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府,牢房。
凤歌被人带走的画面,所有人都回头,太后站在远处,两眼通红,看着楚皇的神色多了几分哀怨。楚秦远远瞧着,心中五味陈杂,如果她就是芙柳,菩提大师说的话,至今还历历在目,这一世她与自己注定无缘,瞧着太子看她的眼神,还有她回望的神色,楚秦又怎会不明白。
不要,他不要他们此生无缘,即使逆天改命,他都不会放弃她的。
楚秦心想。
最终,凤歌是在奉天府衙差的押送之下,进了奉天府尹,至于她转身之后,身后人的表情如何,她都没有注意,更重要的是,生怕自己一个回头,眼泪就没有征兆落下。
是被衙役粗鲁的推入牢房,凤歌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进去吧,好好在这里待着。”
女子站在原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下的时辰,不过是刚刚过了午时,可这里丝毫感觉不到阳光,从她一脚踏进来的那刻起,浑身上下就被阴气笼罩,这地方到底掩藏了多少魂魄,凤歌不得而知。
牢房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个小小的木窗,墙角是木板随意摆放,到处是干枯的杂草,空气中混杂着潮湿,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味道,让人不由做呕,看来这奉天府,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搞一场特殊,凤歌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来之则安之,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还是个未知数,若是现在都焦躁不安,接下来要走的路,会更加困难。
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下来,坚持到离生他们找到那毒药的来源,她不会死,也不能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这般想着,凤歌的心安静下来,上前将木板上的杂草铺整齐,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盖在杂草之上,这才放心的躺了上去。这几日凤歌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这牢房虽破旧,唯一的好处就是寂静,许是太困了,也许是找到了突破口,女子终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奉天府外,从她入狱的那刻起,就彻底炸开了锅。
凤歌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是陌生的声音,觉察不对,忙睁开眼睛。
此刻在凤歌面前的人,她毫不陌生,来人不是别人,是淑贵妃身边的那位面具男子,凤歌与他,之前在六王府见过。
“人都说凤家小姐非同凡人,今日一见,传闻也不是胡说,能够在这劳中如此安逸,这要襄阳城内任何人,怕是都不及凤小姐你半分吧。”
这个面具男子,素来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凤歌不喜欢他,更何况他还是淑贵妃的人,他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鲤鱼打挺,女子从木板上起身,看着牢外的男子,眼中满是戒备:“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来不管是芙柳,还是凤歌,你身上这点毛病没有任何变化,也难怪会被有心之人陷害至此。我本是想来看看凤姑娘习不习惯这牢房生活,眼下这么一瞧,倒是低估了凤姑娘你。”
面具男子每说一句,凤歌的心就紧一分,面上故作镇定:“淑贵妃让你来此,怕不是跟我浪费这么多口舌吧。”
“凤姑娘果然聪明。”
这丫头,对于自己提及芙柳一事根本毫不在意,是故意装作不明,还是有何打算,面具男子心中思量,为什么再次面对这人,他总觉得有些东西变了,可真正是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来此不过是给姑娘指个明路,承认那太师的药就是你下的,接着供出自己的同伙,娘娘可保你不死。”
“哈哈哈。”凤歌忍不住笑了,她总算是明白,淑贵妃的心思了:“淑贵妃想让我认罪,就该拿出个诚意来。我爷爷到底中了什么毒,你们到底是怎么将毒药送到凤府之中,陈氏是不是你们在凤家的棋子。”
面具男子出现的那一刻,凤歌还有些不明白,可当他将那话说出的时候,若还是不明白,那就是自己傻了,陈氏的确没有那么好的头脑,能够栽赃陷害自己,可那个人未必不能,淑贵妃啊淑贵妃,你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先借陈氏除掉太师,借机栽赃给自己,送她进奉天府不过是开始,想来接下来,贵妃娘娘会有千百种方法让她认罪,借着就将这件事全部太子,她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绊倒离生,这个女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不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凤歌忽然想起,自己来奉天府之前交代离生的话,他们中计了。
女子神色的变化,丝毫没有逃过面具男子的眼睛,更是对凤歌的表情很是满意:“凤小姐果然聪明,这么简单就将事情相通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太师中的不是毒,而是蛊,那蛊无色无味,要怪就怪凤小姐你,太好大喜功,太张扬,而忘记守护亲近之人,让我们有机可乘。”
“你以为太子会帮你,不要奢望了,只要他一旦去调查那毒药,就会无形之中再次落入我们的陷阱之中,到时候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都难逃一劫。”
“贵妃让我来转告凤姑娘,姑娘是个明白人,莫要因为一念之差,将自己后半生的路子都给毁了,毕竟她还在等着你亲自报仇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放肆的笑容响起,凤歌脸色难看的很,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双眼紧盯着牢外的男子。
“凤小姐好好想想,莫要让我失望。”
留下这句话,男子在不犹豫,转身离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凤歌真想冲出去,将他狠狠揍一番。
奉天府内,没了凤太师、太后与离生的庇护,凤歌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挣脱的能力。
太子府。
从太师的墓地回来之后,离生就第一时间回了太子府,齐豫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看到离生回来,赶忙迎了上去。
“你可算回来了,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进屋说。”
两人马不停蹄进了书房,房门刚刚关上,齐豫就迫不及待将不好的消息说出来:“奉天府里我们根本无从下手,那府尹又是出了名的老顽固,他还说我们要是在有所动静,他就要将此事上报皇上。”
“齐豫,我且问你,有那种毒药,让人死后大出血,而且那血是甜的?”
