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重庆以捂嘴的方式抓了好半天,他在环顾四周,没松手意思,我起初也屏呼吸跟他一起看,可这一看,发现我这上面只有方才落下来的一个洞,登时急了。
一手从腰后侧拿出短刀,另只手就抓下重庆的手,压低声音道:“那我上去找他!”
重庆快速把我扯回去:“别胡闹,你身高达不到横向标准,万一手滑就会直接从洞口加速甩出来,也许掉到下一个洞,更也许……”
重庆说这话时,把手中手电筒打向远方。
军用的狼牙手电光极强极白的照在远处一块大石上,上面干涸的血迹遍布,旁边还有几节人骨!好像不止一个,还有不少被石头挡住,而这些森森白骨上还有各门各派的衣服,加上空气中并没有浓烈血腥,显然,这是不知多久前留下的盗墓者残骸了。
一刹那,我咬住唇,回头先看落下来的那大洞,而后又看重庆:“那怎么办?周周的绳子肯定也被割断了!他比我们下去的早,性子猛,跳的快,之前我跟你在洞口时,他就下去老长一段路,声音过了半秒才传上来……”
也是因此,我觉得他早就到了下面,也就没着急,可现在看来——
他跟我们走岔了。
“简单,我来。”重庆说完猫腰朝我靠了靠,在我一怔的时候,把我手里的刀拿走,“放心,我的队员,我的铁三角,少一个都不行,你乖乖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他说的云淡风轻,说完拿走我的刀转身就去那洞口,但层高只有一米五左右,他猫腰走速度并不快。
手电筒把他弯腰的背影投射在他前方的路,虽然弯腰,可他那背影在我心里却无比高大,也这时候,蓦然想到一件事——
其实,周周怀疑重庆是件很奇怪的事。
怎么说呢?
周周对我铁了交心,但是重庆如果不是对周周特好,周周绝对不会把我拉进来!
你看他之前也欢腾,到处玩,但是从不把我带出去,就这次……就差把重庆夸上天,这里头不用琢磨,都知道肯定是重庆对周周特别好,周周才把我拉来,那么——
周周到底是发现什么重要的证据了?
这么忽然的翻脸不认人?
寻思的时候,重庆已经到了洞口,敏锐的一跃,就扒住洞口,长腿直接抄上去,横住后,侧头看我时,圆形正好叫他一分为二——
“在这里等我,哪里都别去,明白?”
他说完,横在里面,我点头后,才一点点的往上又挪。
我看着他那几乎成太极阴阳图的模样,目测了一下,以这洞穴直径,我是逞不了能,的确不能横,也只能一点点看着他往上游走,专注的看他,看他到看不见他,也浑然没察觉我身后的危险——
脖颈忽然被人从后侧用力勒住!
同一时间,还有一手帕瞬间捂住我口鼻!
那东西带着浓烈乙醇味,早在抬起手之前我就嗅到,立刻屏息,然后头一歪——
开始装昏!
“砰!”
袭击我的人毫不留情给我扔地上,我本想起来,可是我不敢,因为这人能忽然不觉得到我身后,功夫明显就在我之上,具体上多少,四个字——
高深莫测。
我被扔下去的时候,恰好耳朵贴着地面,也因此,这才听到一群很浅很浅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在接近我。
一群会落地无声的人一步步走来,转眼就围在我身边,我几乎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而这时候第一个人开了口——
“这人好像不认识?”
“对,他好像不是李二狗的人,很眼生!”
“甭管谁,肯定都是李二狗派下来弄死我们的!”
“对,眼生也得杀了!杀了这狗崽,再把他的尸体扔到邱二的面前!”
“就是!我们大少主都说了对门主位置没兴趣,他还是对我们下如此狠手,这口气,我反正咽不下去!快杀了他,碍眼……”
围观我的这一群人声音有老有少,个个中气十足,全是高手,我吓得不敢起来,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呼吸,想着我必须假装昏,睡得死死地,以不变应着万变,可是——
李二狗,邱二……
大少主,门主……
隐隐约约的,我想到什么,脑海里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听到拉枪栓声,以及一声沉稳的嗯,登时诈尸一样的坐起来,“别杀我!杀错人了!啊!”
我的起来吓他们一跳,而之前扣住我的男人也瞬间又抓住我的喉咙——
“呃!”
我一下仰起头,喉咙差点被捏断那种。
“你装昏?”
我早就知道不是这些人对手,但是我们明明是一伙人,我也顶讨厌邱二和李走狗!这吃力的抬起手,我打个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手势,然后打完在面前男人拧眉中,倏地意识到什么——
我靠,我忘了!
就算我打这个手势,能证明我们是一门人……
我这遇到的,本来就是发丘门的内斗家务事!
