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头顶响起冰冷的声音。
杨家乐起身,将设计稿放在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懒得下去吃饭了,洗完澡直接上。床睡。觉。两眼无神地瞪着天花板,心里却在想着楼下的他是不是也没有吃饭,有没有人在照顾他。
像他那种孤傲的人,喜欢清静的人,只怕没人近得了他的身边吧。
不,有一个人是随时都可以近他的身的,想着,她快速往楼上走去。龙飞飞正很臭美地在镜子前试穿着从香港买回来的那一大堆衣服呢。
见到杨家乐进来,开怀地转了个身,道:“家乐,好看吗?”
“好看。”杨家乐站在门边,谄媚地陪笑着。
龙飞飞见她似乎有事,停下手中的动作打量着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杨家乐用小手扒梳着长发,嘿嘿笑道:“你大哥心情不好,你要不要下去逗逗他?”
“刚刚我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呀。”龙飞飞向她走了过来,小脸一凛,道:“你是不是又把大哥惹毛了?”
“我也没怎么惹他好不好。”杨家乐无辜地看着她。
“真想狠狠地抽你一顿。”龙飞飞扬起拳头在她面前晃了晃,作势要揍她。
杨家乐嬉笑着抓下她的小拳头:“好啦,等你成功回来后随你抽。”
“等着。”龙飞飞俏笑着用食指在她的肩上戳了一下,小溜小跑去往楼下跑去。
在一楼卧房的门前站定,原本要推门进去的手绕了个圈,轻轻地敲了两声。不等屋里有任何反应,龙飞飞便闯了进去。
正在看稿的龙天赐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在这里也就只有龙飞飞这么大大咧咧的了。
“大哥,好看吗?”龙飞飞嬉笑地开口,办正事之前不忘顺便在他面前晒一下。身上的新裙子。
龙天赐抬头看了一眼,完全没有兴趣,道:“你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
“哦,家乐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逗逗你。”她就知道他不会给出任何评价,所以也就不指望了,往前走去,在他身边坐下。
龙天赐讥笑一声,杨家乐叫她来的?每次惹毛了他就知道把龙飞飞搬来当救兵,她还真是够聪明的。
“好啊,看你能不能把我逗开心了。”龙天赐玩味地打量着她。
龙飞飞故作很认真地开始思考起来,眨巴着双目道:“嗯……,大哥是喜欢看猴戏呢?还是喜欢看大笨熊?”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比手划脚地配上动作。
不用她表演猴戏,也不用她表演大笨熊,龙天赐就已经被她滑稽的动作逗笑了。宠不得骂不得道:“龙飞飞,你给我上楼睡。觉去!”
“我都还没开始表演呢。”龙飞飞故作不依地嘟起嘴道,事实上,她哪里会表演什么猴戏呀!
“回你自己房间表演去。”龙天赐开始赶人。
“那我去了啊。”龙飞飞嘻嘻一笑,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对站在门口的杨家乐作了个OK的手势,跑了。
“进来吧。”龙天赐淡然地冲门外扬声道。
杨家乐一愣,他怎么知道她在门外,来不及细想,推门走了进去。屋内的龙天赐脸色果然比之前好多了。
杨家乐将托盘里的营养餐放在桌上,道:“听说你还没有吃晚餐,先吃点再看吧。”
龙天赐睨了她一眼,道:“你好像也没吃吧?”
“我不想吃。”杨家乐低声说着,随即望了他一眼道:“你有伤在身,不吃肯定是不行的。”
“拿过来。”
杨家乐一喜,忙将碗端上前,用勺子舀了米粥送到他嘴边。龙天赐轻笑着接过她喂来的食物,长臂一伸,将她圈在怀里,含着食物的嘴巴往她的唇上靠去。
杨家乐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脸一偏,惊叫着挣出他的怀抱,身子一个不稳,往地下趴去。
龙天赐邪笑着俯身,盯着她:“现在想吃了吗?”
趴在他脚下的杨家乐愣愣地点头:“我吃。”天啊!这男人不仅火爆,还变态!看着他脸上那抹得逞的微笑,她真的是欲哭无泪呵!
“现在就去。”龙天赐命令道,明明就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吐出却变得像土匪一样。
不想拂他的意,杨家乐只好出去找吃的了。
入。夜,杨家乐躺在大床的最最边沿,边沿到几乎要掉到地上去了,生怕自己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龙天赐侧过脸,瞟了他一眼淡然道:“半夜掉下去的时候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听到吗?”
