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眼睛瞪大,很是感兴趣“娘娘,这箜篌好像更好听呢。”
“这箜篌当然好听,这模样也是好看的很。”蔡琰笑着点头。
“那娘娘画给我看看?”欢欢眼睛瞪大。
“那你可要瞧好了。”蔡琰在纸上画了起来。
“娘娘,好像是竖着的琴,好看极了。”欢欢托着腮说道“我要是能弹奏多好?想必又好看又美妙,跟娘娘一样优雅的很。”
“你倒是会说。”蔡琰看了一眼欢欢。
“娘娘,我知道王爷那里有一个箜篌引,好像就是您画的第三种,就是那波斯还是那天竺送来的呢。我差人去取来,您且等等……”欢欢蹦蹦跳跳的离去,只留下蔡琰愣在原地,这个欢欢竟然如此的喜欢声乐吗?
刘豹此时正在看着今日里的公务文书,见到欢欢站在门外,想是那蔡琰又有了什么事情,便站了起来“怎么?”
欢欢看刘豹看向自己,立刻走过来,见礼说道“王爷,我家娘娘今日里想要弹奏箜篌,不知可否差遣几个小厮将那箜篌搬过去?”
刘豹知道欢欢是想要那天竺的凤首箜篌,有些纳闷,这蔡琰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兴致了?从没听说过蔡琰是个喜爱弹琴的呀?倒是听说过这蔡琰是一个听音识乐的高手。
“我家娘娘方才在院中突如其来的要给欢欢讲些有趣的故事,讲着讲着就说到了箜篌,故而特地来请王爷首肯。”欢欢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找人去吧,秀屿,你亲自去安排。”刘豹看向秀屿。
欢欢开心的道了谢便离去,只留下刘豹拿着毛笔盯着自己的案桌许久,但终究是好奇心胜过了自己的公文,叹息一声,便起身往穆玉阁走去。
才走到穆玉阁的大门,就听到蔡琰那婉转的声音说道“方才都是秦汉的曲调,我唱一个近代的,就我那二师兄曹孟德儿子,曹植的《箜篌引》吧。”
欢欢开心的说道“好呀,好呀,娘娘快唱来听听。”
蔡琰笑了起来
“置酒高殿上,亲友从我游。
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
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
阳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讴。
乐饮过三爵,缓带倾庶羞。
主称千金寿,宾奉万年酬。
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
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
盛时不可再,百年忽我遒。
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
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
欢欢慢慢的说道“好听是好听,不知什么意思。”
蔡琰淡淡一笑“我唱给你听,可好?”
欢欢眉眼一亮“好呀,娘娘定然要唱到欢欢懂不可。”
蔡琰点头“好。”
只见蔡琰素手轻轻拨动着琴弦,慢慢的唱起来
“坐在大殿中,手中有美酒;
亲戚朋友聚,随我去游玩;
府内厨子来,置办美佳肴;
烹煮煎熬蒸,羊肉已在锅;
炸炒烤烙烩,牛肉上铁架。
秦地古筝烈,客奏十二弦;
齐地古瑟柔,伶弹五十弦;
秦筝苦断肠,齐瑟吴侬甜;
阳阿有女子,翩翩跳起舞;
讴歌有名者,京都洛阳来。
饮酒醉三巡,爵觞杯已空;
杜康逢知己,自是千杯少;
酩酊脸羞红,衣带渐歪斜;
簪缨千金寿,曹植生日宴;
宾客声声贺,祈祷汉万年。
旧友诚可贵,难忘亦不忘;
薄情寡义也,仁义难相符;
谦恭又谦逊,君子有德馨;
磬折垂玉佩,弯腰非折辱;
无求复无畏,无欲只随心。
风急急而过,白驹过隙也;
欢乐光景短,渐渐西流去;
相聚难相逢,时光如流沙;
盛宴难再续,盛景不可来;
百年又怎样?恍恍已逼近。
生来在侯爵,豪门大院中;
死去葬土丘,零落已作泥;
自古又未来,谁人不会死?
即使知年岁,那又是如何?
