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宁颜啊！”
宁颜拿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明明电视也都没有开，目光却聚集在电视上。
宁妈叫了好几次，宁颜才反应过来。
“嗯？”宁颜回过神，将目光从黑漆漆的电视上移开，“你要转台吗？”
宁妈瞪着眼睛，围着宁颜绕了两圈，语重心长道：“闺女啊，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让你不要那么努力读书的啦，要不要最近我关了铺子过来陪陪你？”
果断的摇摇头，宁妈的小吃店才上正轨，若是贸然停业，回头顾客很难再建立起来的。
“我没事啊，可能是压力有一点大吧。妈你给我熬多一点的十全大补汤就好了，喝多点，补脑子。”宁颜此刻甚至还能够开个玩笑。
“哎……你注意好自己吧。”宁妈欲言又止，“你大了，我也不好管你了。”
宁颜摸了摸心口，其实她真的没有什么事情。
只是可能是心里面空空的，像是缺了某一块，罢了。
看了看手机，从沙发上面蹦起来，说道：“我回房间给程敬轩打电话了！”打断了宁妈想要进一步的谈心。
只是此时此刻，再谈心，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心虚的避开宁妈的逼视，说不定有天是会说出来发生什么事情的，但是并不是现在。
打通了电话之后，才惊觉现在的美国时间，是凌晨的两三点。
这个点，估计程敬轩早早的就睡下了吧。
急忙的想要按掉电话，只是电话在她按掉的前一秒的时候，接通了。
听电话的是一个柔柔的嗓音：“你好。”
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竟然是中文，还是女声。
宁颜的心咯吱地跳了一下，忍住声线的颤抖，低声问道：“请问，程敬轩在吗？”
那边的声音沉默了，半晌，才道：“他在洗澡，你可以明天再打过来吗？”
语气带着淡淡的敷衍和鄙夷，至少在宁颜现在听来，是这样的。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宁颜挤出一个笑容，也不管对面的人能不能看得见，用嫩得可以挤出水的声音，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道：“那好吧。我明天再打过来。”
嗲嗲的声音，挂了声音，宁颜拨了拨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看是谁更加柔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整一个人埋在了枕头里面，想着那个女声，想着自己三十岁的人了，不要再计较这些了，说不定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了，要学会成熟，要学会看开一切，这样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思想。
到了晚上，他总算是打电话过来了，也没有说两句话，只是解释道，昨天大家一起出去别墅派对，正好电话响的时候，他在洗澡，那个妹子也没有给他说他的电话来了，今天起来看到手机才知道的。
通话到最后，他依旧是那个淡淡的语气。
“没有什么可以误会的。”
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说一些什么。
“噢，好吧。”
电话似乎陷入了更加进一步的僵局，从之前的三言两语，再到之后的相对无言，往往不需要多久时间。
“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挂电话了，电话费不便宜。”
“……”什么时候会听过他说电话费贵的，心中苦涩，现在就是连理由都懒得找了吗。
从一开始还觉得，要有一个三十岁老女人的成熟，学会主动的打电话去撩汉，可是时间久了，也就被那边的态度给打退堂鼓了。
“能够聊一下吗？”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宁颜轻声道。
“下一次，现在有点忙。”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她想，他们两个人之中，一定是出了问题了，可是出了问题，还能够怎么样解决呢。
听从李淡清的话，电话该打的打，只是打了也没有一个结果。
对于这段感情，看见自己的纠结，宁颜有的时候也想抽自己，为自己所钻的牛角尖感到羞愧。
只是，从未想过要放弃。
二模过后，距离高考还有三十天。
商量之下，决定等宁颜高考完的一个星期，就搬去市中心里面的房子，虽然很舍不得这一栋房子，可是拆迁队就要来了，最多就拖一个多月。
宁妈提出要收手机，说着这一个月还是修心养性的比较好。虽然成绩上已经十有八九的把握了，就怕叽叽歪歪又出些什么事情。
“我们……还是男女朋友吗？
走在空荡荡的巷子口，宁颜终于鼓足勇气，问起了他。
对方却仍然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道：“回去再说，有点忙。”
