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就觉得不对劲,赶紧道:“威少,你没死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当然是除了我。你如果还跟以前那些手下联系的话,我劝你还是赶紧藏起来。他们或许已经跟绣花针站边了。”
我觉得这个时候提醒,应该还不算太晚。最起码绣花针目前还没有派人来寻找威少的动静。
威少对我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我有几个铁哥们,他们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就像被你捅进了医院的老虎,他就是我的死忠。”
说着,他用完好的左手对我拍了拍椅子道:“咱们好好聊聊吧,这几天我已经想了不好事情,正好借机说一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冲着张允等人瞥了一眼,然后闭上嘴巴不再说,那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面对威少这个态度,我觉得是没必要的,起码张允是我兄弟,这种谈话没必要让他离开。
可是没等我开口解释,张允自己就拉着熊大等人说是一起去找个地方喝酒,然后一行人都离开了公园。
等他们离开之后,威少对我晃了晃手上的套子道:“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戴上这个吗?”
我见他说话时候没有了刚断手时候的那种愤怒和怨恨,相反的还带着一丝淡然,我心中就已经有数了。
他这些日子,内心的煎熬肯定不浅,不过现在似乎已经彻底看开了。
我抱着打趣的心思对他道:“你不会是想等出了医院买个铁钩子装上,冒充加勒比海盗吧?”
听到我这话,威少明显的一愣,然后就是一副无语的状态。
他用左手缓缓将套子褪下,但只是仅仅褪了一丢丢,我就看到里面闪过了一道寒芒。
这光芒我很清楚,是金属在阳光下所形成折射效果。这家伙,竟然在断手里面藏了一把刀?
我赶紧道:“威少,你可别跟我玩火啊。这玩意儿要是体检的时候看到,你绝对要惹麻烦。”
面对我的顾虑,威少没有丝毫的表情。他缓缓将套子重新装好,然后语气平淡道:“这是我让医生给我装的。因为断手之后的骨头问题,必须增加一截钢筋辅助,否则我断口没法愈合。”
“那医生就给你装了一把刀子?”我直接否定道:“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救了你,就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你一旦暴露,我也得死。”
“你怕死?”威少突然笑了笑道。
我见他还有心思笑,咬着牙道:“你少跟我装,我救你虽然是为了我自己,但同时也给了复仇的机会,你就算不感恩,起码也得为你自己考虑吧?”
我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些什么。只可惜他没有丝毫的表情出现,情绪上更是没有半点儿的波动。
我忽然纳闷了,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够让一个脾气暴躁,甚至昔日里唯我独尊的一个老大,变成了如此模样?
正当我怀疑威少是不是因为断手把锐气给磨干净,然后想要退出江湖的时候,威少重新开口了。
他声音很低沉,但是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道:“赵诚,你小心是好的,可有时候人还是得狠一点,这样别人才会怕你。”
“我不够狠吗?但是在狠的时候,我也得看清楚局势吧?”
我翻了翻白眼,对于威少这句话主观上就不太认同。我当初对付老虎的时候,我足够的狠,但是差点把我的小命给搭上了。
从那之后我就看清楚了情况了,人虽然得狠,可是也要在谱子里。随心所以,想狠就狠的人,最终就是树敌太多,自找苦吃。
面对我这个态度,威少倒是没表示什么,他只是很随意的看了我一眼道:“放心吧,我这个真的是医生帮我接上的。只是我自己懂了点手脚罢了。”
“你动的手脚?”
我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道:“你别告诉我一声帮你接了之后,你自己给磨成了刀子!”
威少对我点头道:“没错,是我自己磨的,一点一点的磨成的。”
听到他这个回答,我瞬间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燥,然后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实在是太惊骇了,一根金属代替的骨头,在接上了之后,硬生生给磨成了刀子。
这要是说出去,恐怕很少有人会信。但就算是信,那也是建立在这个人断手很久之后。
威少断手才几天?他现在伤口别说愈合了,就是结痂的几率都是零。这个时候在磨那一节金属,削微有些震动简直就像是用刀子在伤口上刺是一个感觉啊。而且连着骨头的话,这种疼痛很有可能会追加好几倍。
我的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他磨钢筋的时候,手臂上鲜血淋漓,甚至骨头都开始扭曲的场景。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看到我表情很怪异,威少突然笑了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可以忍受那么大的痛苦是么?”
“嗯。”我点了点头,威少说的跟我想法确实一点都没错。
“这就是我为什么跟你说,人有时候要狠一点的意思。”
他的目光看着前方,眼神深邃道:“我说的狠,不是好勇斗狠,而是对自己狠一点。如果任何事情都随心所欲,不想着对自己下狠手的话,是中就成不了大事的。”
我这下总算是听懂了威少的意思,他如果不跟我解释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想不通他刚刚那番话的意义。
不过我对自己狠,我不太肯定我能不能做到。最起码的,要是让我学着威少这样断了胳膊还磨钢筋的话,我肯定要疯掉。
我想了想,对他道:“就算你想用这个当武器,你也不能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手吧,万一骨头伤到了,你以后岂不是……”
“你如果被人砍断了手,还被扔到垃圾堆里面的话,你觉得这点痛苦还算是痛苦吗?”威少忽然转过身,脸色认真的对我问道。
面对他的目光注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了,相比于那种痛苦以及心理上的打击,磨钢筋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威少在痛苦和愤怒的情况下,加剧一下肉体的伤痛,可能也是一种很好的发泄。
我总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现在这么淡定,甚至连一点杀气都没有迸发出来,平淡的好似是一个凡人。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涅槃重生,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一个人看破了一切,或许就能够返璞归真了。
我陷入了思索的时候,威少突然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行了,我该教你的也说了。现在开始谈正事儿吧。”
说起正事,我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了现实。我对他问道:“你现在到底怎么想,是直接背地里慢慢来,还是直接重整队伍,跟绣花针分个高下?”
“有烟吗?”
威少伸出两根手指过来,比划了一下夹烟的动作。
我看他这样子,似乎已经被憋了很久了。在医院不能抽烟,而且没办理出院手续的话,也只能在这个公园活动,不能出去。
我掏出香烟递过去,然后给他点上。威少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一脸陶醉的将烟包在嘴里,许久之后才缓缓吐了出来。
他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烟嘴角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道:“这他娘的,还是红塔山够味,一口就能解了我的瘾。”
“慢慢抽,抽个够!”我也不没急着谈正事,将香烟直接扔到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