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为了浮生门
冢离、2017-11-24 02:104,661

  老不正经最后的那句“一剑能挡百万的兵”是唱出来的,出自我最喜欢的《穆桂英挂帅》中戏词。

  他目光有意无意的看我,那洞察一切的神色叫我无处遁藏。

  因为从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他知道我最爱听戏词的原因,也知道我蹲墙角,甚至知道我画过蓝袍少年的画像……

  一时间,甚是尴尬!

  好在,沈一绝并不多搭理他,站起身来。

  蓝袍虽无,气势仍在,微一仰头,看向重庆:“我不想连累门中人与我趟浑水,既然这里你有主见,那我听你安排,但是,我必须要知道你的退路,以及你到底是什么门派的门主,我已查过你很多次,虽然你的资历起初在摸金,后来又在神策,可这之前,你父母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归属谁,为谁效力,一概不知!”

  沈一绝这一番话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我也想知道重庆他到底从哪儿找来的这四个高手?明明方才还没有!尤其是,邱三邱四的,且最主要的是,我觉得还不止这四位。

  看着忽然出现的“不三不四”的家伙,他之前还那么风流窝囊的样儿,难不成都是装的?正想着,居然听重庆的回答是——

  “早知你要我说一个门派,浮生门,还满意么。”

  一本正经又严肃的说着情话,重庆都没看我。

  我这个话中人,一下愣住,浮生门……门主?

  我呆呆的看着他,不觉得害羞,只觉得……震撼,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我,但是耳朵里,传来沈一绝的笑声:“呵,与君共勉,喝一杯否。”

  视线中,重庆始终没看我,看着沈一绝的他,表情依旧是那淡然:“你的所作所为,一杯不够。”

  “那就一坛、十坛!”

  “好。”

  重庆一颔首,允了,换做以往,我早就吼了,喝什么酒!你们病怏怏的,喝什么!可是那一刻,我看着面前这两位——

  一个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个是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一个若星辰之灿月;

  一个若流风之回雪。

  他们对视而不说话了,相视而笑的时候,我愣了半天,才明白真正的男女有别。

  并不是偏见,而是忽然觉得,男女之间别在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男女友谊,

  想来无论是重庆还是谁这样看我,或者哪个女人,都免不了要多想,但沈一绝和重庆定然不会。而就在我寻思的时候,老不正经悄然到我旁边:“走吧,他们喝他们的,我们师徒俩也有些年头得叙叙。”

  我本不想走,但这时候,重庆他终于低眸看我一眼,那点头允许的样儿,让我这抿唇,跟老不正经出去了。

  到门口,我才又记起来——

  “他们俩病人能喝酒么?”

  可随即,我又摇头——

  “算了,我也管不了。”

  跟老不正经回到了之前的房间,老不正经喝酒,我喝茶,这一絮叨,絮叨出我很多“失而复得”的自卑。

  起初,我们聊过了一些小时候的往事,多半是师父说我小时候老成又骄傲,我听着那小时候的自己,觉得时间恍若昨日,而一转眼,他说起重庆,我才回过神,已经回不去小时候了。

  “小浮生啊,重庆那小子是个人精,有些时候他想的事情,我这个老江湖都看不穿,加上他身份与众不同,你对他,可得长点心啊,这人太不简单了,你我……都不是对手。”

  连我师父这个程度的人都说不简单,不是对手,我相信重庆是真厉害了,可是——

  “再不简单,还是有人要杀他。”

  纵然是脸部的知觉恢复,我依旧能做得到面无表情。

  说的时候,我尽量控制着没有表情,生怕暴露自己想要知道重庆真正身份意图。

  他不是摸金门也不是神策门,他到底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想知道,又害怕知道,隐隐觉得不安的时候,听老不正经说下去——

  “因为他的不简单,现在动了别人杯中酒。小浮生,若是我从你的酒壶里,把你的酒拿走,你能愿意吗?”

  老不正经说着,把手中的空酒杯推过来,我看了一眼又看他:“那要看是谁,拿的是什么,如果是你们,拿的又是酒,我本就不喝酒,就算喝,我也愿意让给你们,但别人不可能,因为……我如果有酒,肯定是要留给你们喝的,谁都别想抢!”

