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死去,那家中之人的冤屈便不会被洗刷,会全家覆灭,甚至是那个刚满月的侄子也不会幸免。”
“只是,最终,那女子也没能活下来,因为她手足已断,没有办法爬到柴房里面,她那样单薄的一个女子,生生冻死在雪地里。”
似乎感觉到有些可笑,阮含蔺笑出了声。
“她原本是希望自己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的,可是她人生的第一段日子,拥有的太多,以至于后半生被收走了。”
阮含蔺看向岳浩倡,道:“皇上,你说,是不是人生一旦开始是美好的,到最后都会变为残缺呢?”
似乎有什么被轻轻打碎,阮含蔺将想说的说给岳浩倡听了,心里的沉重像是落了下去。
阮含蔺轻轻地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看到这样的阮含蔺,莫名的,岳浩倡心中一痛,忍不住拥住了她。
这个拥抱很紧很紧……
紧到,似乎阮含蔺都要窒息。
岳浩倡也不清楚,如果他保持着理智,定然不会如此失态,可是,面对如此痛苦的阮含蔺,他竟然失去了清醒,没有想过要去怀疑。
阮含蔺将自己埋在岳浩倡的怀里,泪水止不住的汹涌澎湃。
泪水沾湿了岳浩倡的衣襟,而他,便只是静静地任她抱着,任她哭着。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偌大的后宫,每天都会发生着各种复杂而又恶心的事,不能见光,不能示人。
良久,阮含蔺轻轻地睡在了岳浩倡的怀中,只是,她不再像先前在睡梦中一般,眉头紧皱,满脸恐惧,而是像她最为平常的样子,温婉如玉。
看来,她是将心交给自己了。
岳浩倡这样想着,将阮含蔺平放下来,轻轻地为她掖好被角。
再次看了阮含蔺一眼,岳浩倡才离开。
第二日,岳浩倡没有到,而是命人去悦心园特意摘了含苞待放的红梅,并且特意让内务府给阮含蔺宫中送了白瓷美人宽口瓶过去,说是给静嫔盛用梅花的。
阮含蔺看着岳浩倡命人送来的梅花和瓷瓶,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心想,有些人的妒忌终究是躲不过去,那就去坦然的接受吧。
毕竟,无论人去怎样委屈自己,都是无法做到让每一个人满意的,倒不如成全自己。
阮含蔺想开了,也就坦然了。
宫中之人因着阮含蔺受宠,有些人怨恨,有些人妒忌,有些人仍是小心翼翼,但大多数人,都是想着要来巴结阮含蔺的。
一时间,阮含蔺所住的钟粹宫很是热闹,只是,太医说阮含蔺的病需要静养,才使得各宫的小主们不敢造次。
宫中的其他人如此,阮含蔺的庶妹阮含年更是如此。
本来阮含年因着阮含蔺没有受到皇上宠幸而不能见到皇上,便渐渐断了当初的念想。甚至阮含年有想过要投靠苏慧心,舍弃阮含蔺,心里自然对阮含蔺不会很亲近。
可是如今阮含蔺受宠,阮含年见皇上不仅赏了阮含蔺不少赏赐,而且还日日来顺义殿陪伴着阮含蔺,阮含年不禁又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整日地围着阮含蔺转,只是想在阮含蔺与皇上交谈之时让皇上注意到自己,从而自己也得到皇上的宠幸。
只是,她的心思不加掩饰,连兰草和白草都能看得出,阮含年心中的不轨想法,只是当着她的面,没有说出口。
兰草和白草把这些告诉阮含蔺时,阮含蔺正在用着汤药。
见阮含蔺不说话,白草和兰草直急得跳脚。
“娘娘怎的这样好性子,任她想要取代娘娘而闷声不语,要是奴婢,早就容不下她了。”
凭她是什么身份,只是一个以宫女之身进宫的庶妹,却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阮含蔺淡淡的看了一眼兰草,轻声道:“我不去计较,是因为她不值得我去计较。我若因为不值得计较的人去废了不值得去费的心思,便是轻贱自己了。何必呢?”
听到阮含蔺这样说,兰草不禁心里羞愧。
做主子的都没有将这些放在眼里,她们做奴婢的又何必代替主子着急呢?这样不仅让主子心中烦闷,还不值得,浪费时间。
想想也就罢了。
吃完药,兰草见阮含蔺的面容不似之前的苍白,便询问道:“自从小主病了以后,兰草很久不曾给娘娘梳过头发了,请娘娘移步,让兰草给娘娘梳梳头发可好?”
阮含蔺轻轻点了点头,便披了大氅,随着兰草走到了铜镜前。
镜中的人美如画,面容上虽有一丝苍白之色,却仍然看得出眼睛里仿佛泛着盈盈水波,眉目处很是温婉。
似乎是,很久没有这般仔细地观察过自己了,阮含蔺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觉间出了神。
兰草看着镜中的阮含蔺,不觉间笑道:“娘娘好生美丽,怪不得皇上见了娘娘之后便不忍放下了。”
听着兰草的打趣,阮含蔺轻笑,道:“怎的今日这样嘴甜,是抹了蜜糖吗?”
兰草拿起梳子,道:“奴婢才没有呢,奴婢说的是真话。娘娘确实是难得的美人。”
阮含蔺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看着兰草为自己梳头。
兰草梳的很慢,很舒服,让人无端生出一丝困意,只想闭上眼睛。又因为刚吃过药的缘故,阮含蔺不觉间有些困倦,但是又因为兰草梳的实在很是舒服,便也没有让她停下。
梳着梳着,阮含蔺察觉到兰草的动作停了一停,然后又接着梳了起来。
阮含蔺的头发穿过宽齿檀木香梳,很是柔顺。
长发如墨,披散在阮含蔺身后,像是墨色的锦缎一般,华美柔软。
察觉到梳头的动作缓了下来,阮含蔺轻轻发出了一声嘤咛。
“兰草,怎么停了下来?”
没有听到兰草的回答,阮含蔺迷蒙间又问了一句。
“兰草?”
身后仍然没有动静,阮含蔺有些奇怪,在迷蒙中缓缓睁开眼睛,回过头想要问兰草原因时,却发现站在身后的是岳浩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