“听到了。”杨家乐窘迫地看了他一眼,一片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卧房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隔着窗沙撒入卧房内。杨家乐睁着双目瞪着天花板,享受着此时的安静。
只是,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刺耳的110救护车鸣叫声拂窗而入,划破夜的宁静。
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似能慑人心。魂的声音。
杨家乐的心,瞬间变得焦燥不安起来,因为那股声音只在隔壁停留了半分钟之久,便开始远去了,最终消失殆尽。
泪水不经意便留了下来,可怜的小杨柳呵!她还能活得下来吗?
透过眼中的水雾,透过夜的黑暗,她看到一张冷俊的脸出现在眼前,那是属于龙天赐的。
龙天赐凝视着她,抬手,拭去她眼角滑下的泪,他知道她是在为那个可怜的孩子哭。他的心,也为之侧隐,不单止是因为她的泪,更是因为那个命运与自己相像的孩子。
“我害怕她会死去。”杨家乐凝视着他,幽幽地开口。
“我知道。”龙天赐轻叹口气,长臂一收,将她搂进怀里。
杨家乐的伤感的声音由他怀里溢出:“她还太小了……。”小到以为自己天天看着雅典娜公主的画像,就能像雅典娜公主一样幸福地活着。
她抱着他,源源不断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服,可是她已经无心再去管了。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也很平和。
第二天,杨家没有任何动静,也见不到人影。
只到第三天杨家乐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没有进家门,而是直接到了杨家。每一次都很热情地给她开门的钟叔见到她,只是叹息地关上大铁门,摇着头往后园走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杨家乐的心头,压得她几乎要窒息了。
她快步往主屋走去,诺大的屋子里,静得让人恐惧。二楼杨太太母女住的大卧房内,杨太太静静地收拾着东西。
“杨太太,你在干什么?”杨家乐惊愣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杨太太转身,看到站在门边的杨家乐,苦笑一声道:“家乐,叫我柳絮吧。”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很迷恋这个称呼,可是终究不是属于她的。
“柳絮,你在做什么?”杨家乐再度问道,抬腿往她身边走去。
“我想我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柳絮噫叹一声道,哭过太多,此刻的她倒显得平静了。
“杨柳呢?”虽然太至能猜到结果,杨家乐还是无意识地问出口,她的声音在颤抖,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已经不在了。”
杨家乐的心猛地一沉,愣了。
柳絮又是一声苦笑由嘴边溢出,凄然道:“现在杨柳不在了,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那你要去哪里?”杨家乐同情地望着她,一个女人家,这个时候能去哪里呀。
柳絮无所谓地笑笑:“上海这么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地的。”
“可是……。”杨家乐一时哑言,此刻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似乎什么安慰的话都是空谈的。
“家乐,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伴着杨柳,让她快乐地度过余生。”柳絮感激道,抬头望着墙上杨柳和雅典娜公主的画相,然后走到墙边,顺着椅子踩到桌面下,将油画取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卷好后递到杨家乐的手里,眼里终于有泪花出现,哽咽着开口:“杨柳最后的时候还在问我,她是不是会和雅典娜公主一样幸福。”
杨家乐眨去眼中的泪,强颜欢笑道:“一定会的。”
柳絮点头,吸了吸鼻子道:“这两副画放在你这里吧,我怕我会弄丢了,也许会在哪一天里,我再来找你要回去。”
“我会好好保管的。”杨家乐搂紧了画卷,承诺道。
“谢谢你。”
杨家乐摇头,从进来到现在,她已经谢过很多次了。
柳絮退开两步,打量着这间住了十年之久的卧房,轻叹口气道:“这个房子总算要物归原主了,不知道下一位住进来的会是什么人!”
杨家乐只是听着,没有出声,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鼓励她离开,还是劝她好好的维护自己的权力。
她记得她说过,没有了杨柳,即便有了这所大房子,依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屋子,总归还是空的。
杨家乐抱着画卷站在路口,注视着出租车急速驶离而去,直到扬起的灰尘尘埃落定后,才转身往龙家走去。
一楼客厅内,龙家兄妹正聊得热闹,见到杨家乐进来后稍稍一停,齐刷刷地望向她。
杨家乐被望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开口打招呼,龙飞飞嬉笑道:“家乐,窜门也不叫上我,在龙家住了二十多年,我都还不知道隔壁家姓什么呢,下回记得叫上我啊。”
杨家乐望了龙天赐一眼,扯动唇角笑了笑道:“没有下次了。”
“为什么?”龙飞飞疑惑地望着她。
“因为她已经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