  我答得飞快,答案完全由心而发,说到最后自己忽然意识到什么,眸色还是变化,且叫老不正经看出来。

  他一下笑了,“那你应该懂了吧?重庆,他动了另一波人的酒,而你师父我……其实并不是为了那傻徒弟来的,我是为重庆,很庆幸,我是他这一壶的酒中仙,如果不是,你可能就要与我为敌,而我想,我那不争气的傻徒弟肯定要为你,再与我为敌,啊……那太可怕了啊!”

  他说到最后,抖一下,递过来酒杯:“快快快,满上!想想我就好冷!”

  他还是那么不正经的样,我一边倒着一边怔神,“你为他……”

  我没想到老不正经居然不是因为沈一绝来的,而是因为重庆!

  面前,老不正经又喝下杯中酒,再递过来,示意我再倒。

  我便一边倒酒一边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很想知道重庆的身份吧?其实重庆没什么大身份,只是那尧字一字重千金!尧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不仅仅是血脉,还有与各个门派之间的羁绊。

  他的父母,祖辈皆是德高望重,乐善好施之辈,昔日他们主宰之际,对众多门派都有过大恩大赦,你也知道,江湖人最忌恩和仇,有仇有恩都必报!

  所以,那小子的名字就是一个巨大的保护伞,但凡尧家人出事的消息散布出去,那深藏不漏的一个个老狐狸,一旦知道是谁害的,那一张张底牌亮出来,得吓死那群作恶的人,具体哪一帮狐狸,为师就不告诉你,免得吓着你,总之,江湖的事,不是官家能管得了的,不过,每还一次恩,羁绊便是消失不少,所以,尧家才世世代代都做善事,好事,可惜啊,到神策门这代,把一切都毁了,他们试图利用羁绊来称霸一方,这并不是江湖道义,所以,神策门的如意算盘空了,他们的本来意图应该是称霸武林,一呼百应,可是尧家并不允许,甚至监督着神策门,神策门这才打算踢出尧家,前些年,面上看起来是三大家的合作惨死案,实际,只是为铲除尧家的势力,他们跟六扇门暗中勾结的证据被我发现了,我亲眼看到尧家人和其余三家前往墓址的时候,是神策门人把消息透露给六扇门……这才藏了起来,跟一帮老人们,等着重庆那小子什么时候召唤,咱们把这一波恩报完,一来匡扶正义济世救民,而来算是了了彼此间的恩典羁绊,现在神策门终于兜不住了,看他们害怕又担心的把重小子给催眠失忆,我还真是挺高兴的,这样你就跟我傻徒弟在一起也不错!这样,我们这一把老骨头也免得折腾,谁知道,他们还是把主意动在尧璟初身上,那就没办法了……自己作死!”

  很长很长的一段,像是听故事,我完全给听懵了,懵,不是因为我没听懂,恰巧是因为我听懂了他说的意思是,我知道了重庆的身份,我知道他的父母祖辈都是有情有义的武林大人物!

  尧,我只知道这姓氏是五帝之一的姓氏,但是,没想到会有一呼百应的效果。

  “小妮子,刚才那小子估计是因为你妹妹的原因,没敢说的温家庄的事儿,我可不怕得罪他,就在你们走后,一堆老骨头们,已经自行前来还恩,血洗过温家庄,那场面……

  ‘谁都别跟我抢啊!我先报恩,我还要回家抱孙子!’

  ‘就你有孙子!我也要回去奶孩子!’

  ‘……’

  呐,现在的温家庄也是空壳,不过他们还是跑了,可这还只是最开始,我现在蛮期待那小子……不,是那小魔王,接下来会怎么反击这漂亮稳赢的一战!”

  老不正经说的中途还模仿着声音,我一下被他给逗乐了,虽然我也觉得重庆又瞒着我!但是我不在意了。

  大概是我倒酒太慢,老不正经自己拿过酒壶喝酒,而我愣好半天,低下头,叹口气,那种许久不曾有过的浓浓自卑感又浮上心头了——

  早知是神仙,是魔王。

  却不知……是如斯厉害。

  想到自己还曾经雄赳赳气昂昂的说把他拉来作压寨夫人,回头看看简直有种痴人说梦的感觉。而老不正经再醉醺醺开口说的话正戳在我的心头:“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该怎么让他……喜欢你这张面瘫脸?”

