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初见王魂印
九天渡梦2017-11-20 17:127,847

  大雨滂沱。

  天色沉得像傍晚,却没有傍晚时分,夕阳染尽世界的美丽。

  静,整个世界寂静,静得只能听到雨点砸落的声音。

  紫焰靠在门边,望着外面的水雾世界,一阵风卷着雨水溅在她身上,是冰冷的,小小的身子打了个寒颤,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目光仍望着门外。

  泥泞的土地,空旷的田野,墨色暗暗的树林,遥远而朦胧的高山。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大雨仍在下,屋外几乎见不到任何人影。

  琴心今日也不会来了罢?这么大的雨。

  还记得那日见了烬天后,琴心问她:“焰儿,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烬天?”

  她毫不犹豫回答:“是呀!”末了,她继续道:“我喜欢烬天,喜欢琴心,喜欢姐姐,也喜欢爹娘。对我好的,我都喜欢。”

  琴心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哎呀就是,爱。”琴心挠着小脑袋瓜,一副大人的模样。

  “爱是什么?”紫焰呆。

  “爱呀,就是比喜欢更多一些,看不到他,会很想他,看到他,又会很开心,想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就像姐姐,你爱她吧?”

  “噢!原来是这样啊。我爱姐姐,最爱姐姐了!”紫焰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爱呀,想见到他,想跟他在一起,一直一直……

  “那烬天呢?你爱他吗?”琴心仍不死心。

  紫焰低下头,绞着手指沉默了。爱吗?突然似乎又不明白爱是什么了,心里突然好纠结。

  “不知道。”她低声道。“我不知道了……”

  这下换成琴心沉默了。

  “琴心,为什么要这么问?”她不明白。“喜欢不喜欢,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是魔族。”琴心忽然笑了。

  那一瞬,紫焰忍不住心颤。

  她只觉得,琴心这次笑得很不寻常,既像盛夏,又像寒冬。

  ……

  外面的冷风刮了起来,呼啸而过的力量,把大雨吹起斜着跑。

  紫焰关上一侧木门,可是灌进来的雨水依旧不减,她打算把另一侧门也关上时,却因一次抬眸而停下了动作——

  外面,远远的地方,墨色树林形成的帷幕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水洼斑斑的泥地上。

  华袍猎猎,华发狂舞,紫瞳熠熠。

  烬天,是烬天!

  紫焰的嘴角慢慢上扬,金瞳晶莹。

  在外面的一片昏暗中,他依旧那么灼目。

  瓢泼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打湿了他的衫,顺着他的脸颊,他的指尖,流下。

  “烬天。”紫焰的小嘴一张一合,声音却被吞噬在风雨中。

  她挥起小手,白袖飘飘,白衣灼目,他看到了,他应该看到了的,可他却蓦然转身,留下一个华袍翻飞的黯然背影。

  紫焰挥动的小手,在空中顿下,笑容僵在脸上。

  他怎么走了?

  望着他黯然的背影,越离越远,仿佛就是永离的诀别,紫焰心中一阵空落。

  “烬天!”小小的身影一下冲进狂风大雨中,追了过去。

  “烬天,你等等我,烬天。”

  身后传来紫焰的呼唤,也不知她喊了多大声,才能在这风雨中不被淹没。

  烬天知道是紫焰追来了,他本想继续前行宛若未闻,可是那一步无论如何都踏不出去。他转过身。

  紫焰好不容易跑到他面前,呼呼喘着气,雨水湿透了她的黑发,她的衣裙,冻得她的小脸儿发白,嘴唇颤抖,她克制着。

  “怎么就这样跑出来?没看见这么大的雨吗?”烬天微怒,眼中却闪过一丝心疼之意。

  “我,我怕烬天走了,走了……就不再来了。”紫焰扯起烬天的袖口,红了眼眶,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你走了,就少了一个对我好的人了……”

  烬天抿嘴沉默。

  “啊,你的手怎么了?”紫焰低头无意间发现烬天手背上的一抹红,她小心翼翼拿起他的手,雨水下,他的手掌依旧温暖,化了她手上的冰冷。

  一条疤。一条血疤爬在他的手背,延伸到袖内,触目惊心。

  紫焰吓了一吓,想掀他的宽袖,烬天猛地把手抽回,只留她的双手滞在空中。

  “烬天……那是怎么弄的?”音颤。

  “父王用血鞭打的,不碍事,过几日便好了。”说这话的时候,烬天侧过身去,眼望远处的黑云,语气极淡,淡然若无,仿佛受伤的并不是自己。

  鄷冥不止一次拿血鞭抽打他,每一次抽打的原因无外乎是鄷冥不满意他现在的力量,以及魂噬未解的封印。而这一次,是因为他可疑的行踪,而他,宁愿被打得满身伤痕,也闭口不言。

