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衜坐在凉亭里看着款款而过的默容春杏,一个移形换影便走到了她的面前,羊衜展开惯常用着的如意八宝扇,笑起来“你便是那个滕妾吗?”
默容春杏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儿,这个羊衜虽说跟王爷是姑表亲,可终究是一个表字,算不得亲,也算不得远。但不管是不是这近或是远,这羊衜终究是外人,怎么可以这般跟自己说话?说到底自己也算是刘豹的妾室,是他羊衜的弟妹。莫不是这个羊衜是为了给他那刚刚生产的师妹来寻自己晦气?
可是自己不回答也不是,这回答也不是,终究有些许的让自己厌烦。默容春杏只是看了一眼,便笑着准备当做没听见一般离开,却没想到羊衜竟然站在了默容春杏身前,之间羊衜展开那扇面印着白色牡丹的扇面,又笑起来“怎么?默容家族在匈奴族不过是二等氏族,我说你一句滕妾,你倒是觉得羞辱你了不成?”
默容春杏站住脚步,看着眼前的羊衜,自知今日是躲不开这个阴魂不散的,只能皱着眉看着羊衜“表少爷,你拦住我就是为了打击我,说我是滕妾而已嘛?”
“自然不只是如此,我拦住你,更多的是想看看你这心比天高的女子,到底是命比纸薄呢还是命石坚呢?我当真是不明白,你这般的人儿,怎么会有这般倔强而又不服输的性子。莫不是在你的心里,你那王妃的表姐不该坐在那里,而配坐在那里的反而是你?”羊衜淡淡一笑,这两鬓的流苏,伴随着他的笑声轻荡着。
默容春杏笑起来“本是卓卓家公子,实乃浊世智无双,何苦关心我这小小女子的心思?莫不是表少爷心里,只为了某一个不可说的女子而来寻我的晦气?”
“不可说的女子?”羊衜那牡丹扇面儿的八宝扇子转了一圈儿,邪邪一笑“在说我那生下阿迪拐的师妹阿琰吗?何必这般隐晦?你直说不就是了。”
“怎么?表少爷不是为了那迪眉拐而来?”默容春杏皱起眉,是非厌恶眼前羊衜这番模样,想必在那状若轻松的表情之下,有着什么陷阱等着自己跳下去吧?
“若我说不是,你信吗?”羊衜高深莫测的一笑。
“我信不信是一件事情,我猜的对不对又是另外一件事情。”默容春杏嘴巴是严的,不过区区几段话,就说的羊衜有些赞赏了。
这个默容春杏倒不是个只知道攻击不知道防守的蠢货,至少知道隐藏自己的实力,却又抛出一两句锋芒来试探来者。这样的女子,暗中计算阿琰,倒也是件锻炼阿琰的事情。只是自己发过誓,终生会守护着阿琰,故而还是决定插手干预一番。
羊衜笑起来“其实我左右也无其他事情,不过是想起几件有趣的事情,特地来问问你罢了。”
“哦?那我必须要回答你吗?”默容春杏狡黠一笑,却回答的似是而非“但是我若不知道表少爷说的是什么意思,那我只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了。”
“你倒是回答的巧妙,只是在我看来,你这番说辞倒是有些投机取巧。想必你是愿意回答的才回答我,不愿意回答的,定然拐着弯的避开,倒也是个狐狸一般的女子。”羊衜笑起来。
“承蒙表少爷夸奖。”默容春杏一副当仁不让的模样,倒是让羊衜笑了起来。
“你倒是认为我在夸奖你?”羊衜笑起来。
“是与非,总是有个是真的。我又何必在乎真假?就像表少爷说道的,我这人只挑对我好的听,不去跟对我不好的计较,毕竟人生最珍贵的便是莫生气。”默容春杏笑了笑。
“你倒是会说。”羊衜笑起来,只是心中在掂量着这样的女子,怎么说才能让她乖乖听话。
“表少爷,你若是不愿问我,那我走了?”默容春杏本就不愿意与羊衜有太多的瓜葛,看着羊衜在思索的模样,便想着率先离去。
“其实我也无他事,不过是有件事情,必然要问问你的意见才是。”羊衜笑起来,看着默容春杏带着欣赏的目光。
默容春杏眨了眨眼,有些纳闷,有什么事情是值得这羊衜跟自己请教的?再说自己设计坑害蔡琰,不相信聪明如表少爷的人,看不出自己布的局。如此这般,这羊衜必然会恨自己,又怎么会请教自己?莫不是鸿门宴?
