朝那为首之人喝道:“洛阳城中不允许骑马,各位还是下马步行吧。”
白衣男子还未开口,他身后的另一名面容硬朗的男子便皱着眉喝道:“大胆!世子乃金贵之躯,何以敢让世子步行!”
洛阳本就是藩王封地,若非有大事发生,圣上是不会多做管制的。而年前晋阳王嫌洛阳城中来往的马匹多了难免会发生踩踏事件,便下了除王侯勋贵外,进洛阳城都不许骑马的令。
而少年郎贵为世子,自是不必下马。
守卫见马上之人掏出令牌,凑近一看果然是世子令牌,吓得赶紧跪倒在地,说道:“小人该死,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世子,还请世子恕罪。”
男子听罢哼了一声。
倒是少年郎赶紧让他起来:“莫要惊慌,不知者无罪。这一路骑马而来也有些累了,下马走走也挺好的。”
说罢他便笑着翻身下马,见那守卫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亲自去将他扶了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快些起来吧,后头还有这么多百姓赶着要进城呢。”
守卫得以世子亲自相扶,自觉此生足矣,忙叩谢道:“多谢世子,多谢世子。”
楚风凝见身后的追云与逐月还在马上不动,挑眉问道:“怎么,二位大爷还要本世子亲自扶下马不成?”
追云与逐月面面相觑,只好下了马来。追云还好,一声不吭的牵着马跟在后头,他原以为世子不过说笑,谁知世子竟真的下了马。
倒是逐月撅起嘴过来扯了扯楚风凝的衣袖,委屈道:“世子真是太没架子了。”
追云见他这样,清了清嗓子道:“逐月,别忘了你是个男人。”
逐月瞪他一眼,这才老老实实的跟在世子身后往洛阳城内走去。
“洛阳城竟这般热闹!”逐月看着往来的行人,和街道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摊子,不由得感叹,又道,“还是比不过长安。”
晋王府。
晋阳王看着眼前这个英姿奋发的少年郎,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忍不住的点头道:“好,好,风凝越来越结实了。果然小孩子就要好好练,你小时候被你母妃宠的恨不得捧在手心,舍不得让你学武功。别的世子学骑马射箭你就学琴棋书画,那时我便觉得你要被你母妃养残了,现在一样,好啊!从前的小奶包长大了!”
王妃只有楚风凝一个儿子,自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哪里还舍得他去学那些舞刀弄棒的功夫。虽后来又生了个女儿,但始终不如儿子。
楚风凝今日见到王叔本是极高兴的,但一来就受了他几掌,又被提及儿时的糗事,面上不禁红了几分,叹了口气道:“王叔,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你明知我后来勤奋习武就是不愿让人再叫我小奶包。现在我好容易长大了,没人这样叫了,王叔却开始笑我了。”
“哈哈哈,好好,王叔不笑你,但风凝的确是长大了,成男子汉了。”晋阳王笑道。
王妃坐在侧位,得意的看了一旁的侧妃一眼,也朝楚风凝笑道:“风凝啊,的确是长大了,几年不见,竟然长这么高了,让姨母瞧瞧。”
纵使她这个侧妃再怎么得王爷喜爱,也只是个侧室。哪里比得过他和王爷十多年的夫妻情分?王爷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
楚风凝走到王妃面前,由着她看了好一阵,说道:“风凝见过王妃,我母妃知道王妃最爱雨荷露的莲子羹,特地让我送了些莲子过来,这羹嘛,倒是要看王叔府中的厨子能不能做出雨荷露的味道。还有,母妃得知王妃又有了身子,她虽不能亲自前来道贺,但特地叫我带了礼物。”
说罢就朝身后的追云道:“追云,将礼物呈上来。”
追云双手奉上一个四四方方的金色锦盒,楚风凝接过打开,里面正是一块玉佩,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楚风凝递给王妃道:“此乃冰山雪玉所打造的璞玉,佩戴上它便可强身健体,一生康建。”
王妃还欲说话,却被晋阳王打断了:“来来来,风凝,这是二姨母,你是不知,你二姨母便是这洛阳城中的花仙子,能掌控花期。”
“哦?”楚风凝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牡丹,见她年纪与自己差不到哪里去,原先还以为是表哥楚风华的妻子,原来是王叔新纳的妾室,“风凝见过二姨母,不知这掌控花期又是怎么个说法?”