  从未抵抗。因为他要狠狠记住。

  血鞭,顾名思义,浑身血红,怨灵集结,长十尺,性嗜血,普通妖魔以及道行不高者,中此一鞭便四分五裂,然而他却能硬承三千鞭。

  要说疼,怎的不疼?每一鞭都是抽血爆骨般疼,他自始至终不吭一声。疼痛这种东西,他开始忽略,每一层疼痛,塑造一层冰冷。

  “很疼吧!烬天,你爹爹为什么要打你?”紫焰看着又怕又心疼,心疼的是他深深的伤口,怕的是,这一刻他眼底的黯然死灰。

  烬天并未回答,转身便走。

  紫焰紧跟其后,小步子踩着泥水啪嗒啪嗒响。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烬天不耐,声音大了起来,听着严厉。

  紫焰抬起的小脚丫顿住,犹豫着始终没有向前迈去,最终缩回原地。

  她朝前伸出手,抓住在风中翻飞的他的袍。

  他被扯住,脚步顿下。

  回头望去,一双纤瘦的手紧紧拽着他的长袍,因为过分用力,指节发白,指尖颤抖。

  “烬天你不喜欢的话,我不问就是了,你不要讨厌我,不要走。”紫焰的小脸惨白,更显得眼眶红红,风雨太大,她单薄的身子站不住,摇摇晃晃,被冻得瑟瑟发抖。

  “你放开我的袍子。”

  紫焰摇头。

  “你若是这么喜欢这件袍子,送你可好?”烬天说着真要脱下长袍。

  紫焰缩回双手,交握着瑟瑟发抖,眼神一刻不离他。

  烬天敛了敛双眸。

  这般楚楚,这般诚挚真心,叫他于心何忍。纵然冰冷强硬,也抵挡不过对温暖的渴望。

  他的世界,到底是溃不成军。

  “你站好。”烬天两三步走近她,伸手在她面前挥动几下,给她结出一个结界,为她挡风挡雨。

  紫焰只感觉瞬间风停了,雨停了,也没那么冷了。

  仔细一看,原来自己被罩在一个透明的圆里面,外面依旧风雨大作,抬头可见雨水砸下来的痕迹,她伸手触摸面前的薄壁,手上感觉软软麻麻有弹力。她明白了,这是烬天给她施法做的结界。

  其实他,还是有心疼她。

  “烬天,你真好。”她笑得开心无比。

  透过结界,紫焰看到烬天仍在淋雨,浑身湿透在滴水,她不解,既然可以用结界遮风挡雨,为什么他不为自己弄一个?

  似看出了紫焰心中的疑惑,烬天道:“我想淋雨,会让我变得冷静……”他转头望向远处,目光与雨水交织复杂。“但是我错了,看到你之后,才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冷静。”

  紫焰不明所以,她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大雨倾斜,朦胧之外是高山远幽,她看不到他眼中的世界。

  这次他过来,本来打算,看她最后一眼便好,从此离开两相忘,还她,以及白泽村一片安宁。却不想,他无法做到永别。

  那一日,鄷冥的话回荡耳边,挥之不去:“任何能影响你的事物,结果只有一个,毁灭。”

  毁灭。他向来不屑的词,如今却因为心有牵挂,听起来是那么可怕。

  烬天从不怀疑鄷冥的狠厉,以及他的觉察力。他没有把握能够守护这片安宁,因为不够强大,所以选择回避。

  第一次感到力量的重要性,以前从来不在乎的东西,现在却渴望至极。这个世界只承认力量,若不强大,便没有守护的资格,以及选择。

  在许多年许多年以后,鄷烬天回首此刻,才觉得自己是多么愚钝。那时候他方才明白,就算拥有无上之力,依旧做不好一个选择,亦或是,容不得做选择。力量……带来的结果是,无法停下。

  “烬天。”紫焰茫茫然叫唤。“不要再淋雨了,衣衫湿了很难受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扯弄自己湿哒哒的衣裙,白衣清透,紧贴肌肤,左臂上的一汪紫色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烬天心头一跳,那汪紫色刺着他的眼。

  他抓住紫焰的左手,掀起她的长袖,紫焰淬不及防,白嫩纤瘦的手臂露在外面,臂上的那团紫焰,点亮了世界的昏暗。

  被烬天这般拉扯,紫焰知羞,又挣扎不过他。

  雨水在二人之间穿插,却隔断不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烬天愈发靠近,当他的手指抚上那一块印记时,紫焰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轰然一声响,耳边混沌,眼前朦胧。

  混沌之中,再次传来他的话语,语气冷然:“你可知这是什么?”

