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然不禁一怔,听着玉帝的话不留丝毫余地,手上握着的拳不禁加了几分力道。
“孟子然定与天界共存亡。”他的话仍是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鞠了身便大步离开前殿。
他的步子走的十分快,走过的地方,只感到一阵强风,却看不着人影。他怕不耗费一些体力,他便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安与怒火。
一到军营,他便直上主营,拿起一只毛笔,转身便对着半空写起字来。那笔划过的地方,都出现了金色的光芒。待他放下笔,只见那空中立着“明日午时,恒源山巅决一死战”几个字。
“凉雀。”他轻轻一唤,不知从哪忽然便闪现出一只鸟儿。那鸟儿迅速飞向那空中漂浮的字,一瞬间那些字化作光芒包裹住了那鸟儿,一眨眼的功夫,已经飞走不见了。
“廖将军!”他的声音瞬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唤的门外的将军手忙脚乱的冲进营内。
“孟、孟将军……”他见到孟子然本人,更是连说话都不会了。
“明日午时,我会与白黎轩一战。你们守好悬岛,不要太靠近我们。”
“是、是!”那廖将军似是没想到孟子然的改变如此之大,但开心之色却溢于言表,他转身跑出屋,走了老远还是能听见他吆喝这个消息的声音。
孟子然深吸了一口气,坐到榻边,手指不停揉着太阳穴。最不想面对的,他还是逃不了。
整整一夜,他想要养精蓄锐迎接明日之战,却总是睡不好。好不容易浅浅睡上了,梦里却又都是他与芷梦儿时的场景。就仿佛入了一个魔咒,左右都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
长夜漫漫,却还是到了第二日。将士们起的很早,一早便在孟子然的营帐前立了队。
今日他们的将军要与魔君大战,这无疑让天界的众将士们军心振奋,连日来的败仗已将他们的信心磨得不成模样,孟子然亲子上阵,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动力。
孟子然刚出帐便看到了成群的将士么,原本没有表情的面庞多了一丝复杂。
“孟将军,我们等你得胜归来!”
“对!得胜归来!得胜归来!”
偌大的天界军营,瞬时间为孟子然助威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孟子然皱着眉,没有言语,他上前拍了拍领队的将士的肩膀,招来一朵彩云,便驾云而去。他从未畏惧过战争,但此刻,心中却无比沉重。
约的是午时,但反正也是休息不好,在军营也是心乱如麻,还不如便早早来了恒源山巅。
恒源山是天界中唯一一座巨山,它单独为一座大的悬岛。长年来,恒源山一直都是决战所用,多少英雄豪杰,都渴望在这里名扬天下,平时恒源山却人迹罕至。
在恒源山巅打一场架,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这是天界唯一一处不分种族,不分信仰,向所有生灵公开的场所,也是世界最高的地方。
孟子然刚到恒源山,想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却发现白黎轩比他更早来了。
白黎轩看见孟子然,嘴角轻挑,举起手中的酒坛向他摇了摇。
“朋友,喝酒么?”
孟子然淡淡笑了笑,“那是自然。”说着,便上前拿过白黎轩手中的酒,大口畅饮而下。
白黎轩望了望那刚刚升起的太阳。“来的真早啊,不是约的我午时么?”
“在军营待不下去。”孟子然擦了擦嘴角的酒,不悦道。
白黎轩笑笑,又饮了口酒。“真是苦了你了。”
“待会,你一定要尽全力打赢我。”孟子然沉声道,眉头似化不开一般,微微皱着连自己都未发觉。
白黎轩看了眼孟子然,拍了拍他的背。“放心,你一点水都不用放,我绝不让你为难和失望,一定打到你。”
“呵,口气倒是不小。”孟子然失笑。
“你也别太自信了,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么。”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倒也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太阳便已到了头顶。手中的酒也差不多喝完。
白黎轩望着高高悬挂在天边的太阳,眼睛微微眯了眯,摔掉手中的酒坛,踮起脚一步跳到了离孟子然百米的地方,然后伸出手,一把青色的长剑在他的手中幻化出来。
“开始吧。”
或许是酒的原因,孟子然的心情比来时畅快了多。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着白黎轩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就让我们抛开一切,痛痛快快打一场吧!”
