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近夏,暮色较往日来得迟些。
吃过晚饭后,天色还早,青宝闹着要到后山去玩儿。罗敷想着就当是散步了,答应了他。
才出院子,萧琅就过来了,青宝另一只手将他拉住,“要玩儿吊秋千!”
萧琅便握着他小手将他半边身子提起来,另一边罗敷动作慢半拍,顿时引来青宝一阵不满,“阿娘,吊秋千!”
小孩子的要求总是不好拒绝的,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可爱到一定境界的小孩。
罗敷顺了他的意,和萧琅一左一右充当他的“吊绳”,使他双脚离地吊在半空。
光吊起来他还不满意,“荡起来!”
就这样,三人一路“荡”到了后山。林中很是宁静,偶尔传来几声空灵的鸟鸣。
青宝突然惊喜地叫唤一声,“兔兔!”当即松开萧琅和罗敷两个,跑着追兔子去了。
罗敷要去追,却被萧琅拦下来,“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他这样一说她倒是想起来,青宝外形看起来虽只是个两三岁的幼童,实际却是一条龙。虽然还是个龙崽子,但龙威却不可小觑,就是林中之王老虎到了他面前,也得老老实实趴着,更别说其他的动物了。
别说伤着他,不被他抓住当玩具就是好的了。
不过罗敷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世上还有意外一说,便不远不近地缀在青宝后面。
走了一阵发现萧琅没跟上来,而是停留在原地,“怎么不走了?”
萧琅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吐出来一句:“你没发现我在生气吗?”
罗敷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着他脸色黑了一层,忙忍住笑意,“咳,你在生气?为什么?”
萧琅走到她面前,因距离太近,高大的身影造成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罗敷在女子中还算高的,起码有一米六五以上,然跟面前山一般峻拔的男人比起来,她顿时成了个矮子,竟还不到他肩膀高。
她讨厌被人俯视的感觉,往后退了几步,谁知萧琅却步步逼近,她后背突然撞到树干上,退无可退,不得不停下来。
“秦王殿下,有话就说,离这么近做什么?”罗敷用冷淡的神色来掩饰内心的不适及慌乱。
萧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你可知我的生辰是哪一天?”
罗敷愕然一瞬,眉头微皱,她怎么会知道他的生辰?
见她如此表情,萧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呵,别人的生辰你倒是记得清楚。”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是味儿啊?他该不会是在吃姜小白的醋吧?
罗敷好笑,“姜小白不是别人,他是我的……朋友,我记得他的生辰很奇怪吗?”
萧琅眸子眯了眯,逼近一步,几乎要与她的身体贴在一起,“那我呢?我是你什么人?”
罗敷实在不习惯仰着脖子看人,伸手推他,却被他顺势抓住攥在手里,另一手直接握住她腰,将她往上提了提,视线与自己持平。
如此一来,两人几乎是面对面的,中间距离不到一掌。
“我们?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啊。秦王殿下这话问得太奇怪了些。”罗敷笑盈盈地看着他。
“是吗?”萧琅凑近她耳边,忽然咬了上去,力道有些重,像是惩罚她似的。
罗敷轻呼一声,抬脚踹他。
萧琅冷笑,顺势握住她腿缠在自己腰上,捏着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就吻了上去,舌头在她嘴里翻搅,直将她吻得气喘吁吁、面染红霞才放开她,“现在呢?”
毛病!一言不合就强吻!罗敷深恨自己实力不济。
此刻这样的姿势,若是挣扎起来反倒给了他占便宜的机会,故她一动不动,努力平复着呼吸。
“放开我,青宝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我担心他出事。”
萧琅留恋地在她发顶上吻了吻,“下次我也要吃你亲手做的蛋糕。”
声音里竟带了一丝委屈。
“好,给你做,总行了吧?”
罗敷要下来,萧琅却一个用力将她甩到后背上,背着她往前走。
算了,他既然愿意当苦力,那就让他当吧。
“青宝——我们该回去了!”
没有人应。
“肯定是躲起来了,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他!”罗敷恨恨嘀咕一句,“青宝,快出来,我炖了甜汤,这会儿回去喝刚好,再晚了可就要被别人喝光了哦。”
以往一听到吃的,青宝哪儿还能继续躲下去?保管屁颠屁颠地跑出来。
可是这回,青宝还是没出现,林子里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虫鸣,衬得四周愈发寂静。
“青宝该不会是出事了吧?”罗敷忙从萧琅背上跳下来,“快,我们分头找找!”
