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从木窗的缝隙跑了进来,从衣摆绕到发间,带着一股荷香味,清新好闻。院子里的荷花正值好花期,开的美艳动人令人心醉。
楚风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贵妃椅上,往口中又送了一颗蜜饯梅子。加了蜜饯的梅子酸酸甜甜的,异常可口。她暗自思索着要拿一点去送给明月,好让明月记着她的情,在清风面前替她美颜几句。
原是从明月的院子里出来就想去清风面前晃悠的,无奈却不知他的去向。便先回了房中,但没过多久就被王妃跟前的一等丫鬟拂绿给请来了。
而此时王妃正坐在榻前绣着刺绣,王妃自小在蜀中长大,虽是名门闺秀却也做的一手好绣活。唯独这闺女却与她截然不同,莫说刺绣了,便是多看看书都是不乐意的。
楚风悦站起身来走到王妃面前,看她绣的是鸳鸯戏水。那两只鸳鸯被王妃的这双妙手一绣,格外的传神,栩栩如生。
“母妃,您的手艺可真好。”楚风悦喝了一口茶坐到王妃身边,指着那只口中还噙着一朵荷花的鸳鸯道,“这简直就跟活的一样。”
王妃听楚风悦夸赞,宠溺的抬头睨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你自小愿意跟我学,如今也能像我一样了。”
楚风悦一听这话,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摆了摆手说道:“我可不要学这个,母妃,您那时候是没办法,这不是外祖父非让你学嘛,若是不好可是要打手心儿。我学这个干嘛呀,将来又不靠这个吃饭。”
“你这孩子。”王妃腾出一只手在楚风悦的额头上轻轻一戳,摇着头无奈道,“可不知将来嫁人怎么办了,若是还像如今这样,便是母妃也帮不了你。”
楚风悦听罢面上一红,忽想到自己穿着一身嫁衣,而面前便是同样穿着一身喜服的清风。他柔情似水只为她,令人心醉神迷。
但还是噘着嘴说道:“谁要嫁人了,我才不要嫁人呢。”
王妃看了她一眼,说道:“如今你父王的身子也好了许多了,我也该考虑考虑你的婚事了。你说你,这京中才子颇多,如何令你一个都看不上?唉,你与你哥哥可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顿了一下,她见楚风悦又是一脸无趣的重新躺回道贵妃椅上,更是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你哥哥还好,旁的事是由不着我与你父王操心的,便只有你,是个鬼精灵。”
楚风悦眼睛一眯,不屑的说道:“母妃,您就别白费心思给我介绍那些纨绔子弟了,我楚风悦怎么看得上那种人?”
“你瞧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母妃给你介绍的可都是年少有为的大才子,到了你口中便成了纨绔子弟了,我瞧着你呀,才像纨绔。”王妃听她这话,将手中的绣活暂时放到一边,要与她好好谈谈这‘纨绔’一事。
“便说那才高八斗,有才华冠绝九州之称的大才子阮公子,他可是去年科考的第一人,当之无愧的状元郎。怎么到了你口中,他就成了纨绔了?”王妃所说的这个阮公子阮如玉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是个可造之材。
王妃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阮如玉,一心只想让楚风悦嫁给他。但楚风悦倒好,直接去了别人府中,将他打的三天下不了地,差些上奏圣上让圣上严惩不贷。
“噗哈哈哈哈,母妃,你说那个绣花枕头啊?”楚风悦一听这个名字便乐了,笑的眼睛眯成了天上好看的月牙儿,说道,“一个大男人竟然叫‘如玉’,他怎么不叫‘如花’‘似玉’呢?母妃你是不知道,他竟然还抹胭脂,说起话来跟宫中的宦官似的,听的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楚风悦捂着脸又是一顿狂笑,说道:“我说他的行为举止像个弱女子,他竟然还长篇大论一通,说了那么多我又听不太懂,那我就只好教训教训他,把他的腿打折了。”
王妃再听她说这些话恐怕是要给气出病来,说道:“他是文试状元又不是武状元,难不成你还要他当你的面给你耍大刀?”
“大刀倒是不必耍了,但也总不能如此羸弱吧?母妃,孩儿更爱慕文武双全的男子。”楚风悦的脑中再次闪现出清风的容颜,嘴角不禁向上扬起。
王妃却正是在等她这句话,笑道:“母妃知道,母妃也知道如今你这文武双全的意中人已经找着了,可对?”