孟子然伸出手,他的周身散发着一团气体,手上明明是空着的,但却做着拿剑的架势。
白黎轩噙着笑,痛快的应了一声“好!”神情却变得严肃起来。他认得孟子然手中的剑。
那是孟子然最喜爱的一把配件,名唤“斩风”。这把斩风剑便是风幻化而来,却削铁如泥。只有孟子然自己才知道这把剑真正的长度和形状。
几百年来,白黎轩从未见过他用过此剑。看来他真的很有面子,竟让天界的战神专心对抗,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子然,早知道我便真的去天界闹一场,认识你这么久,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斩风。”
“哼,那是你的福分。”
两人的嘴角都各自噙着笑,他们的人影却于一瞬间消散,只见得那交错重叠的刀光剑影以及响彻耳旁的碰撞声一场世纪大战便如此开始。
芷梦在百花岛,还是早早便起了床,推开房门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不知怎么心里一时间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似得有些隐隐的难过。
她忽然想起昨日精灵王跟她说过的话,从昨日精灵王将他们二人的姻缘线切断之后,若是孟子然他有过一丝放弃她的念头,那他们的缘分便是尽了。
想到这,她的心揪揪的,却又无奈的笑了笑。心想不会这么快吧。莫不是前两日自己说话说的太过分了?
芷梦用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如何,自己没剩下几天了,孟子然不来找她,或是他们两人已没了缘分,这不都是自己想要的么。
这样、甚好。
可是,她就是没由来的心慌意乱,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总是望向天边,想着是不是下一秒,他便能从天而降,还是那一张温柔的笑脸,一席雪白的长衫,齐地的黑发……他在她心中,一直就是那么美好的存在。
发着呆,一天似乎都过的很漫长,但也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芷梦给若冬治疗完,便钻进了被窝,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但她的心没由来的慌乱,无论她数了多少只的羊,她就是无法入睡。她气恼的用被褥蒙住自己的脸,暗骂自己没用。用强大的意念忍住让自己不去找孟子然,这真的是比她想象中难上千百倍的事情。
如此,黑夜也过得分外漫长。一直到天都有些微亮,她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但没有睡太久,她便又从噩梦中惊醒。
她梦见漫地的鲜血,那血沾着她满身满脸都是,她一声声的惊叫,却无人来帮助她,仿佛被卷进了一个深渊,无法被任何人救赎一般。
于是她开始特别卖命的干活,将百花岛上上下下如平日一般打扫了之后,她又找出师傅和她的所有衣服,打了水便全洗了一遍。一直洗到她手上的皮都磨出了水泡,她也累的不行。终于是晚上倒头就睡。这样的日子也一连过了好几天。
这天已是倒数第二天,明日师傅便能醒来。
芷梦像往常一样,给若冬把脉,看她的脉象基本已经平复,只差最后一丝毒血残留在体内。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安慰的笑。
“师傅,您快醒来吧,梦儿好想你。”
芷梦轻轻的呢喃,拉起若冬的手摩挲着自己冰凉的脸庞。她的体温竟似是比若冬的还要低上一些。
“师傅,梦儿也好想孟师兄啊,他已经好多天都不来看梦儿了。梦儿真真的体会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叫做相思。”
芷梦的语气淡淡的,嘴角含着一丝苦笑。“师傅,你以前总说,梦儿还小,还不知这相思苦。但若是可以的话,梦儿宁愿一辈子当个您身边的孩子,不要懂这相思……梦儿真的好难过啊……梦儿想和孟师兄在一起,梦儿却亲手葬送了我们的缘分……”
说着说着,豆粒般大小的泪珠便止不住的滴落下来,模糊了她的眼,沾湿了她的衣襟。
她从未想过,原来自己是如此如此的爱孟子然,想跟他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是她也不能弃若冬于不顾。但越是如此想,她便越是遗憾。忽然就有些后悔让自己多活几天,若是早些死去,怕也是没有这样多的痛楚了。
她在若冬床前一直坐到深夜,她发着呆,眼神空洞洞的,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无魂无主。
忽然,她的眼神微微一动,心中一股强大的愿望充斥着她整颗心——她要去找孟子然,就算他们的缘分尽了,她也要见他最后一面,无论如何,她要告诉他,她喜欢他,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便是认识他,爱上他。她要心无悔恨的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