萧琅拉住她,“你忘了我们和青龙之间是有感应的?若是他出了事,我们不会一点感应都没有,所以他现在至少是安全的。”
罗敷一拍脑门,“也是,我都急糊涂了。”
两人各自闭眸感应了一会儿,几乎同时睁开,对视一眼,眸中俱闪过一丝疑惑。
罗敷道:“好像被什么给干扰了,我只能感应到他在东边,却无法确认他的具体位置。”
萧琅点头,“我也是。”
牵起她的手朝东边走去,“这里有些古怪,我们最好不要分开。”
行了一阵,萧琅突然道:“这里我们刚刚来过。”
罗敷朝周围仔细看去,还真的是,可是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她方向感一向很强,而且他们一直都是朝东边走,中途没有拐弯,或者说拐了他们却没有察觉到,看来这林子确实不同寻常。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了许多。
林中渐渐起了雾,红色的雾气看起来有些诡异,很快就蔓延到两人面前,将他们包裹了进去。
“屏住呼吸,雾中有毒。”萧琅提醒罗敷,在雾气侵蚀过来之前将她带进怀里,捂住她的口鼻。
罗敷看着四周,有些忧心,必须得尽快出去才行,否则她不呼吸的话坚持不了多久。
可是原本这里就有古怪,这下子更是被雾气阻挡,根本辨不清方向,该如何才能出去?
萧琅运起轻功,带着罗敷在雾中穿行,可惜并没有什么用,无论朝哪个方向去,都逃脱不了雾气的包围,好像一直在原地转圈。
也不知道青宝怎么样了?
罗敷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忽然萧琅朝她低下头,朝她嘴里渡了口气,末了还在她唇上咬了下,罗敷差点呛到,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吃她的豆腐!
萧琅摸摸她的脸,感受到指腹下温热细腻的肌肤,心情顿时好上许多,给她内力传音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这里估计被设下了阵法,只要找到阵眼,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虽极力屏住呼吸,但这雾气无孔不入,还是有一些通过皮肤渗透进了罗敷体内,她感到有些头晕,脑袋也不太清醒了。
看着眼前愈发浓郁的雾气,她低咒了一声,要是能直接穿透雾气看到外面的情形就好了。
嗯?她怎么把天眼给忘了!天眼可不就具有透视的功能吗?
罗敷打开天眼,依次看了一圈,发现东南方向的雾气笼罩范围最小,戳了戳萧琅,朝那边指了指,示意他过去。
萧琅也没发问,直接带着她一掠而过,竟然穿过了雾气,重新出现在空气清新的林子里。
谁知刚一出来,就见着一队人朝这边走过来,似乎是巡逻的,若非萧琅反应迅速,立刻带着罗敷窜到树上,怕不要和那队人打个照面。
待人走后,罗敷轻声道:“那些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琅道:“青宝就在前面,你留在这里,我去把他带回来。”
罗敷抓住他,“我也去。”
她并非任性,而是想着自己好歹有几项技能在身,没准儿关键时刻能帮上忙。
萧琅将她背到背上,“抓紧我。”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罗敷甚至有些看不清前面的景象,不得不将脸埋在他脖颈处。
越往里走两人越发心惊,这里竟是一处矿脉,不时有担着矿石的工人进出,进入另一边的石洞内。
依大祁律,私下开采矿脉可是相当于通敌卖国的重罪!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京城边儿上的山中挖矿!
联系到外面的阵法以及诡异的红色雾气,两人瞬间明白过来,幕后之人怕是早有所谋,为免这里被人发现,所以布下了种种手段,让闯入这里的人有来无回。
萧琅和罗敷若非一个武功高强,一个开了天眼,怕是也无法轻易从阵中出来。
“青宝进了那里。”罗敷指着石洞道。
洞口有两人守着,观他们气息内敛,目露精光,手上功夫怕是不弱,要想在不惊动两人的情况下溜进去,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等抓到那小崽子,非得将他揍得屁股开花不可!”罗敷心里暗道。
她从空间手镯内拿出一包药粉,散入空气里,恰好风是向着洞口吹的,两个守卫无意间吸入药粉后,神色顿时出现了恍惚。
“就是现在,快进去!”
萧琅带着她一晃而过,速度快得连残影都没留下,停下来时罗敷因着惯性差点没载出去,幸好被萧琅拉住了。
洞口的两个守卫神思恢复清明,对刚才的一幕却都没什么印象。
一进入洞中,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还不时传出叮叮咚咚的敲打声。萧琅带着罗敷一路小心避开巡逻的人,朝里面行去。
洞穴越往里空间越开阔,最深处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洞穴,一群人在热火朝天地炼制兵器。
罗敷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幕后之人又是挖矿又是炼制兵器的,若说他不是谋划着要造反,怕是三岁小儿都不信。
只不知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