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墙边的桃花开过了,花朵谢掉枯萎,落在泥土里,连绵的雨季又到了,多少楼阁烟雨中,整个帝都就浸没在氤氲的雾气里,只有来去的宫娥打着颜色鲜艳绘着花枝的纸伞从重重的宫闱内轻轻走过,那朱红的墙面上也是潮湿阴冷的淌着水.
浣衣局的差事依旧没个轻松,.谢苁记挂着之前丢的那盒玫瑰膏子,去原来的地方来来回回走了几遍,都找寻不到,只是在某日在墙角后门发现了个小件,拿起来一看还是一块观音吊坠,也不是什么名贵玉石的,做工也不够精致,她没多想便带回了正院,后来被同房的小丫头看见了,才知道是奇玉的,闹了好大的笑话.
那丫头说奇玉日日都带着那坠子,绳子磨断了便遗失了,她还急的不得了,成日的找呢.
琅娘不屑道:"这玉也不是什么好玉,哪里就有那么珍贵了?"谢苁知道她语气里暗指奇玉,那夜事情过去后奇玉也再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她也只是气她不该告密说她与言歌,其他的她也不在意.
言歌是她的禁区,一个外人都进不去,纵使她心里诡计多端只要外人闯入,她也是不会如何的去害人的,哪有人天生就带着恨意的呢.
倒是琅娘,于奇玉那些人素来不和,又遇上这样的事情少不得平时暗中与奇玉叫着劲,谢苁想着给过教训就算了,到底那晚的恶气也出过了,便时时劝着琅娘,那奇玉也是个心胸狭隘的,芝麻那么大的事她能记一辈子,这样下去就更没完没了了,便开口劝了琅娘几句.
琅娘缺反问她:"是她那夜那一掌耳刮子让你吃得好了,这样为她说话?!”谢苁笑到:“一提起她你就这样大的火气,我们不想她就是了。”又走过来扶着琅娘肩膀道:“再熬过几年,我们便出宫了,那时这宫里的人和事就都不相干了,你白费心思想着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娘说了,人可不能带着恨意活着。”
她以后回忆起这句话,才知道言语是多么苍白,她与琅娘既没有走出这座朱墙帝宫,毕生也都没放下过恨意,只是,当时不知。
琅娘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出生大家,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要不是你父亲在前朝出事,你用的着吃这样的苦头?你当真没怨恨过?”
谢苁认认真真的答:“母亲去世时,她对我说,怨恨,那是把自己的无能归结在别人身上。身为大家女,就要谨守自己的尊严,即使深处困境,也不要成为怨妇把自己的丑陋暴露给他人看见。”她回答的仔细,一双眼睛里是她最后的骄傲,她自小养的矜贵,一张脸是白玉无暇,又带着她正正规规的家教,画的那双远山眉此刻看上去更是温文尔雅。
琅娘还欲开口,这是门外突然站着一个小宫女打着伞,在沿廊上喊琅娘,琅娘只得起身,打开门,问什么事情。
谢苁把琅娘桌子上未绣好的丝帕拿起来观看,听到外边像是值日的宫女金梅突然不舒服,嬷嬷派琅娘出去顶替她出去送刚洗好的衣物给欣妃娘娘,琅娘答应了,那宫女却又说:“正好奇玉今日也要去送东西给庆嫔,你们刚好同路。”琅娘沉默了一会,才说,那好吧。
又进屋取了雨具,对着谢苁道:“我带着小丫头们出去送衣物给欣妃娘娘宫里,你在这里帮我把那朵花绣好了,我去去就回来了。”
谢苁道,知道了,下雨天气,注意点,可别淋到了衣物上。
琅娘一边应着一边打伞出了门。
谢苁回头接着绣那朵紫云英,这是琅娘家长的花,一到春天可以开满整片田野,就像天边的繁星一样多。谢苁没见过,当时琅娘老是绣,她便记住了。
她这样想着,琅娘思念家乡,把所有的情意都绣进了这些紫云英里,一朵朵的,快些,再快些,快些出宫就好了。
待她绣好了一朵又是一朵是,她都眼睛也开始生痛了。
她才隐隐觉得不对,抬头看门外,那雨还是下个不停,琅娘去的时间太长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闯进来了个小宫女,跌跌撞撞,身上早就被淋湿了,一进门,朝向谢苁便哭到:“姐姐!琅姐姐出事了!”
“什么?!”谢苁起身,膝盖撞上了小椅子让她痛的小腿失去知觉,头皮这是一阵发麻,她急急的问道“你说什么?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