对于齐豫汇报的这个消息,离生毫不在意,他关心的只是凤歌交代的事情。
齐豫愣住,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了,尽管如此,男子还是很认真的思考着离生的问题。
“大兴国内我倒是没听说过有这种毒药,能让人大出血,血液变成甜的,想到了,毒药没有,蛊倒是有。”
“蛊?”
“是的,西南巫族有一种蛊,无色无味,进入人体之后会生生进入人的五脏六腑,不断的啃咬,那种蛊生长的速度特别快,很容易在体内繁殖,不出两天时间,蛊虫就会啃食掉身体内的所有脏腑,时间越久随着蛊虫的长大,骨头都可以吞掉。”
“因为蛊虫会排出一些东西,血液就会变成甜的,死后招来更多的蛇虫鼠蚁啃食。内有蛊虫,外有蛇虫鼠蚁,那人可谓是真正的渣都不剩。”
“这种阴毒的蛊,襄阳城内不该有的才对,你是怀疑凤太师中了蛊?”
“三小姐在凤家灵堂,凤老太师棺材摆放的位置,看到了血液,上面还有无数蚂蚁。血液从棺材里渗出来,那里面的状况,可想而知。”离生不敢往下想。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太师中蛊的事,算是确信无疑了,可到底是谁将蛊送到了凤家呢。两人忙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已经看到了答案。
整个襄阳城内,只有一人是来自西南巫族的。
“离生,我有一计,你最好将此事进宫禀报皇上,那人的真正目的不是凤家,而是你,这个时候你要是参合在奉天府事中,我们真就进了对方的圈套了。”
齐豫这位太子幕僚,看问题可谓是一阵见血,直接了当的说出了重要环节。
“你随我进宫,面见父皇,要快。”
“走。”
两人也不耽搁,立马起身就朝着皇宫走去,他们是否能尽快见到皇帝,这还是个未知数。
奉天府。
面具男子离开之后,凤歌就一直坐在木板之上,一动不动,脑海中已经乱成一团。
“干什么呢,起来。”两三名衙役走了进来,凤歌忙抬头,什么时候这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人就被他们架起,大步离开。
“走吧,有人要见你。”
一路上,凤歌没有反抗,进了这奉天府,反抗也不可能逃脱,与其费尽力气,还不如保存些力量,坚持到最后。
从着牢房出去,转了好几个圈子,终于看到了人,想不到这阴森森的牢房,其中的弯弯道道还真是多的数不胜数,人生中第一次进牢房,凤歌倒是没有任何担心,反而心定神闲的打量着眼前景象。
走了一会儿,一行人终于停了步伐,只听一人开口:“大人,犯人带到。”
只见那位奉天府尹,上前几步,对着那说话的人一个眼神,那人立马明白过来,回身指挥这凤歌旁边的两人:“去,给她绑上。”
就这般,凤歌被架在了刑具之上,那些衙役可听话的很,真就将凤歌绑了上去,双手双脚束在十字架上,她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待这边准备就绪,奉天府尹向黑暗的方向一弯腰:“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话落,从黑暗中走去两个官服打扮的人,年纪同凤辙差不多,看着凤歌的眼神就像瞧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凤歌小姐,咱们把话说在前头,这奉天府不管是谁,进来若是脱不层皮,就不叫奉天府。瞧着姑娘你细皮嫩肉,要是这鞭子顺势一下,你那皮肤可就开了花,你这张脸怕也不像从前那般宝贵了。”
“这里有一份罪状,上面写着你杀害太师的原因、经过,你只需要在这上面画个押,这案子也就结了,你不受皮肉之苦,我们也少费些神,岂不是一举两得。”
“凤姑娘,你瞧着如何呢?”
这两人分明就是来说相声的,根本不是来审案子的,一唱一和配合的是天衣无缝,凤歌嘲讽的笑了。
“淑贵妃请二位来,想来是下了不少功夫,不晓得皇上可晓得此事。府尹大人,你若是还有点政治头脑,就该晓得此时不要滥用私刑的好,我即使除去了凤家的祖籍,可到底也是皇家媳妇,这若是受了什么伤,少了根汗毛,殿下可会让你府尹好过?”
“三位大人,打伤我事少,可若是让皇上查着你们几位妄动私刑,只怕这头顶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