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乐望了一眼被酒液打湿的地毯,沉默着单膝跪地,拾起脚边的酒杯。
突然根根发丝深处传来一阵刺痛,混合着他冷漠到极至的声音:“前天晚上去哪了?”
杨家乐微微抬头,试图减轻头皮处的疼痛,艰难道:“我妈生日,我跟你说过的,你也同意了。”
啪——!
那是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杨家乐惊叫一声,整个身子扑倒在地上,愤然地回头瞪着他!为什么打她?她说错了什么?!以前的他虽恶劣,但从来没有过动手打人的记录。
今天的他,疯了么?
“昨晚去哪了?是你爸生日了?”龙天赐在气急的情况下,依然能用最优雅的动作从沙发上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杨家乐抚着火辣辣地疼着的左脸,昨晚?昨晚她跟王天宇一起,可她要怎么说得出口?
她在犹豫?犹豫着怎么撒谎?龙天赐眉心拧得更紧了,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梦幻般的声音由他唇齿间溢出:“你知道吗?双眼往左斜视代表回忆,往右斜视代表创新,而你一直都是往右斜视的,你一定是在掏空脑袋想一个能应付我的借口,是吗?”
杨家乐倒吸口气,愣愣地盯着他,这男人!太可怕了!
“我会让你对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龙天赐的声音刚落,杨家乐又是一声惊叫,腿部传来的剧痛让她痛不欲生。脸上的痛与之比起来,真的是太轻了。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龙天赐手中的木棍好似被施了咒,疯狂了地落在杨家乐的腿上,背上。杨家乐痛苦地在地上翻动着身子,哀嚎着,木棍的每一次落下,她似乎都能体会到死亡气息。
死亡?死了倒好,为什么却不能在此刻死去呢?
杨家乐再也经受不住了,连滚带爬地蹭到他的脚下,大哭着抱住他的腿哀求道:“求求你杀了我吧!龙天赐!你杀了我吧!”
龙天刚因怒气而发红的双眼微眯,冷笑地抬起她的下巴:“你也会痛吗?我以为你早就麻木了。”
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上,她的痛楚,他完全感受不到。
杨家乐拼命地摇头,流着泪喊着:“昨晚我和王天宇不小心被锁在化妆间了,我们什么都没做!”
“撒谎!”龙天赐蓦地挥起木棍,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你敢撒谎!”
杨家乐的尖叫再次响彻整个屋子:“我没有!我没有撒谎!一句都没有!”
龙天赐早已经是非不分了,他只相信他亲眼看到了,还有亲耳听见的。挥动棍子的手没有停下的意思,道:“我亲眼看到王天宇吻了你,你还说没有?我还亲眼看到昨天早晨你和王天宇一同出现在展会现场,有人告诉我,你是在王家过夜的。”
“没有!我没有在王家过夜!我也不知道王天宇有没有吻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龙天赐突然收了手,欺身睨着她:“你再敢说一遍没有?”
杨家乐拖着疼痛的身子,微微撑起身,艰难地溢出一声冷笑道:“龙天赐,你根本就是在恨我抢了你的季展冠军,找这种理由来污篾我!冤枉我!你还有一点点气度吗?你还是男人吗?!”
“你认为一次季展失利让龙氏垮台吗?你认为我对付你需要费心去找借口吗?你说我冤枉你?你问问你自己最清楚。”
“我已经问过一千遍一万遍了,我的良心告诉我自己,我是清白的!清白的!”杨家乐吼道,怒目紧紧地瞪着他。
他可以打她,但不能败她的名声!
她好痛,身上痛,心里更痛。
龙天赐嗤笑一声,愤然将她的双手扭到身后,扯下颈上的领带,将她的双手紧紧地绑到了一起!
“你要做什么!”杨家乐扭动着身子挣扎着,害怕着。
“从今天起,你一步都别想离开这个房间,只到你愿意说实话为止。”龙天赐无情的话语刺痛着她的耳漠,实话!她一直都在讲实话呵!
连多望她一眼都不愿,龙天赐起身,由她身上跨了过去,走出门口时不忘将房门上锁。他是真的生气了,那木棍每一次的狠狠砸下,丝毫不能带走他的怒火。他其至觉得,再打下去会累了自己的手。
她的嘴巴怎么就这么硬呢?为什么不肯承认?