楚风悦面上一红,心想莫非她喜欢清风这事王妃已经知道了?真是知女莫若母啊,这才没多久,没想到就被王妃的火眼金睛给识破了,实在令她甘拜下风。
“那母妃你不反对?”楚风悦偷眼看了一眼笑的如沐春风的王妃,她先前一直觉着王妃若是知道她竟然喜欢一个道长肯定会生气的,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开心。
看来实在是她拖得太久了,让王妃都着急了。
王妃一听她这话,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傻孩子,母妃为何要反对?你是母妃的心头肉,虽然母妃会舍不得你嫁人,但闺女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母妃只想你过得好就成了,那母妃的苦心才没有白费。”
过了一会子,王妃将手松开,把方才绣的鸳鸯戏水拿了过来,说道:“你瞧瞧,母妃这就是绣给你的,倒是你就盖着这个盖头出嫁,可好?”
“母妃……”楚风悦被王妃如此直白的话语说的面上一红一红,扭过头将脸埋在双臂之间,瓮声瓮气的说道,“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怎么一下子就提到成亲了……我也还不知他的想法……”
虽然明月说只要她在清风面前晃悠就行了,但她毕竟还没有去晃过,也不知清风的心思。更没有问过他还俗的这些事情,若是这么早就商量着成亲的事情,恐怕是太早了。
王妃见她羞涩,说道:“傻孩子,女子终有一日会嫁出去的,你只需在府中待嫁就成,旁的事情母妃自然会替你处理好的,这都是我们大人的事情。再者说了,这也并非是母妃的一己之愿。昨日徐夫人来府中找我了,与我说了你与子安的事情,母妃得知你们二人情投意合,甚是欣慰啊。”
楚风悦的面色一僵,徐子安?
但王妃还未发觉她的不对劲,继续说道:“你说你这孩子,子安是个好孩子,既是有意何不直接与母妃说清楚呢?也好叫母妃做主把你们的婚事尽早办了。方才你说文武双全的,这子安啊还的确是文武双全。你说我从前怎么没想起他来呢?若是早些牵了线,恐怕你们二人早就……”
“徐子安?”楚风悦终是反应了过来,原来王妃口中所说的人并不是清风,而是哥哥的好友徐子安。她的脑中不禁想起徐子安来,他是文武双全,生得也好。但她楚风悦制霸他徐子安当哥哥啊,哪里想过要嫁给他了?
王妃见楚风悦腾地一下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有些惊讶,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啊,难道风悦口中所说的文武双全的男子不是子安吗?昨日徐夫人都与我说清楚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你若真心喜欢他……”
话还未说完,就被楚风悦打断道:“谁喜欢他了!母妃,你莫要再胡说了,我只把他当做哥哥,哪里说过要嫁给他?”
王妃一愣,说道:“那……”
那昨日徐夫人说他们二人情投意合,徐子安前天晚上就与她说了此事,并且说要早日下聘将楚风悦迎娶进门……徐夫人不像是随口胡诌的啊。
楚风悦气的跺了几下脚,说道:“母妃你就别胡乱点鸳鸯谱了,我喜欢的人不是子安哥哥,是清风,清风道长!”
王妃的脸色从不解变成薄怒,又是道长,她的孩子究竟是怎么了?莫不是那两个道长会迷魂术?将她的孩子一个个迷得神魂颠倒。
虽然楚风凝没有亲口跟她说起过此事,但经过上次楚风悦的闹剧她特意观察了一下楚风凝对明月的眼神,那眼神当中可不是简单的朋友情谊,而是带着男女之情啊。
“放肆!”王妃面色一改,喝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清风道长乃是出家人,怎能嫁娶?我看你是糊涂了!”
“他可以还俗啊,难道有律法规定出家做了道长就不能还俗了吗?”楚风悦赶紧说道,她可不会被王妃的表情吓到,她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混账东西,我看你是迷了心窍了,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看我不寻个由头将他们送出王府!”王妃口中所说的‘他们’自然便是清风明月二人。
楚风悦一甩袖子,嚷道:“母妃你不讲理!”
王妃冷哼一声,说道:“我不讲理?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如何不讲理。拂绿,还不快些把郡主关起来,从今往后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去!”
拂绿听到如此吩咐,而楚风悦又会些拳脚,她必是拿她不下。但王妃既然吩咐了,她就要照做,便赶紧走了上去朝楚风悦拘了一礼,说道:“郡主,还请随奴婢下去吧。”
楚风悦冷哼一声,一把将她推开,喝道:“给我滚开,你这奴才!”说罢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这话说的拂绿的面上一红,她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王妃,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给楚风凝做个妾室。这王府当中哪个丫鬟婆子不畏惧她,但她却有些记不住了,哪怕再如何得主人的欢心,她始终也是个奴才。
她看着楚风悦远去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阴沉,但却因低着头,好叫她隐藏了起来。
王妃也知道楚风悦的脾性,知道拂绿是擒不住她的。所以见此也没有恼怒,而是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