  “我已经不是面瘫了。”

  “哎,我就是操心我的傻徒弟,他跟尧家那出生就好命的小子拼什么都拼不过!也只能拼拼深情,可是深情……也不敌他,我可听说他曾经为你死了,哪次,你还真以为我那傻徒弟的一品斋护得住你发丘?那是武林人士在暗中保护着发丘,唉,我本来不该给你说这些,但是现在,我只希望你知道后,能放过我那傻徒弟,别给他好脸色,兴许,他将来还能死心,再遇到良人咯!”

  老不正经说的这番话,让我心中很是难挨了,尤其想着发丘那段时间的一切……原来,重魔王早知道他死后,也会有人保护好发丘吗?

  “哎哎哎!你应一声啊!”

  老不正经推我,我抬起头看他,点头:“他肯定会的,他……我记得你曾告诉我过,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三种境界,一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二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三是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他……应该是二吧。”

  “咳,这话……我偷来的,你不必放心上!但是他是二,二极了!“

  老不正经说的时候,影卫悄然而现,“门主,重门主要来了。”

  我这次喊住他:“等等,你说的重门主,什么门?”

  影卫面具下的声音闷沉:“浮生门,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我这还没说什么,影卫已经撤了,而我听着老不正经说这“好了,我去给我那傻徒弟治伤去”,立刻起身,大礼恭送他:“多谢师父肯告诉我一切。”

  “谢什么,我也没有告诉你一切,不过,你今天再记下来为师说的话,这次不是打从别处听来,是为师自己所感悟的——江湖就是江湖,朝廷就是朝廷。”

  我呆了一下,悟出什么,点头嗯了一声,看老不正经开门,然后同时又听到敲门,是重庆。

  那老不正经出去的时候,我再看到重庆进来……亦或者,我该说,尧璟初。

  再度见到重庆,除了自卑,还有些……脸红心跳。

  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我的自卑又回来,我想,这饕餮楼的周围肯定有很多人在把守?而我刚恢复了脸,方才见到他就是哭,那个重逢根本没来及多说什么,就被沈一绝打断。

  而今——

  日薄西山,夕阳光辉里,我看着他又披着金色的小毯子走过来。

  他微醺着,眸染粉霞带桃花,一边抬手解开两颗扣,一边朝我走。

  逆光的清俊身姿,被光照的极美。

  我终于明白他的矜贵,气场从何而来,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想要触摸,又害怕触摸。

  他一直走到面前来,隽黑的眼眸逆光,闪烁着点点星光,睫毛微垂,薄唇微启,只有一句“浮生”,我就已经心跳缩紧。

  低头,点头,我一声嗯,既期待他说什么,又害怕他说什么。

  一秒后看他的手抬了抬,给我撩了头发,然后那手在我的耳朵边缘摩挲着,薄茧子触碰着——

  “你师父同你说了什么?你这样怕我。”

  不愧是魔王,一下就发现了我的变化。

  “或者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嗯?”

  熟悉的一声嗯,就在头顶,面前,酒香伴随着他说话,带着身上的天保九如蛊香蛊味道一起袭来,我知道逃避也不是办法,一咬牙,抬起头看他——

  “我脑子里想的……可多了……”

  他走过来时,我想到他从前走过来;

  他撩我发时,我想到他曾送我凤冠;

  他一声嗯,我更浑身发软,想说,叫他一辈子嗯着给我听!

  但是都只是我想……我想,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他了,虽然很久之前就确定了,可是现在想想他的身份,我又觉得我好像……还是得仰望他。

  种种思绪,根本说不完,在他又一声嗯时,眼眶就红了——

  “我……我的想法,说一辈子……也说不完的多。”

  我低着头说的时候,他在我耳朵的手忽然转到我的下巴,随即挑起,直接吻住我的唇。

  软唇相贴,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就那么贴着,薄唇每一次说话掠过的药香袭人里,声音宛如天籁的——

  “那就说一辈子,我听着。嗯?”

继续阅读:第196章 我想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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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从今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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