独占她的心是那么强烈,为什么?龙天赐双手撑在洗水台的镜子前。抬眸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是许久没有照镜子的原因吗?他居然感觉镜中的自己是那么的陌生。
那满脸的冰冷,冷漠,已经完完全全地将曾经的自己掩去。
杨家乐无力地趴在地板上,每动一下身子,就如棍子再次砸在身上般刺痛着她的皮肉。眼角滑下的泪,滴在那洒满酒泽地地毯上,消失殆尽!
她好恨!好冤!心底那一束对龙天赐的恨就如烈火般焚烧着她的四肢百骸,直逼脑门,恨得刻骨铭心!
她好想走出这个金色的牢笼,不!是必须逃出去!永远都不再见到那个恶魔!可是,她逃不掉,全身上下的剧痛蚕食着她最后的那一丁点意志。被捆绑的双手腕处,更是因她的争扎而渗出细细的血丝。
“龙天赐,你这个人渣!”她的嘴里低喃着,重复着,最终还是抵不过周身的不适昏死过去。
时间在流逝,微拂的轻风带着夜的凉意拂窗而入,轻柔地撕扯着地上人儿的发丝,还有那一身带血的衣衫。
半个小时过去,也不知是痛了,还是冷了,杨家乐幽幽转醒,眯着双眼适应屋内的灯光。
逃开的念头一旦在脑中扎根,就很难再拂去。
她稍稍撑起身子,用头抵在沙发上,颤颤微微地站起身子。强忍住头晕目弦的不适,一步步地往阳台的方向挪去。
这里是二楼,跳下去理应不会摔死,就算死,也比留在世上受那个畜牲折磨的好呵!
杨家乐用腿挪动着平时她画画用的木椅,将它挪到护栏边上,随后拖动着沉重的身子踩了上去。
没有一丝犹豫,她的身子就如一片残花,在夜空中划了一条垂直的直线,落在那一地的绿色中。
身子与地面冲击的那一刻,胸腔似被震裂般,丝丝嫣红源源不断地由她的嘴角溢出。她会死吗?要死了吗?
如果死了,她会带着对他的怨恨离去,永生永世!
一直缠绕在耳边的是小杨柳的哭喊声,她怎么哭了?而且还叫着她的名字在哭?不要哭!不要哭!她在心里呢喃着,安慰着。
龙天赐盯着被他甩在书桌上的木棍,上面尚沾有杨家乐的血迹,越看却越觉得后悔了。他刚刚疯了,从来不打女人的自己居然对她下了这种毒手?
是她不忠在先!撒谎在先!
这么想着,龙天赐突然又觉得刚刚对她的那一顿打骂是理所当然的了。
怒吼一声,他挥动右手将木棍扫到地上,往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桌上的内线电话驺然作响,龙天赐烦躁地睨了一眼,抬手按了免提键。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小杨柳的哭喊声,隐约听到她喊着杨姐姐快死了。
“少爷……。”门卫歉意的声音响起,也许是因为杨柳在一边捣乱,话也说不好。
“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闹事的是杨柳,龙天赐的声音并不是那么的冰冷。
门卫紧玄的心稍稍安了些,道:“隔避的小女孩吵着说杨小姐从楼上摔下来了,要死了,还吵着要进去。”
龙天赐的心头猛地一窒,只道了一句:“让她进来。”便急匆匆地掉上电话。往杨家乐所在的房间跑去。
她是否在王家过夜,是否和王天宇有什么,这些都已经不再影响他了。影响他的,是那一句:杨家乐从楼下摔下去了。
他打她,欺辱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她死。
大亮着的屋内,除了淡淡的威士忌香味,还有残留地上的斑斑血迹,根本没有杨家乐的身影,那个本应该躺在地上反醒的人影!
他来不及细看,转身往楼下奔去,杨家乐所往的屋子靠近别墅的后门,从前门绕过去有一段距离。
龙天赐跑过去的时候,杨家乐果然摔在那一片墙微花下,侧趴着的身子正在不断地颤抖着。
“家乐!”他低唤一声,跪地抱起她的身子,沈视着她被血水染红的脸。她摔伤了?伤在哪里?
杨家乐虑弱地睁开双眼,目光对上他的,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艰难地开口:“我没有说谎……没有……。”
然后,她的脸垂落在他的心口,再一次昏死过去。
“家乐!”龙天赐捧起她的脸,轻拍着,低叫着,她却毫无反应。龙天赐慌忙解开她手中的束缚,抱着她的身子起身准备上楼,目光对上杨柳那双惊恐的大眼睛。
她仰着头,然后将目光落在杨家乐的身上。
龙天赐并没坑声,冲跟她一起进来的门卫叫道:“叫医生立刻到我的房里来,然后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