根据他们的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李二狗就是剪断绳子的邱二走狗,这次是故意把邱大当家的弄到这无底洞,想来个毁尸灭迹,正好,给我们仨……不,给重庆遇到了!
这下好,两边儿一起解决,一条命是命,两条命还是命——
索性“好事成双”一不做二不休的,给我们一锅端!
而我这时候打这个手势,根本不对!
在我打手势的时候,我是睁着眼的,面前,除了抓我这位带着面罩的仁兄以外,周围还一堆戴面具、拿手电筒站着的鼠衣发丘门人,有老有少,但个个瞪着我,满脸怨气,如我所料的说——
“还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现在不杀你,你还不知道用什么毒计!大少主,捏断他的脖子!让他知道你分筋错骨手的厉害!”
几乎是那后边儿一位老头子说时,我就感觉喉咙的手微微用力,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打了个——
“我愿投诚!”
打完这手势我就觉得我快死了,真真的,比那次在回字墓,重庆跟我倒挂金钩,遇到墓墙砸下来时,还痛苦!
那至少是迅速的,我这里却备受折磨,而更主要的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我冤……
“大少主,你怎么松开了!你忘了上次……”
当我耳旁传来这声音,由远到近,然后我感觉到呼吸还有脖颈的放松时,我粗喘着抬起头,不可思议又惊奇的看那位大少主——
“说说,他还有什么后招。”
少主也在看我,冷冰冰的声音从鼠衣黑面罩下传过来,一双眼睛冷漠的可以。
我这会儿喉咙剧痛,余光扫了扫周围几个枪杆子都抵着我,根本顾不得喘息就快速道:“我不是那走狗的人,我也是被他害的,我……”
“狗屁!这洞口全部都是李二狗的人,你当我们傻!说不说真话!”一枪杆子就抵在脑门,巧不巧的在伤疤,疼得我嘶的倒抽口气,而旁边的人却又道:“我看他身上八成也藏了什么东西,搜她的身!”
我这满嘴的话一下愣住,但是根本怪不得他们,从他们字里行间他们肯定也是给那邱二给折腾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肯定之前被害过,可是——
“我是女的,你们不能搜。”
为变成男人,我学过口技,其他倒没功夫练,可是他们显然也是知道的——
“少来!口技谁不会啊!”
都是走江湖的,他们直接戳穿,而我也抬起手,揭掉了喉结:“我真是女的,你们看,没喉结,假的……”
我没想到我第一次在江湖上败露坦白女儿身,会是这么个要命情况。
其实搜一下没什么,但是……我有其他的想法!
面前的邱大少爷好半天没说话,到这会儿终于看我一眼,然后回头,一招手:“猫子。让你那女崽过来搜!”
话音落毕,围观人群后方就走出来一女人,身材那叫一个好,凹凸有致,但并未说话,上来就——
摸胸!
我看着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咽了咽口水,无视心口的触感,因为我知道重头戏还在后头,是她手继续向下快摸到两月退中间,我一下抓住她的手,一瞬间周围人都盯过来,虎视眈眈,但我毫不畏惧的:“我真是女的,但你们这么一大群爷们看着,能合适么?何况,我还有件事,你与其验身,不如直接看照片,就知道我跟你们是一伙的了。”
我本来是不打算拿出来我的照片,这算是我的一张底牌,底线,可是当我被那猫什么女仔的摸着,我毅然决定——
豁出去了!
重庆那边儿我都能豁出去,这里,我也豁出去试试看。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我们或许有血缘关系。邱二拿走了我父亲传给我的发丘印,我准备夺回来。这照片上,是我的父亲。”
我说的时候,把手揣在兜里就被枪杆子指着,所以,照片是那女人给我拿出来的,我只负责说,在枪杆子下,浑身都是冷汗的说。
我怕他们走火,也怕自己就这样……死去,不过我也明白着,我没那么容易死,看得出,面前这位邱大少主跟邱二明显有生死较量的矛盾,所以,我赌一波,胜算还是蛮大。
我说完,邱大少主一直在看照片,起初很是复杂又深沉,之后又狐疑审视的看我,从上到下的那种,激光似的眼睛看着我,中途还伸出手把我的头发全部撩起来,把我的脸左右转了转,我乖乖配合,不敢也不能打他手,而且,随着他靠近我,我看着他跟邱二,也就是我父亲年少时相似的眉眼——
虽然我不喜欢邱二,可我不能否认,如果有血缘关系,面前这……可能是我大堂哥。
“枪放下。”
终于!他端详好半天,撒开手叫众人都放下枪!
我如释负重,浑身不可抑止的抖了一抖,而那邱大少主又问我:“你叫什么。”
我心中咯噔的一下,虽然心里清楚他说的可能是真名,但是,我还是说的——
“浮生。”
而他果然如我所料的,直言道——
“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