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重庆说如玉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温家庄的人也来了,然我跟他们并不熟悉,也只是一瞥,就望着重庆冲我伸的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不假思索的朝着他游,然后伸出手抓住他的手,下一秒,被他抓上车,却是——
我以为要去他后头,没曾想被他往后一撤……
他把我拽到胸前!
那一刻,被他搂在怀里,我又愣着,愣愣的看他挂几道伤痕的手将车把一转,而后在周围溅射起水花里,调头往回!
巨大的挡风玻璃恰到好处的挡住来自前方的水花和疾风,两侧水花飞驰中,重庆带我直从一堆温家庄人中间开走。
好半天,也许只有数十秒,疾驰到没有人的地方,我的思绪才回来,却是第一个想法不是被抱着,而是他方才说着“开玩笑”那眯眸笑模样——
认识良久,我真还没见他给我这般笑过,但这种笑法,他曾经对薛甜笑过,打牌那天。
想到那天他们三人笑啊闹的样子,我这叹了口气,浮生啊浮生,你是不是嗨过头了,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你这面瘫,谁能喜欢?哪怕一时新鲜,谁愿意一辈子跟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相处!而即便下月中能去发丘门,可我那邱景瑞大哥全程对我的脸一无所知,我还是踏实着点——
“重庆哥,以后别开那种玩笑了。”
几度抿唇,我还是决定跟重庆说出来,因为我怕下次他再玩笑,我又嗨的忘乎所以,想想也真是万幸。
万幸我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要是说出来,别说是恋人夫妻,铁三角都不好做!
重庆数秒后才甚是淡淡的嗯一声,我这心脏一缩,随后也闷着头不再说话了。
摩托比游泳快得多,在我和重庆的沉默里,没多久就到了水帘瀑布前!
“浮生趴下,闭眼别呼吸。”
那一刻,重庆终于开了口,我瞅着前面的瀑布水帘,在他低头俯身压下时,也趴下,闭眼时感觉他压在背后的胸肌和心跳,耳朵根又热了热,而后不过转瞬,车冲破水帘的刹那,浇的我浑身冰凉,重庆也跟着起来,“抬起头睁开眼!”
几乎是他说的瞬间,我就抬起头睁开眼,然后,那瞬间的心啊,陡然一冽。
昨儿下雨,今儿雨过天晴,阳光正亮,一道彩虹横跨在面前,那瞬间,鸟语花香,拂面而来的几滴水珠子,像钻石一样璀璨洒在心上,我感觉心情无比的舒畅。
越过彩虹那一刻,我回头看着重庆,还有后方周周,忽然别无所求。
什么风月,什么情爱,我只希望我们三个能一直在一起倒倒斗就够了,虽然,这也是一种奢求!
“砰!”车在重庆操控下,完美落在潭水中央,几个早起游玩的游客在岸边惊呼,重庆闻若未闻的继续开向潭边,我则回望着后面周周,又看重庆——
“真希望咱们三个铁三角的关系永远别变。”
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虽然我也知道,他们肯定都会有妻室,儿女,但那个时候,再说吧!
重庆一怔,然后依旧回的一声嗯,随之摩托数秒后到岸边停着,那长臂一搂……给我直接揽在怀里,提到岸上,接着就开始——
给我拧水。
“不用,我自己来。”
我这次说,他没再继续,而那边儿周周也来了,也不需要拧水,我们直接上车回了温家庄,洗澡换了干净的衣服。
关于洗澡,我洗的时候,其实挺怕的。
我怕我会嗨过去。
并且,我跟当年不一样了,我现在的功夫,我也不知道我的造诣会到什么地步,会有多痛的瘾在等我,也来不及想,就快速洗好澡换好衣服提着小药包去找重庆。
让我很欣慰的是,重庆也洗好澡了,正出门。
“我来给你上药,你要去哪?”我说的时候,重庆抿唇,摇了摇头又点头的:“进来吧。”
说完,他退我进。
我走得挺快,进去的时候,正看他一颗一颗扣子解开。
重庆穿的黑衬衫,墨色本就有种冷峭岑寂的庄严冷漠感,可他这么一解衣扣,在庄严中又染上一抹蛊惑,妖冶的要断人魂勾人魄,脱下的时候,那遍布伤痕的身体就变成美如画的景致,不似受伤,仿若天成,还自带幽香,叫我——
“咕。”
下意识的咽口水,我才回神,嘿,我本是上药来的!这干啥呐!赶紧急齁齁走过去,“腿儿伤了没!我之前岸边摸着好像没有!有的话……”
我没说完,要不是他回的快,我就说赶紧扒了裤子了。
“没,只有后背。”
“嗯,快转过去!”
