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他给她分配的卧室,她拿起床上的一件毛昵大衣披上了,然后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看着自己被风吹得有些苍白的脸颊,她淡淡地笑了。
他到底不是专业的演戏演员,虽然已经花费了足够的心血,虽然从进化妆室开始,他就已经进了状态,显得一往情深,她也确实曾经有过短暂的迷惑,可惜他还是功亏一篑了!
他败就败在他太自以为是,太注意美仑美奂,以至于忽略了细节!
试问一个爱着女孩的男子,怎么会舍得女孩穿着那一身薄纱站在那寒风呼啸的阳台上吹风?
又怎么会不注意到她的嘴早就因为寒冷变得发紫发青,肩膀都起了厚厚的一层鸡皮疙瘩呢?
呵呵。细节决定命运那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
不管如何,他再次被她打败了!
此时一定正气得捶胸顿足吧!
哈!也不看看她夏小米是谁,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吗?
连禹哲,希望你不要输不起!
也希望你的招式更有创意一点!
此时此刻的连禹哲确实被气得不轻!
本来费尽苦心安排了一切,只不过是觉得她可怜,所以慈悲地想在这场你死我活的婚姻的开始给她一些美好,让一切结束的时候,不至于显得那么残忍和没面子。
可是没想到,她却如此尖锐而无情地打击他!
她到底是不是一个女人?!
难道不知道即使一个男人不爱这个女人,可也希望这个女人能够爱上他吗?
即便不能爱上,最起码给以尊重吧!
可她倒好!不但没有尊重,还那么直接地指出他们的这桩婚姻是有多么地不堪!
靠!这个可恶的完全不懂的臭女人!真的很欠调教!
为什么每次都那么清醒理智呢?
不可以偶尔一两次让自己的心敞开,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的乐趣吗?
真的不可理喻!活成那样也不嫌累得慌!
正郁闷难解之际,宋伯笑着走上前来,说道:“禹哲,午餐准备好了!下来一起和夏小姐用餐吧!”
“不吃了!气都给气饱了!”他懊恼地一挥手,想起那些从她那张柔美的嘴里吐出的那些无情的大实话就生气。
气得郁结于心,哪里还有心情与她共进午餐?
宋伯听了,不由笑说,靠近一步,轻轻地说:“慢慢来。你难道没听说过吗,以柔克刚!既然她如此刚强冷硬,不如你就百炼钢成绕指柔!假以时日,我相信一定可以见到成效的!”
“是!我不能就此认输!既然她总是如此防范,那么我倒真的要上演柔情攻势了!我就不相信,她可以抵抗一辈子!”他冷静下来,头脑迅速恢复了睿智。
“那就是了。那么下去吗?”宋伯笑问。
“当然下去!”他的脸上一扫方才的阴霾,重新精神焕发。
宋伯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浮起神秘的笑容,似乎若有所思。
接下来,他仍然对她关怀备至,尽管她总是动不动就拿眼瞪他警告他,一副嫌弃至死的模样,但他只假装看不见,我行我素地对自己的决定贯彻执行。
最后,她也累了,便懒得与他计较了。
这样一妥协之后,拍摄倒进行得挺顺利。
一阵忙碌后,终于在太阳落山间完成了所有的外景拍摄。
拍完之后,她急忙上了车。
虽然今天下午有太阳,可身着薄纱的她仍然冻着了。
急忙奔到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又急忙倒了杯热茶慢慢喝着。
连喝了两杯之后,才觉得温暖了不少。
照样是在车上吃的晚餐,吃过之后,正好就到了医院。
他想随她一起下车,她却有些崩溃地破天荒地用了哀求的语气说:“你就不要下去了吧!我累了!真的累了!已经没有精力再应付你了!”
他一愣,随即心里有种备受打击的感觉,看了一下午她脸色的他终于也爆发了,“你以为我愿意跟在你身后吗?你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排队等候着跟我约会的女人可以从这条街的街头排到街尾?!”
