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动减缓,阙筱曦深深呼吸了几口,才告诉艾敬自己没事。
强撑着想要垂下的双眸,她朝艾敬招了招手,示意他贴耳过来。
艾敬把耳朵凑了过去,静静地听着阙筱曦说话。
阙筱曦的话很短,但每一句,艾敬都听在了心里。
“这就是我想要让你做的事情,能办到吗?”阙筱曦清亮的目光望着艾敬。
艾敬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办妥,才抱起了阙筱曦往外走。
东野一郎本来正在和阿狼缠斗,突然看到艾敬的动作,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艾敬,你真的忘了你的身份了?难道,你以为你父亲是中国人,你就是个中国人了吗?别忘了你的外主家是谁,更别忘了你当初能进入猎鹰靠了谁的关系!”
东野一郎此话一出,艾敬眸光中闪过一丝晦暗。
曾经不堪的记忆在此刻翻涌,他抱着阙筱曦前去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看到艾敬停下来,东野一郎松了口气,卖了一个破绽,他等阿狼上前进攻的时候,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针管,扎入了阿狼大腿上。
“该死!”东野一郎的突然袭击,显然出乎阿狼的意料之外。
一个侧踢把东野一郎打翻在地,他拔掉了自己腿上的针管。
阿狼以为,针管里的东西有毒,只要他把那毒液逼出来就没事了。可他忘了,东野一郎从来就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知道阿狼会随着阙筱曦而来的那刻,他就打定了主意要让阿狼死在这里。
所以,他不仅在针管里注入了氰化钾,就是在针管上也抹上了鸢尾花的汁液。
鸢尾花有毒,众所周知。
而东野一郎提炼的鸢尾花更是高浓度的,毒性自然也更大。
刚开始的时候,阿狼还能强撑着站起,继续与东野一郎搏斗,可后来,随着毒性的发作,他的动作也变得迟缓了起来。
一个不慎,阿狼被东野一郎的枪打中了小腿,身子不稳,摔倒在地。
“阿狼!艾敬,去救阿狼!”阙筱曦一直注意着身后激烈的争斗,见阿狼被打翻,立刻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艾敬。
“你相信我?”艾敬抬了抬眼皮,里面的晦涩,阙筱曦读不懂。
“为什么不信?在你刚才出手救我的那刻,我就相信你了。”阙筱曦静静地看着艾敬。
男人眼底的复杂她能看清,却无法看懂。
知道艾敬背后可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阙筱曦不打算去探究,反而准备相信她。
哪怕,相信他的背后,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惜,你信错人了。我本名不叫艾敬,我本名叫福原艾敬,我是福原家族的死士。”艾敬沉着脸,眼神里的杀意看得阙筱曦胆颤,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她犹自不相信这个艾敬,真的会跟东野一郎他们有什么关系。
可艾敬,却必须用自己的行为,向东野一郎表明自己的立场。
抱着阙筱曦回到东野一郎身边,艾敬把阙筱曦推入了东野一郎怀中,然后就请求东野一郎把手中的枪交给他。
他要为他父亲的死,向猎鹰和允家报仇。
“艾敬,别让我失望。”见艾敬沉着脸,东野一郎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探手把阙筱曦搂入怀中,他仍然把枪交给了艾敬。
艾敬拿着枪,走到了阿狼身边。
缓缓地蹲下身,他把枪顶在了阿狼的太阳穴上:“阿狼,允家欠我的,你欠我的,我们该好好算算了。”
“算吗?那就算算吧。”阿狼神色淡漠地看着艾敬,目光里闪烁的亮光,总是能轻易地把艾敬带回他们相知相守的那些日子。
他一直把自己当做最信任的伙伴,自己实在不该这么对他。
可是阿狼,对不起,我有我的使命要完成。
“砰!”
一声枪响,阙筱曦看到阿狼的身体彻底倒了下去。
怔怔地看了那地上的血水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艾敬真的杀了阿狼。
“艾敬,你怎么可以?”阙筱曦眼底氤氲起泪水,双手禁不住地发抖。
泪水迷蒙中,她看见神情冰冷的艾敬朝她缓步走来,把枪顶在了她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阙筱曦体会到了死神的召唤。
嘴角微微扯起一抹淡然的弧度,她握住了艾敬的手,准备帮他扣动扳机。
小女人的死志是那么坚决,以至于禁锢住她的东野一郎,眸光暗了一暗。
“艾敬,收手!她不是你能动的!”东野一郎此话一出,艾敬立刻站在了一旁。
神色恭敬的样子一如往前,以至于东野一郎根本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时候把枪对准了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扣动了扳机。
“咚!”东野一郎重重地摔倒在地,他的眼睛仍然瞪得大大的。
阙筱曦站在旁边,看着手拿枪支的艾敬,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感觉到小女人的注视,艾敬把目光移向了阙筱曦:“夫人,我是猎鹰的一员。在我进入猎鹰那一刻,就意味着,我跟福原家脱离了关系。”
“可你还是杀了阿狼?阿狼!”阙筱曦震惊地质问艾敬,话说到一半,她却先停了下来。
三步做两步冲到阿狼身边,给他试了试鼻息,才确定他还活着。
“我刚才打破的是阿狼随身携带的血袋。”艾敬淡笑着扶起阿狼,示意他醒来跟阙筱曦说清楚。
可今天的阿狼似乎是跟他闹脾气了一样,不仅没有如他所料醒来,甚至还喷出一口黑血。
艾敬因为靠的近,不可避免地被喷了一身上。阙筱曦递给艾敬纸巾,想让他擦拭,艾敬却在看到阿狼苍白的脸色后,拧紧了眉头。
“阿狼,你不会有事的。我不容你有事。”艾敬声音在抖,可他的动作却有条不紊。
从口袋里翻出随身携带的解毒圣品给阿狼吃上,艾敬立刻抱着阿狼往外走。阙筱曦紧跟着他,看他要带着阿狼走出室外,立刻摇了摇头,朝他指了指那衣柜上的青铜器。
“那里有通道。从那里离开,更方便。”
“好。”在阙筱曦的指引之下,艾敬扶着阿狼走了进去。
通道并不算长,但每一步,艾敬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阿狼嘴角溢出的黑血,他擦了一遍又一遍,可怎么也无法把那黑血变成正常的鲜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