  一种陌生感和害怕油然而生,她无力抵抗。

  “这是,这是……”紫焰艰难地回忆起出生那刻,世界就如现在这般混沌,混沌中有人影晃动,还有轰响的话语。

  紫焰紧闭上眼,眉头深皱,睫毛颤动。“这是,王……王……”

  “王魂印。”烬天的声音犹如大风刮过,吹走了她周身的雾霭。她抬头,看到烬天眼中慌乱的颤动。

  “好像,是这个。”紫焰轻声喃喃。“王魂印。”

  王魂印,又是什么?

  烬天往后退一步,不敢置信,此时纵然有千般话语,也只化成仰天一笑。

  王魂印,神族的王魂印,帝王啊……

  风雨忽然猛烈起来,豆大的雨点打在烬天的脸上,冰冷的疼痛,他想要一刻冷静。

  帝王,神族,紫焰,为何偏偏是她?

  他不敢幻想以后,当鄷冥知晓此事,对她又会是怎样一场追杀?而他,又有多少能力能够护她安稳?

  “烬天,烬天你不要这样。”这样的他,让她陌生到紧张,还是说……本就从未熟悉过。“王魂印是什么?”

  烬天敛了笑意,凝望与她,双眸深深。“焰儿,你为何会在这里?会在白泽村?”

  “因为,因为我被爹爹抛弃了呀!”紫焰把双手背在身后,咧嘴笑得轻松自然,仿佛不是在说她自己。“呐,烬天,你爹爹会凶,会打你,还是我爹爹好,不打我,直接把我抛弃了呢。”

  她笑,在风雨中笑,只是笑,素莲一般。

  他的心里百味杂坛。

  “焰儿,切记遮掩好王魂印,以后不要让他人看到了。”他伸手抚摸她的小脸,她在他的手中乖乖点头。不问,不多言。

  这不堪的命运啊。

  他还能挣扎多久?

  大雨滂沱。

  天色沉得像傍晚,却没有傍晚时分,夕阳染尽世界的美丽。

  静,整个世界寂静,静得只能听到雨点砸落的声音。

  紫焰靠在门边,望着外面的水雾世界,一阵风卷着雨水溅在她身上,是冰冷的,小小的身子打了个寒颤,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目光仍望着门外。

  泥泞的土地,空旷的田野,墨色暗暗的树林,遥远而朦胧的高山。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大雨仍在下,屋外几乎见不到任何人影。

  琴心今日也不会来了罢?这么大的雨。

  还记得那日见了烬天后,琴心问她:“焰儿,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烬天?”

  她毫不犹豫回答:“是呀!”末了,她继续道:“我喜欢烬天,喜欢琴心,喜欢姐姐,也喜欢爹娘。对我好的,我都喜欢。”

  琴心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哎呀就是,爱。”琴心挠着小脑袋瓜,一副大人的模样。

  “爱是什么?”紫焰呆。

  “爱呀,就是比喜欢更多一些,看不到他,会很想他,看到他,又会很开心,想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就像姐姐,你爱她吧?”

  “噢!原来是这样啊。我爱姐姐,最爱姐姐了!”紫焰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爱呀,想见到他,想跟他在一起,一直一直……

  “那烬天呢?你爱他吗?”琴心仍不死心。

  紫焰低下头,绞着手指沉默了。爱吗?突然似乎又不明白爱是什么了,心里突然好纠结。

  “不知道。”她低声道。“我不知道了……”

  这下换成琴心沉默了。

  “琴心,为什么要这么问?”她不明白。“喜欢不喜欢,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是魔族。”琴心忽然笑了。

  那一瞬,紫焰忍不住心颤。

  她只觉得,琴心这次笑得很不寻常,既像盛夏,又像寒冬。

  ……

  外面的冷风刮了起来,呼啸而过的力量,把大雨吹起斜着跑。

  紫焰关上一侧木门,可是灌进来的雨水依旧不减,她打算把另一侧门也关上时,却因一次抬眸而停下了动作——

  外面,远远的地方,墨色树林形成的帷幕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水洼斑斑的泥地上。

  华袍猎猎,华发狂舞,紫瞳熠熠。

  烬天,是烬天!