也不多废话,一来一回的说完,我直接到他后背,就给他重新上药,上药的速度是我有史以来的最快,生怕不快又被他这漂亮的肌肉吸引了注意。
万幸的是,涂完了,嗨期还没过!
于是,收药包的时候,一边儿瞅着重庆的背,一边儿又瞄了瞄重庆的腰,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好几次,把那虎爪印和玻璃拔去后的交错伤痕以及当初肩膀的子弹孔小蜈蚣都记下来,这叹口气:“好像从遇到我开始,你就从白玉无瑕变成了一身伤疤……”
话还没说完,就被重庆打断:“那又如何?这是队长该做的。”
说的我一怔,还是决定把那剩下半句话说出来:“嗯,是不如何,反正以后我定给你全部恢复,呃,这是药师该做的,嗯!”
说道最后,忽然间身体的一晃让我陡然捏住拳,嗨劲儿要结束了!
“咳!我有点累了,你涂了药就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我说的时候,转身快步走,那余光里,发现重庆面色又变作阴郁,可我这会儿顾不得他了!出门,我就在那种疲乏感袭来时快速朝屋里走,却这路上——又被拦路虎,周周!
小混蛋疯一样的冲过来要抱我。
换做平时我肯定能躲开,可这一次,被他抱个结结实实,“老大!快抱一下!那么大的车祸,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我蛮感激周周,感激他及时赶来,不然我现在还在游着泳?可是这会儿不是感激的时候,强行咬牙,捏拳,在疼痛中抵抗一波疲乏,就一把推开周周:“我累得不行,先去睡觉,醒了再说。”
大概是我面色难看,周周松开我。
我这大步走回屋子里,然后,关门都来不及反锁就陡然倒下!
那浑身如同下了油锅般,瞬间缩成一团,倒在地上!
砰的一声,我死死地咬住下唇不出声,然后蜷缩着任由冷汗冒出,挣扎中又随手抓了一块木梳塞在嘴里,却是——
“咔吧!”
梳子被咬断时,我呼吸开始急促,
因为这一次的痛楚比上次要烈,上次顶多是刀割,这次却是刀割了,还要扔在那满是盐水的沸水里滚、烫!
只是瘾这件事,就是片刻的事儿,熬过去那股子邪劲儿痛苦就行,只问题是,我可能熬不过去!那一刻别说流眼泪了,我的口水都出来,整个人痉挛蜷缩在地上,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要去摸药包,因为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我跟老不正经的对话——
“小浮生啊,你可知道江湖上最常用这毒瘾的,都是什么人?是小人,也是大人。小为活命,大为名誉,为地位,为各种一切,包括你看的拳击啊,格斗比赛,就是这些人,正对了那句,若想人前显贵必要人后受罪……”
记忆中我声音很冷漠的:“所以,你告诉我这个,是要我用,还是要我不用。”
“当然是不用,你知道这瘾最可怕的是什么?是你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想用针,因为只有重新施针那几处,同样的刺激,才能让神经大脑回到嗨劲儿,可如果你这么做了,那么等到几大死穴被刺激的毫无感觉,那个时候,是瘫痪,也是剧痛,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与你说过的六扇门里就有这么一个格斗场,施过针后的人,是不打死不罢休……”
我依旧不屑的:“无聊。”
老不正经连连摇头,“无聊?啧啧,以后你试了就会知道这不是无聊,切记,扎一次等于一年,而不管怎样痛,都不要再扎那几个穴位,否则……”
我哼了一声,打断他,口气蛮狂:“我一不惹人,二不打架,不会用上的,就算哪一天用上,我也忍得住一年,你不用否则了。”
“话可别说的太满,待到那时……”
我本试图多想一点害处,以此转移注意力,以此让我打消再重新扎针的念头,可是那一刻,记忆中的老不正经说道这里,就没有了!
我被痛苦折磨的根本没办法思考,那滚刀烫盐水肉的感觉让我痛不欲生,脑海里所有记忆和画面都变成了一句话,一个声音——
一年也好十年也好我不要这样痛着!
想着,我直接就抓出药包儿,拿出针,咬牙哆嗦着就要扎向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