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义殿虽不是钟粹宫的主殿,却也富丽堂皇。殿前的几根房柱端正而立,皆用朱红漆成,房檐皆是用五彩斑斓的琉璃瓦覆盖,阳光一洒,远远看去,甚是好看。
不得不说,宫里的每一处都尽显皇家气派,哪怕这只是一小小的偏殿。
阮含年看到这样气派的宫殿,心想着以后便是自己居住的地方,早已开心的不知所以,直随着领路的小太监前行,左右环顾着,并未发觉阮含蔺已经停了下来。
看着这样熟悉的顺义殿,阮含蔺说不出心里面是何情绪,这殿中的一切似乎还和前世刚入宫时一样,没有丝毫差别,只是,现在的她,已不是前世的她。
她不会像前世那样期盼那些本不值得的东西,她也不会,像前世那般单纯。
有时候她也怀疑,前世的种种或许只是一场噩梦,是不会真正发生的,可是那种刺骨的疼痛,没有办法让她欺骗自己,亦没有办法让她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场梦。
察觉到阮含蔺停了下来,领头的小太监又生生折了回去。
小太监神态恭谨:“才人,前面就是您的顺义殿的正厅了,奴才们都渴盼着侍奉才人呢,奴才这就领您过去。”
阮含蔺回过神来,温和地示意:“劳烦你了。”
小太监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才人真是折煞奴才了,为主子做事是应当的,哪敢说劳烦。”举手投足,尽显尊敬之意。
阮含蔺不禁赞赏的看了他几眼,心想着这人竟如此识礼,不禁问到:“公公唤作什么名字?”
那奴才神态恭敬,面带笑容,道:“原先也是有个名字的,是上一个主子赐的,叫做小平子。”
阮含蔺微微点头。
另一边,阮含年已经等了许久,她虽然很想去顺义殿正厅去看看里面的装饰,却也不敢在阮含蔺之先进去,毕竟,教养嬷嬷教了她作为宫女的礼数。
看到阮含蔺缓缓地走过来,心中的不满又增加了几分,只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却不知她的一系列动作早已被阮含蔺收归眼底。
对此,阮含蔺只是在心中冷笑,她这个庶妹,当真是迫不及待!
不过她也已经习惯了,少见多怪。
因为还只是才人,位分并不高,因而所分配的宫女、太监加上小平子也各自只有两个。
阮含蔺进入正厅时,里面的奴才奴婢们站成一排,看到阮含蔺进去,纷纷跪下,口里喊着:“阮才人吉祥!”然后等着阮含蔺的训示和赏赐。
阮含蔺仔细打量着他们,在里面第一眼便认出了自己以前的亲信宫女兰草,心头微涩,不禁想要蹲下身去扶起她来,可碍于礼数,只得说道:“都起来吧。”
说完这话,阮含蔺注意到兰草偷偷地抬起头来看了自己一眼,看到与前世相同的面容和熟悉的神情,阮含蔺心头一暖。
想起前世,众人四散,也只有兰草忠心为她,还被许如玉暗害,那这一世,她定要好好待她,不负前世她忠心相随。
阮含蔺知道宫里的规矩,亦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便示意阮含年拨了赏赐给他们。
遣散了众人,正厅里只剩下阮含蔺和阮含年二人。折腾了许久,浑身都散架了,阮含年看着屋里人都出去了,便坐在阮含蔺身侧的软垫上,嘴里止不住地抱怨。
“大姐,你说在这宫里是不是每日都要这样拘束啊。”
阮含蔺拨弄着手腕上的珠串,并不接言。在她看来,没有意义的事情是没有必要去做的。
转眼间便到了午膳时间,因为阮含蔺还只是才人的位分,所以膳食的份例也不是很精致,以至于娇惯的阮含年颇有微词,但最终还是不情愿地接了过来。
还是像往常在尚书府一般,阮含年仍然是直接坐在阮含蔺身侧的空位上,便打算开始用餐。举手投足间,都尽显着曾认真学习过宫中礼仪,然而这宫规……
阮含蔺并未动筷,只是静静地打量着阮含年,温润的眼睛里面平静异常,却有着些许深不可知的冷意。
然而阮含年却没有注意到阮含蔺眼中的情绪,也没注意到自始至终阮含蔺未说过一言半语。
宫女兰草捧着擦拭手的巾帕进来,看见阮含年与阮含蔺同坐,不禁吓得直跑过去把她拉起来。不经意间,碰倒了桌上的茶盏。
茶水撒到了阮含年的衣摆上,渲染出很大一块水渍。阮含年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想给兰草一巴掌。兰草见她这样的架势亦缩起了脖子。
眼看巴掌就要落在兰草身上,一腔温和而不失严肃的声音生生打断了她。
“难道庶妹来到宫里,只是为了打这宫女一巴掌吗?还是……”阮含蔺停住,看到阮含年举起的手停在半空,生生没有打下去。
这句话一是讽刺了她庶出的身份,二是讽刺她太没家教,三是警告她这是在宫里,她也不过是个宫女。
想必阮含年再怎么蠢也不至于能打的下去,毕竟,她虽不甘,却不敢去赌。
看到她气愤而又不敢妄为心中憋屈的样子,阮含蔺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冷笑:“还是庶妹想让身为尚书的父亲因为庶女没有教养随意欺凌宫人,而惹得一身是非以致官位不保?”
听着阮含蔺温和而隐隐含着凌厉的声音,阮含年的手一点点放下,握紧。
她不能因为一个小小宫女而毁了自己名声,那样她离成为人上人就又远了一步。但又实在气不过,只好强笑着看着阮含蔺,说:“大姐,妹妹今天只是想替姐姐教训她一下,免得她这么没规矩!”
阮含年说完狠狠地瞪了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兰草一眼。
阮含蔺似乎来了兴味,静静地打量着她,又看了兰草一眼,然后又拨弄了一下手上的琉璃珠串。琉璃的珠串剔透晶莹,闪着耀眼的光芒。
阮含蔺轻声开口道:“那庶妹的礼节又学了多少呢?”宫女之身,竟也敢与主子同坐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