“嗷……”第一次的真情告白怎么感觉到已经夭折了。
“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那边似乎是真的很急很急，“宁颜，我先挂电话了。到时候再给你电话。”
或许，是真的，很忙很忙吧。
对于最后一个月的记忆，宁颜只剩下积攒着的厚厚的练习卷，以及不过一个月就装满了一盒金莎巧克力盒子的空笔芯。
理科姑且如此，那么文科是不是会买笔买穷了。
紧张得似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零班笼罩高考的低气压之下。
刚刚重生的时候，觉得若是还要重温一次高考，只会感觉痛苦而煎熬，可是此刻，宁颜有点想要感谢高考，幸好有高考这一个重压，让她分不开心神去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似乎每一年的高考前夕，都会有一场暴雨冲刷东华。
据说前几年，东华的排水系统还没有做好，在高考前G市被台风袭击了，暴雨一连下了三天，东华一楼，二楼的课室都被淹了。等到水位退去，操场上出现了晒书的奇观。那一年那些毕业班老师都已经绝望了，觉得那一届会拖低升学率的，但是那一届，创造了东华的升学率新高，那一个记录一直过了几年才被打破。
高考终于来临。
7号那天，等到真正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宁颜的心莫名就淡定了下来 ，可能是觉得平时考的卷子太多了，现在的这个，竟然算不上是什么事情了。坐在冷嗖嗖的空调下奋笔疾书，算是圆了这十几年来的认真读书，交上一个满意的答卷。
连着两天的考试，拒绝一切对答案的小伙伴。当交英语卷子的铃声响起，下意思的向窗外望去，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外面的欢呼声音。
或哭或笑，或悲或喜，不论结果如何，终究是落幕了。
走出教学楼，远远的望下去，下面早就挤满了一堆的人，不少的家长还拿着鲜花，期盼着他们的子女出来。
宁妈宁爸也在其中。
见到宁颜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遗憾的说道：“真后悔没有帮你买一束花。”
眼角有点酸酸的，宁颜努力的扬起一个笑脸：“没事啦，妈，我想吃酱油鸡和睡觉。”
只想一个人啃完一只鸡，然后在床上睡个昏天暗地。
宁妈看着宁颜大口大口的啃着鸡，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样，觉得考得？”
似乎所有考生一出来都避免不了被家长问这个问题。
宁颜咽下口中的鸡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有的科目好，有的科目不好？”
“不！是成绩出来才知道。”
吃完饭，宁妈没好气的将手机交回给宁颜，抛了一个媚眼：“现在你可以该干嘛干嘛了，话费已经充好了。”
高考完了，程敬轩估计也可以准备回来了。
说好了的两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尾声，所以说，他们两个之间出的问题，会因为距离的缩短，而解决吗？
电话过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宁颜不死心，再打了一次，这一次，总算是有人接听了。
“你好？”
还是上次那个柔柔的女声。
“请问程敬轩在吗？”
“他不在，有什么事情吗，我给你留言好了。”
电话的那个女声听着很自在，似乎并不觉得接了这个电话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宁颜忍不住问道：“请问，你是？”
女声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浅浅的恶意：“你说，这个时间，这个点，我能是谁呢。”
怔了一下，听到这种恶意而爽快的语气，忽然再害怕听下去。
但是她却没有停止：“你知道他最近为什么很忙吗，他忙着和我在一起。可能过不了几年，我们就会结婚了。”
剧情还是上辈子的剧情么。
所谓的真命天女，未婚妻，不是李淡清，而是电话里面的这位？
宁颜不知道是怎么挂下的电话，只觉得在冰凉舒爽的空调房，也只是冒了一身冷汗。
轻轻巧巧的拨打了另外一个电话，开口就问：“段小白，你知道，程敬轩，在美国，和谁走的比较近吗？”
不知道怎么想的，直觉告诉她，他知道。
段小白吞吞吐吐道：“你都知道了……确实是在美国那，轩和她走的比较近，具体是怎么样我也不清楚，轩没有告诉我……”
有这么一句，就已经够了，脑子里面轰然一下，仿佛什么东西倒塌。宁颜并不是打算求证写什么，只是这件事在别人的口中被证实，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得厉害而已。
宁颜突然就觉得程敬轩有点陌生，她突然想不起来，两年前的他了。
数了一下，六年加上过去的十三年，竟然在同一个人身上，沦陷了整整十九年。都比那个人的年龄还要大了。
宁颜，你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