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丝光辉自她眼底消散。
她死了。
他却终于开了口，声音比她的还要嘶哑晦涩，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说的那么努力，却字字断续的不成章法。
他说：“若男，不要死。”
颤抖的唇瓣贴在她的额角，他哆嗦着抱紧她：“我说的那个两清，不是这样理解的……我想娶你，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了这么久，就等着一个字一个字都说给你听……”
一滴泪闪着微弱的光自苏毅的眼中跌落，落在傅若男的眼角，缓缓滑下，落地时，却是殷红的血。
他问她：“你为什么不看着我了？我很害怕……”
顾西仿佛听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她知道，那是执念破灭的声音，清脆的碎裂声里，唯独溢出一缕细弱的歌谣，叹息一般，唱的是那晚槐花缤纷下的许诺：
此生金戈披甲为护卿，一世周全又长安……
可他终究，没能护住她。
*
“不——！”
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骤然响起！
与此同时，无数墨莲自傅若男的身体里汹涌而出，化作一张恐怖的脸，煞气四溢的扑向季陌书！
顾西吓得一个趔趄，被季陌书长臂一捞，眨眼间已经在百里之外的荒野，天光骤然昏暗，黑云翻滚，雷声阵阵，这是天罚之劫降临的前兆。
褐衣的神君却不避不闪，合上了眼眸，朗然立在乾坤之间，岿然不动！
巨大的紫色闪电劈了下来，不偏不倚，狠狠的劈在了——
顾西尖叫：“季陌书！！！”
漫天的电闪雷鸣，几乎与那些扑面而来的墨莲在同一刹那，落在了季陌书身上！
“季！陌！书！”
妖孽怨毒凄厉的吼叫响彻山野林间，刺耳尖锐，久久回荡……
“噗……”
赤金色的血喷出来，纵然季陌书神之躯亦捱不过天雷的威力，自半空跌落，单膝跪在了地上，面色惨白。
触到神息四溢的神之血，地上的草木疯狂的生长起来。
那些扑向季陌书的黑色莲花散落一地，悉数焦糊，唯有一颗透明的茶色莲子，静静浮在半空，停了片刻，落入褐衣神君的手里……
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风过草木之声，东方泛白的天地交接处，曙光乍现，温柔的散落在天地间。
季陌书抬起手，似乎是要拭去唇角的血渍，又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到不远处——
红衣服的小姑娘四肢着地，脸朝下的趴在草丛中，像是晕死过去了一样。
季陌书便放下了手，漫不经心的：“唔，司雷之神专劈妖魔鬼怪，这第一道既然劈了妖孽，那下一道雷——”
“季陌书！”
红衣服的小姑娘立刻动了，满脸惊恐的匆匆爬起来。
季陌书微笑的瞧着，顺手还沾了一旁草叶上他刚刚吐得的血抹在自己身上，所以顾西跑过去时，就见褐衣的神君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单膝跪在那里，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动弹不得一分。
“你，你还好吧？”
满腔又怕又怒立刻偃息一半，顾西小心翼翼的走近他，蹲下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会死吗？”
季陌书被她一戳，就戳倒了，重重的摔在草地上，吓得顾西一下子跳起来，连连后退！
“季……季陌书，你要死了吗？”
被那么大一道雷劈了，要是她早就连渣渣也不剩，看季陌书这个状况，也差不多了吧？
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你干嘛由着那道雷劈你，我都喊了那么大声了，你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躲一躲，躲一躲不就不会被劈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