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周周对沈堇林来此的隐瞒,我并未选择原谅,反而一拳锤他肩膀上:“好歹住在人家温家庄,无端端给人惹麻烦,赶紧走!”
我说着,周周又拦我,声音蛮着急:“我就是知道你肯定要去,才不告诉你,那他要真把你再掳走可怎么办?”
我双手插兜的继续往前走,都不用出手,靠肩膀就把他给撞开——
“光说不练假把式,你真怕他把我掳走,就好好练功,这样,就能直接把我绑起来。”
说这话时,脑海里就浮现重庆将我捆绑起来的样,这会儿神思清明了,又觉出几分怪异,怪异重庆那手法,那动作,还有说的那话——
“浮生,我知道这毒难熬,但你千万要忍住,绝对不能自杀,明白吗?你若走了,我……铁三角怎么办?嗯?”
脑海里一字不落,一帧不落的回想时,我蓦然发现一个细节和真相,那就是,重庆曾经一定照顾过毒瘾患者!
且那个人,跟我一样寻死,自杀……
就不知道,那人最后撑过去没?
而能让重庆照顾的,又会是谁?
周周在我寻思的时候,追上来,少有的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浮生,你别总瞧不起我,要不是去舍不得你一个人,我早就去跟老和尚练功去了,我妈又给我找了个大师父,天山武林大会的大师,老么厉害!能一指头穿过石头蛋……”
我这左右也寻思不出重庆那人,便回头看他,“那叫一阳指。”
周周一顿又一哼:“反正差不多意思,总之,我是舍不得你,放心不下你,否则我早就……唔。”
我直接抬手捂住他的嘴:“你别总拿我当你懒惰和不思进取的借口,你自己想,从小到大,你这借口用多少次?少林武当,崆峒青城,崂山梅花……算了,我也懒得数,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去赶紧去,比起短期的分离,我更愿看到你学成归来,并且——”
说到最后,我看到我手上的OK绷,抿唇,放下手同时,转了身——
“我有你反而累赘,现在的你只是拖油瓶,我看你不如去练上个一两年,别瞎了你这身天赋异禀的筋骨,暴餮天物。”
说完,我不等他回答就快步往前走,不敢回头!
回头,怕自己心软。
因为以往他这么说的时候,我都无奈的摇头,说着行行行,反正老大罩得住你,可今时不同往日,不说我的毒要犯上一年,只说周周那番话。
重庆以前的身份地位我不管,不问,可现在他因为我才跟六扇门扯上关系,接下来,我们去的墓肯定还是机关重重。
别说周周,连我也得继续苦练。
我下楼梯了,周周也没追过来,而我一口气走到二楼,到拐角,嗅到饭香,鼻子灵敏的好处就是轻轻一嗅,我便分得清楚味道从何而来,辗转数步,告诉自己狠心别回头,然后愈发快步的走向厨房。
厨房,烟火前游走的重庆那举手投足不似做饭,倒像舞刀弄枪般娴熟帅气,正撒一把白糖,滋滋化成了糖水,空气都是甜的。
看我一眼,重庆唇角勾着的弧度,也是甜的,“闻着味来的?”
我嗯一声,不知为什么就又耳根热热的,然后,就低头,目光落在他手上,眸光一紧,快步走过去,“还是我来做饭吧,你手背又出血了。”
“哦,忘换手了。”他起初轻描淡写说着,迅速换了一只手抄着锅,又带着询问口气,“你看这样行不行?浮医生。”
我看他垂下受伤的手,还能说什么?
只是抿唇,点头。
沉寂两三秒,在咯噔咯噔的周周下楼梯脚步声里,我想到什么,正要说,刚好重庆也问,“周周上去找你怎么没一起下来。”
我没说我打算逼走周周这茬儿,这事儿不见得成功,周周那小混蛋,脸皮贼厚,所以,我只把沈家兄妹的事儿说了,言简意赅的——
“他说那对兄妹看到我们早上飞车视频,就闹着温如玉要找你和我,你说该怎么办?”
我嗅着味道来这儿,也不单是为吃,还想问重庆这问题,毕竟这对兄妹一个抓我一个抓重庆,我跟重庆勉强算是同一战线。重庆这时把肉放在锅里翻滚的金黄,香气诱人至极,叫我咽了咽口水,然后听他淡淡分析:“找就找,给他们见见,不过想要人的话……我不会同意你离开我的身边,不放心。”
他要不要说的这么暧昧!那一刻,明明我心里,脑子里都很清楚,他说的是毒,瘾,可是心还是跳了跳,而他这时回头,就夹起一块肉吹着气,斜眸睨我,又补了一句:“毕竟,你自控能力太差。”
我就知他是这原因,这抿唇盯着那肉,再度咽咽口水,还没想好说啥,就看那肉忽然到我嘴边儿,“口水都要滴出来了,馋猫。”
在重庆说的时候,筷子直接到嘴边儿,而我则默契的张嘴,吃完才反应过来,这……这是喂我!