  紫焰的嘴角慢慢上扬,金瞳晶莹。

  在外面的一片昏暗中,他依旧那么灼目。

  瓢泼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打湿了他的衫,顺着他的脸颊,他的指尖,流下。

  “烬天。”紫焰的小嘴一张一合,声音却被吞噬在风雨中。

  她挥起小手,白袖飘飘,白衣灼目,他看到了,他应该看到了的,可他却蓦然转身,留下一个华袍翻飞的黯然背影。

  紫焰挥动的小手,在空中顿下,笑容僵在脸上。

  他怎么走了?

  望着他黯然的背影,越离越远,仿佛就是永离的诀别,紫焰心中一阵空落。

  “烬天!”小小的身影一下冲进狂风大雨中,追了过去。

  “烬天,你等等我,烬天。”

  身后传来紫焰的呼唤,也不知她喊了多大声,才能在这风雨中不被淹没。

  烬天知道是紫焰追来了,他本想继续前行宛若未闻,可是那一步无论如何都踏不出去。他转过身。

  紫焰好不容易跑到他面前,呼呼喘着气,雨水湿透了她的黑发,她的衣裙,冻得她的小脸儿发白,嘴唇颤抖,她克制着。

  “怎么就这样跑出来?没看见这么大的雨吗?”烬天微怒,眼中却闪过一丝心疼之意。

  “我,我怕烬天走了,走了……就不再来了。”紫焰扯起烬天的袖口,红了眼眶,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你走了,就少了一个对我好的人了……”

  烬天抿嘴沉默。

  “啊,你的手怎么了?”紫焰低头无意间发现烬天手背上的一抹红,她小心翼翼拿起他的手,雨水下,他的手掌依旧温暖,化了她手上的冰冷。

  一条疤。一条血疤爬在他的手背,延伸到袖内,触目惊心。

  紫焰吓了一吓,想掀他的宽袖,烬天猛地把手抽回,只留她的双手滞在空中。

  “烬天……那是怎么弄的?”音颤。

  “父王用血鞭打的,不碍事,过几日便好了。”说这话的时候,烬天侧过身去,眼望远处的黑云,语气极淡,淡然若无,仿佛受伤的并不是自己。

  鄷冥不止一次拿血鞭抽打他,每一次抽打的原因无外乎是鄷冥不满意他现在的力量,以及魂噬未解的封印。而这一次,是因为他可疑的行踪,而他,宁愿被打得满身伤痕,也闭口不言。

  从未抵抗。因为他要狠狠记住。

  血鞭,顾名思义,浑身血红,怨灵集结,长十尺,性嗜血,普通妖魔以及道行不高者,中此一鞭便四分五裂,然而他却能硬承三千鞭。

  要说疼,怎的不疼?每一鞭都是抽血爆骨般疼,他自始至终不吭一声。疼痛这种东西,他开始忽略,每一层疼痛,塑造一层冰冷。

  “很疼吧!烬天,你爹爹为什么要打你?”紫焰看着又怕又心疼,心疼的是他深深的伤口,怕的是,这一刻他眼底的黯然死灰。

  烬天并未回答,转身便走。

  紫焰紧跟其后,小步子踩着泥水啪嗒啪嗒响。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烬天不耐,声音大了起来,听着严厉。

  紫焰抬起的小脚丫顿住,犹豫着始终没有向前迈去,最终缩回原地。

  她朝前伸出手,抓住在风中翻飞的他的袍。

  他被扯住,脚步顿下。

  回头望去,一双纤瘦的手紧紧拽着他的长袍,因为过分用力,指节发白,指尖颤抖。

  “烬天你不喜欢的话,我不问就是了,你不要讨厌我,不要走。”紫焰的小脸惨白,更显得眼眶红红,风雨太大,她单薄的身子站不住,摇摇晃晃,被冻得瑟瑟发抖。

  “你放开我的袍子。”

  紫焰摇头。

  “你若是这么喜欢这件袍子,送你可好?”烬天说着真要脱下长袍。

  紫焰缩回双手,交握着瑟瑟发抖,眼神一刻不离他。

  烬天敛了敛双眸。

  这般楚楚,这般诚挚真心,叫他于心何忍。纵然冰冷强硬,也抵挡不过对温暖的渴望。

  他的世界,到底是溃不成军。

  “你站好。”烬天两三步走近她,伸手在她面前挥动几下,给她结出一个结界,为她挡风挡雨。

  紫焰只感觉瞬间风停了,雨停了,也没那么冷了。

  仔细一看,原来自己被罩在一个透明的圆里面,外面依旧风雨大作,抬头可见雨水砸下来的痕迹,她伸手触摸面前的薄壁,手上感觉软软麻麻有弹力。她明白了,这是烬天给她施法做的结界。

  其实他,还是有心疼她。

  “烬天,你真好。”她笑得开心无比。

  透过结界,紫焰看到烬天仍在淋雨,浑身湿透在滴水,她不解,既然可以用结界遮风挡雨,为什么他不为自己弄一个?