终究是忧愁,难以付秋风。”
蔡琰泪水滴滴花落,像是知道了什么,呐呐说道“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可再,百年忽我遒。果然果然。”
刘豹想要走上前去安慰蔡琰,可只听见欢欢说道“娘娘莫要悲伤,无论如何,欢欢都是那个谦恭又有义气的欢欢,定然是娘娘的旧友。嗯嗯,娘娘不伤心。
蔡琰破涕一笑“傻瓜。我不过是感慨一下,我那二师兄的这个儿子当真是个才子,有空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欢欢鼓起掌来“好呀好呀。只是娘娘不是美男子,欢欢可不喜欢哦。
蔡琰擦掉眼泪继续说道“行了,我那侄儿曹植可是少有的美男子。你可满意?”
欢欢眉眼亮起来“真的?”
“自然是真的。”蔡琰笑起来
“那欢欢自然是愿意的。”欢欢鼓掌笑起来。
“那我就给你们牵线搭桥。”蔡琰也许没想到,自己这个牵线搭桥竟然成就了一个姻缘,这欢欢就是以后的谢氏,便是那历史中赫赫有名的陈妃。
“这是箜篌,我们继续说吧。”蔡琰轻笑一声。
“好呀,欢欢喜欢听。”欢欢托着腮继续,大大的眼睛带着好奇。
“排箫是把长短不等的竹管按长短顺序排成一列,用绳子、竹篦片编起来或用木框镶起来。如果竹管长短一致,则在管中采到堵腊(深浅不同)而得到高低有别的乐音。故排箫有无底、封底两种,分别叫作洞箫和底箫。”蔡琰笑着走向案桌画了起来。
“哇,娘娘,这排箫好漂亮。”欢欢鼓掌笑道。
“这排箫的名字很多,有雅箫、颂箫、舜箫、秦箫、凤箫、凤翼、云箫等。”蔡琰笑起来“制作排箫的材料很多,有苦竹、薄竹、乌木、檀木、红木、梨花木、樱桃木、蛇纹木、酸枝木、陶瓷,我最喜欢梨花木。”
“那是因为娘娘极度喜欢梨花。”欢欢笑道。
“箫笛同源,都来自远古时期的骨哨,相传此种乐器原出于羌中。”蔡琰笑眯了眼。
“啊,是我么南匈奴的呀,真好。只是这笛子和长箫什么区别?”欢欢纳闷道。
“笛子横吹,竹箫竖吹。笛子短,竹箫长。但是都是一种。在我们汉族,这箫又称为篴、竖篴或羌笛。”蔡琰惬意的说道“我挺喜欢平湖秋月,可惜如今怕是无法吹奏了。”
话音刚落,刘豹走了进来“我倒是可以为你吹奏一曲,平湖秋月。”
刘豹从身侧拿出琴箫,竖着吹了起来。
这箫音淳厚、优美、圆润,让蔡琰不自觉的唱了出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蔡琰顿了顿又唱着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针虎。维此针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蔡琰歪着头看着六宝一曲接着一曲,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蔡琰便走到箜篌前,来了一曲琴箫和鸣。
蔡琰婉转好听的声音继续唱到“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蔡琰抿了抿嘴角继续唱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蔡琰睁开眼,认真的看向刘豹,终是扬起唇说了一段让刘豹心血如潮的话
“爱几何,谁理解墨画的你已经被水墨染,染得无影无踪;
爱几曾,谁理解脑海的你已经被记忆淡,淡得虚无缥缈;
爱几回,谁理解视野的你已经被现实污,污得形似还无;
谁知道,菩提树下,冥思我们的过往,一幢幢,一幕幕难以忘却,但是已经模糊,只记得那时花开人在;
谁知道,菩提树下,冥思我们的过往,一丝丝,一缕缕难以割舍,但是已经麻木,只记得那时鸟语花香;
谁知道,菩提树下,冥思我们的过往,一点点,一滴滴难以忽略,但是已经无视,只记得那时笑颜双影。
我愿意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为保护你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身上;
我愿意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为保护你的笑颜依旧保持在我身边;
我愿意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为保护你的爱恋依旧持续在我身心。
可是,是否,还有那样的时间能将你供养?
可是,是否,还有那样的年华能将你供养?
可是,是否,还有那样的机会能将你供养?
离开的那一瞬,泪扯线,无止尽,你远去,无力难挽;
离开的那一瞬,泪扯线,无止尽,你含笑,无力难留;
离开的那一瞬,泪扯线,无止尽,你颦眉,无力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