“好了,吃完这块出去等着。”
他说这话,就说,却把筷子又放自己嘴里,抿了抿唇,“味道还不错,出去,出去……”
说着给我赶出去,而我却脑子里咋呼呼的。
那筷子我才吃过啊,他……
还没反应过来给他推出去,直接厨房门都关上,而我这抿唇,嘴巴里是那糖醋里脊肉的味儿,甜的,心慌。
他就是试试味道,没别的意思……
兄弟之间,我和周周还共用过筷子,没多大事儿,没多大事儿……
我心说着,后面听到脚步声,愈发接近时,才快速转身,然后发现周周在打电话,应该是刚接通,打给薛甜的,“小风暴,重庆哥在你那儿嘛?”
我记得薛甜说过,自己绰号小风暴。
周周那时候看见我了,视若未见的扭头继续走,“什么?你拉着重庆哥打了一天的牌?哎哟,让他接电话,庄里都闹翻……啊,他下午就回来了,那我怎么没看见!”
我这脑子的咋呼已经消了不少,闻言,直觉薛甜这打牌的局子是重庆安排的退路。
这走过去,小声对周周说着:“是回来了,在厨房做饭。”
周周看我一眼,还是没理我,就鼻子嗅一嗅后,又扭头——
“哦,我知道重庆哥在哪儿了,那啥,你什么时候过来?温公子哥可想你想的快长霉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但你知道的,我不敢把你行踪暴露……”
周周边说边走远,我这也没追,因为他生气,而这气,气的好。我就怕他厚脸皮粘着我!他现在最好是气的发奋图强,离我而去,否则,现在朝夕相处的,我这毒迟早瞒不住,并且我也相信,一旦毒发起来,他肯定比谁都担心,并且,他也不是傻子,之前有一年我都没见他,他或许会想到,会自责,而我,最不想看到这些。
兄弟之间,不需要愧疚。
厨房餐厅是在二楼,周周那打着电话又下楼去,我则回去,坐等重庆。
然后重庆再出来时,我们吃好喝好都没提别的事儿,直到到我喝完水擦嘴,重庆才问我:“浮生,骑过马吗?”
“哎?”我不明他什么意思,这眨眼,还没说我没有时,见他抿唇,似笑非笑的——
“没有我教你。”
几乎同样的话,时隔数月再重复,依旧让我心跳扑通的一跳,然后记起往日二回墓,我偷学他的摸砖术,他也是这样说的我教你,不过,那摸砖的事儿有用,骑马——
“不用,我有那时间,不如多练练功夫。”
眼瞅着要入卸岭力士门和发丘门,无关紧要的事我要先缓缓,多练功才是王道。
重庆眼神暗了一暗,“也好,那走吧。”
重庆说完就起身走,我这也跟上去,楼下也没看到周周,但跟着他,就走到前方客堂。
到门前,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一众保镖,而是那俩跟屁虫。
大夕阳的天,还卡着俩大墨镜,又在门前恭敬的喊我:“见过老板娘!”
见他个头……
我心说着,假装没听见但又忍不住的斥责,“别乱认!”
说完,快跑重庆旁边,跟他进屋,然后,这脚步又一顿,因为沈一绝。
来这里也算是数日了,却没来过前堂,刚到这里就因为贫血昏迷,后来又去了妖女洞“历劫”,这次正式入门登堂,那堂上拢共两把太师椅子,居然只有沈一绝坐在其中一个,在我进来后,眼睛就毒蛇锁定猎物一样的盯过来。
他手中拿着茶盏,看似翩翩公子,实则一下下扑着杯盖声,仿若飞刀一样,叫我胆战心惊,又朝着重庆后面躲,而重庆也挡我面前,没继续走,冷冰冰说着:“我正与浮生探讨骑术,有事说事,无事走人。”
说的绝对冷漠,又高傲,好像这不是温家庄,是重家庄。
而他这话音落,沈嘉琳直接从一侧的椅子首尾上站起来,就要朝着我们走,“什么骑术!重庆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我……哎哟!哎哟!”
沈嘉琳说这话时好像忘记了被她拷在一起的温如玉。
方才进门光顾看沈一绝了,当温如玉喊着“疼、疼”,“慢些,慢些”,这连连两声,我才发现温如玉跟沈嘉琳拷在一起,眼上还蒙着熟悉的眼罩!而沈嘉琳这么一拉,等是自己哎哟哎哟的两声,直接就拉着温如玉,俩人摔一起——
“嘿你别压我,重庆哥会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