“这你就不知道了。”晋阳王听完哈哈大笑,有心显摆一番,便对着牡丹说道,“牡丹,世子要看,你便让他见识见识。”
牡丹微微一笑,福了个礼道:“是。”说罢轻拍了拍手,便有一个丫鬟端着一盆枯萎了的牡丹过来。
“世子,您瞧好了。”牡丹转身朝楚风凝说道。
楚风凝从未见过如此神通,此时只一眼不眨的看着她,就连身后的追云和逐月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唯有王妃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哼,不就是能让花盛开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吗。
也不知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跑到哪里去了,自己再府中被打压的没了地位也不见他来替自己争上一争。
“追云,你说侧妃娘娘真的能让花开吗?”逐月扯了扯追云的衣袖,问道。
追云不耐烦的从他手中把衣袖撤了出来,剑眉一横,轻声道:“闭嘴。”
逐月见他这么凶,扫兴的哼了一声,又看向了牡丹。
只见牡丹广袖一挥,便好似有了仙气撒到那株枯萎了的牡丹上,那株牡丹瞬间就如有了新生命一般活了过来。
楚风凝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抚掌道:“二姨母果然了得,这花仙子一名果然名副其实啊!王叔,你可是有福气了。”
“好了好了,前方宴设的差不多了,还是快些过去吧。”晋阳王听罢由衷一笑,“你此次前来也不知提前跟我说声,让我好做准备。”
“风凝来王叔府上还不是如同回家一般,哪里还要提前说声,哪有那么见外。”楚风凝此言一出逗得几人小的合不拢嘴。
不过此话也是,晋阳王并未分封地时,与楚风凝的父王南阳王关系极好,两人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然要比的别隔了一层的王爷要好些。楚风凝小时候常去府中找楚风华玩耍,虽然每次都被楚风华笑话是小奶包,也乐此不彼。
到了宴上,几人就坐。
案前便是山珍海味,追云与逐月在坐在楚风凝下首,面前也摆放着相同的佳肴。追云倒是礼数得当,端坐着,宴会并未开始,他也只是目视前方。
倒是逐月实在受不住美食的诱惑,趁着几人调笑时吃了一口香喷喷的宫保鸡丁,心中直呼美味。
追云的眼风扫过来,他便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端正坐着,但眼睛却滴溜溜的看着那盘宫保鸡丁。
酒菜上齐后,晋阳王笑道:“风凝啊,你试试这合不合你的口味,这可是我特地以高金聘来的厨子。”
楚风凝尝了一口鱼,鱼肉鲜美滑嫩,入口即化,鱼刺全被挑了干净,只剩美味的鱼肉。不禁说道:“王叔府中的厨子也是不一般呢,害的风凝都不愿意回去了。”
“好,好。”晋阳王被哄的开心,拍了拍手,便有一队舞姬踏着轻巧的步伐鱼贯而出,乐姬则在两旁轻弹琵琶。
这一顿饭是吃的逐月畅快淋漓,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又喝了几口酒,只差打上几个嗝了。追风看在眼中,不由得摇了摇头。
“风凝啊,今年你也到了弱冠之年了吧,怎么?可有哪家心仪的女子?”晋阳王用过了饭,又开始操心起楚风凝的终身大事。
楚风凝尴尬一笑,想来他这个王叔是忘了风华表哥比他还要大上两岁,如今也还未娶妻吧:“还未有心仪的女子,不过这缘分天定,也是急不来的。”
“你瞧那为领舞的如何?”晋阳王指了指台上穿在粉色襦裙,头戴一朵红莲的舞姬,“不如今晚便让她……”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那名女子听到晋阳王的话面上一红,不由得抬眸看了楚风凝一眼,又羞涩的低下了头。
楚风凝忙拒绝道:“还是算了吧。”
“哈哈。”晋阳王本也是开个玩笑,见他拒绝,不由得又说道,“你可知有传言说你有断袖之癖?”
楚风凝面色一僵,心中无奈,何止知道,还知道有人说他与风华表哥乃一对璧人……
“王叔,还是莫要再说这些了,风凝此次前来是来查一桩案子的,听说洛阳许多家未满月的婴儿被人抢走,王叔可知此事?”
晋阳王一怔,旋即说道:“你知道自从那事之后我平日里只知作乐,哪里知道这回事。正好,你来了正好查了清楚,若是遇上什么困难,和我说一声就行了。”
楚风凝见他面色一暗,便知他又想起几年前那件事了。
三年前,晋阳王还并非这样只知饮酒作乐,那时的他在朝中有一定的威严,扶持着当今圣上,但圣上三年前却轻易听信小人谗言,说他有意谋反,虽查无实证,但还是将他从长安派到了洛阳封地。
晋阳王从未想过要谋反,但谁信他呢,当年极力护他的南阳王当时也被牵扯进来,闹得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