“那你今晚找她们去吧!对不起!我不能奉陪了!”她晃手,转身跳下了车,像逃跑一般迅速地往医院大门跑去。
他恨恨地看着她那像逃窜的背影,气得举手一拳重重地击在了门框上。
冰冷而刚硬的门框发出一声闷响,而他也痛得直咧嘴。
“回去吗?”宋伯淡笑着走过来问。
“不!跟我约马少,贝少吧!好久没和他们一起喝酒了,今天正好与他们聚聚!”他摇了摇头,突然想在今夜放肆一下。
自从和她牵扯到一起后,他便极少过自己的生活。
刚才被她这样一激,突然就真的有了再去鬼混的心理。
宋伯眉头一皱,并没有马上去打电话,而是轻声问道:“真的要去吗?你不是打算大办的吗?如果要办,得确立宾客名单。只有名单确定下来后,我才好去制做喜贴。”
“宾客名单?”他有些犹豫,转头透过玻璃看向医院,最后叹了口气,“那还是开车回去吧!”
夏小米回到医院后,就立即找护士拿了点感冒药吃了,然后这才回到病房。
见父母正自由自在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并时不时地轻松谈笑后,心里一松。
想到方才对他的极不礼貌,不禁又有些后悔。
不管再怎么不愿意,但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她还是要配合他一点。
他愿意演就让他演好了,只要自己清楚明白地知道那是一场戏就是了,或许不适宜这样针尖对麦芒的。
毕竟他对她父母还是挺不错的。
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但随即打起精神笑着走到父母边,坐下来和他们聊了一下拍摄的情况。
他们听说他不仅请了业内顶级的化妆师,更用新买的房车载她去拍外景时,都不禁很开心。
倒不是在乎钱和排场,而是在乎他这份细腻的心。能够事事都想得周到,这可不正好证明他对他们女儿的真心么?
见他们听了很开心,她便站了起来,说累了,转身进房先休息去了。
折腾了整整一天,又有些感冒,她就必须得早些休息了,她得养精蓄锐才能对付他那层出不穷的花招!
很累!守护自己的心真的很累!
她惆怅地想,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搭,终于头一歪,就此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连禹哲坐在书房里拿着手机看着一个名字迟疑不决。
宋伯端着杯咖啡走了进来,见他两眼紧盯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便问:“是不是有不想请却又不得不请的人?”
“宋伯,您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纠结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扔在了桌上。
确实是有想请却又不敢请的人。
那便是江子鸣。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他,他的心里就情不自禁地浮现起一股票愧疚之情。
甚至他感觉自己像小偷像强盗,夺取了好友心爱的东西一般见不得光!
虽然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这场婚姻只是一次较量,一次处罚,可是却仍然无法说服自己愧疚的心!
“如果是朋友,无论如何都要邀请。来不来是他的事,请不请是你的事。作为主人,无论如何不能缺了理数才对!当然若是从前的女友,那倒不必请了!毕竟结婚是为了求开心,不是求闹心!”宋伯笑着说。
“是。那我还是打电话吧!不管他来不来,我邀请了,他以后也没话说!”他点点头。
“就是这个理!那你慢慢打,我也出去了!”
“好。”
等宋伯出去后,他重新拿起了桌上的手机,又调出了江子鸣的号码。
又好一阵犹豫,终于一咬牙,手就重重按了下去。
电话里传来接通的长鸣声,过程让人感觉漫长而备受煎熬。
他感觉到此时此刻,手机像块被人烧红了的烙铁一般烫得手心疼痛难忍,几乎都握不住。
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更是如在煎锅上生生地炙烤一般。
漫长的等待后,结果是无人接听!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将手机往桌上一扔,腾地站了起来,走到身后的落地窗前,哗地拉开了窗帘,再推开了玻璃,让初冬的冷风肆无忌惮地钻了进来。
心已经一片轻松。
他闭上眼睛,如释重负地想,不能惯他了!他打过电话了,是他像往常一样没接!这样日后,他也没有理由责怪了!呼!总算解了一个心结!
为了不让江子鸣日后有数落他的资本,他抱着好玩的心理转身拿起手机又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
当然仍然是无人接听,仍然是转到留言信箱。
他想这家伙大概还在玩失踪呢!
自然是对所有的电话都不接的!
心里大大地放轻松了,在挂上电话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变得很轻很轻,轻得就如羽毛一般,风一吹,就可以飘到很远很远。
解决了江子鸣这个大麻烦,名单就很容易确定了。
但因为人际关系太广,所以尽管一再筛选,最后仍然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之久,才算基本确定了一份相当精简的名单。
搞定后,站起来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无意中一瞅墙上的挂钟,这才发现竟然已经深夜两点了。
怪不得如此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