“怎么?你很好奇我的问题?”羊衜轻声说道。
“倒也是有些好奇的,我真是纳闷,表少爷是学富五车之人,又是师从陈留的儒家大师蔡邕,又怎么会有问题请教我一个女子呢?更何况是一个汉学不是多么精通的匈奴族的女子?若是换做你,是否你也觉得很是蹊跷?”默容春杏答道。
“这倒也是,不过我这问题,确实非你不可。”羊衜肯定的回答道。
“哦?什么样的问题?”默容春杏问道。
“这左贤王府的侧妃之位,你觉得如何才能坐稳?”羊衜笑起来,才一出口就见默容春杏滑溜的犹如泥鳅。
“我不过是左贤王府的良妾,连个贵妾都称不上,如何知道这与王妃并驾齐驱的尊位是如何的?那个位置我连肖想都不敢,如何能回答的了你?表少爷,怕是你问错人了吧?该问问你那师妹迪眉拐或是问问我那表姐,咱们左贤王府的正经王妃才是。”默容春杏回答道,只是这回答的内容看似滴水不漏,实则空虚无物。
“看来我问你,算是白问了?”羊衜遗憾的说道。
“那可不是白问了?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何知道?”默容春杏无奈的说道。
“但若是我知道,你想听吗?”羊衜顿了顿,看向默容春杏。
“哦?”默容春杏拿不准这羊衜究竟想做什么,只能皱着眉等待羊衜的下文。
“这女子后宅犹如男子的朝堂,定然是要有个功勋战绩,才可以破格提用。什么样子的功勋战绩呢?若是在乱世,必然是重典出英雄,平贼拿寇,武功卓著;若是在太平,必然是严律出奇才,安定邦国,文治显著。后宅亦如此,若是嫡妻王妃不在,必然是谁能压得住后宅,谁便是后宅的王者,便是下一任嫡妻。若是嫡妻王妃在位,必然会谁能有益于王府,甚至让王府光耀门楣,谁便可以破格提为侧妃。”羊衜说了一半,看着默容春杏防备的目光转变为思考,知道自己说动了她的想法,便笑着继续说道。
“故而,你若是为侧妃,又想稳居其位,必然是要有一个文治显著的业绩,而这个业绩或许是天意,或许是人祸,或是想天灾,或许是人事。只要这四者取其一,你便梦想成真,不知可是如此?”羊衜笑道。
“话是好话,事是如此,可是又如何轻易为之?表少爷还是莫要与我玩笑了。”默容春杏笑着摇头,颇为无奈。
“这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难道你没经历过,就先放弃了吗?据我所知,你是默容家族的庶出,自小便被当作滕妾培养。可谁都知道,你是一个天生便是奇才的女子,胸襟谋略不输给当世男儿。如此的你却被当做滕妾,就连我都觉得委屈和可惜。”羊衜无奈的摇头。
默容春杏一怔,显然这羊衜蓄意调查了自己的身家和处境,若是自己相信调查一个人,必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之后才去跟当事人做一番交涉,完成一场交易。如今看来,这羊衜是有备而来,莫不是帮助自己为侧妃?只是这可能吗?
默容春杏皱起眉头看向羊衜“我这人从不拿人一针一线,也从不白拿人家东西,正所谓礼尚往来,有来有往才是最佳。故而我很好奇,你要跟我说的这件事情,到底是怎样一个十足把握的事情?而在这其中我是什么角色?我处在什么地位?我又得为你给我的这个事情,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个代价,我可能承受得起?”
羊衜知道自己打通了默容春杏的欲望,她想做侧妃,根据自己的调查,可以清楚的看到默容春杏的眼神里带上了渴望的东西和希冀的目光,这样的她定然是相信自己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羊衜笑起来“这个事情很简单,我给你机会让你成为我那表弟刘豹的侧妃,你要做的便是根据我所说的积累些许的珠宝金银。”
“就这么简单?那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默容春杏眼睛眨了眨,很不相信,如此简单的事情,在她的心里,隐隐的觉得,这里面必然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在。
“代价吗?可能付出的有些大,甚至你要违心而为了。”羊衜沉吟片刻。
成为侧妃谈何容易?羊衜越是说代价大,默容春杏越是觉得这件事情靠谱。
“那你倒是说说,看看我愿不愿意付出。”默容春杏此刻反而更是相信这件事可行了。
“便是拜托你,在我不在左贤王府的日子里照顾我那师妹蔡琰和麟儿刘渊。”羊衜笑起来“只是让你照顾情敌,怕是你心中难以忍受吧?”
“的确难以忍受,毕竟在某些事上,我跟你那师妹是相对状态,而且她不喜欢我照顾她也说不定。”默容春杏此刻倒是诚实的很。
“若是我告诉你,你成为侧妃的那一日,我绝对能带走我那师妹回到汉朝,并改嫁他人不在为左贤王的侧妃呢?”羊衜认真的脸上带着一丝肯定。
“哦?”默容春杏“你所求的莫不是你那师妹回到汉朝?”
“没错,我所求的便是我那师妹蔡琰回到汉朝,只是你肯不肯呢?”羊衜继续笑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非我不可?”默容春杏不相信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己的身上。
“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师妹在回到汉朝之前,跟你莫名其妙互相算计的时候,香消玉殒。我也不希望聪明如你的女子,过早的远离人世。故而最佳的办法,便是你们俩化干戈为玉帛,互相勉励,互相帮助。”羊衜笑起。
“你想的倒是天真,只是你那师妹可愿意?”默容春杏显然不相信羊衜的建议。
“若是为了回汉朝,必然是愿意的。因为在我师妹蔡琰的心里,回家才是第一位的。”羊衜肯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