  似看出了紫焰心中的疑惑,烬天道:“我想淋雨,会让我变得冷静……”他转头望向远处,目光与雨水交织复杂。“但是我错了,看到你之后,才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冷静。”

  紫焰不明所以,她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大雨倾斜,朦胧之外是高山远幽,她看不到他眼中的世界。

  这次他过来,本来打算,看她最后一眼便好,从此离开两相忘,还她,以及白泽村一片安宁。却不想,他无法做到永别。

  那一日,鄷冥的话回荡耳边,挥之不去:“任何能影响你的事物,结果只有一个,毁灭。”

  毁灭。他向来不屑的词,如今却因为心有牵挂,听起来是那么可怕。

  烬天从不怀疑鄷冥的狠厉,以及他的觉察力。他没有把握能够守护这片安宁,因为不够强大,所以选择回避。

  第一次感到力量的重要性,以前从来不在乎的东西,现在却渴望至极。这个世界只承认力量,若不强大,便没有守护的资格,以及选择。

  在许多年许多年以后,鄷烬天回首此刻,才觉得自己是多么愚钝。那时候他方才明白,就算拥有无上之力,依旧做不好一个选择,亦或是,容不得做选择。力量……带来的结果是,无法停下。

  “烬天。”紫焰茫茫然叫唤。“不要再淋雨了,衣衫湿了很难受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扯弄自己湿哒哒的衣裙,白衣清透,紧贴肌肤,左臂上的一汪紫色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烬天心头一跳,那汪紫色刺着他的眼。

  他抓住紫焰的左手,掀起她的长袖,紫焰淬不及防,白嫩纤瘦的手臂露在外面,臂上的那团紫焰,点亮了世界的昏暗。

  被烬天这般拉扯,紫焰知羞,又挣扎不过他。

  雨水在二人之间穿插,却隔断不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烬天愈发靠近,当他的手指抚上那一块印记时,紫焰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轰然一声响,耳边混沌,眼前朦胧。

  混沌之中,再次传来他的话语,语气冷然:“你可知这是什么?”

  一种陌生感和害怕油然而生,她无力抵抗。

  “这是,这是……”紫焰艰难地回忆起出生那刻,世界就如现在这般混沌,混沌中有人影晃动,还有轰响的话语。

  紫焰紧闭上眼,眉头深皱,睫毛颤动。“这是,王……王……”

  “王魂印。”烬天的声音犹如大风刮过,吹走了她周身的雾霭。她抬头,看到烬天眼中慌乱的颤动。

  “好像,是这个。”紫焰轻声喃喃。“王魂印。”

  王魂印,又是什么?

  烬天往后退一步,不敢置信,此时纵然有千般话语,也只化成仰天一笑。

  王魂印,神族的王魂印,帝王啊……

  风雨忽然猛烈起来,豆大的雨点打在烬天的脸上,冰冷的疼痛,他想要一刻冷静。

  帝王,神族,紫焰,为何偏偏是她?

  他不敢幻想以后,当鄷冥知晓此事,对她又会是怎样一场追杀?而他,又有多少能力能够护她安稳?

  “烬天,烬天你不要这样。”这样的他,让她陌生到紧张,还是说……本就从未熟悉过。“王魂印是什么?”

  烬天敛了笑意,凝望与她,双眸深深。“焰儿,你为何会在这里?会在白泽村?”

  “因为,因为我被爹爹抛弃了呀!”紫焰把双手背在身后,咧嘴笑得轻松自然,仿佛不是在说她自己。“呐,烬天,你爹爹会凶,会打你,还是我爹爹好,不打我,直接把我抛弃了呢。”

  她笑,在风雨中笑,只是笑,素莲一般。

  他的心里百味杂坛。

  “焰儿,切记遮掩好王魂印,以后不要让他人看到了。”他伸手抚摸她的小脸,她在他的手中乖乖点头。不问,不多言。

  这不堪的命运啊。

  他还能挣扎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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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不过画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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