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内,南天霸点了三份盖浇饭,我只点了一个大份的,这就是差距。南天霸的吃相真心不怎么样,吃完第一份才顾得上和我说话,对我说道:“晓峰咱俩也算是过了招了,上次我五分钟没打倒你,我很意外。我没想过你的毅力那么强,我输的有点不甘心,你知道的,我在英雄台上还没输过,自尊心的作祟吧,又通过英雄台给你下了一封战书,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接了。当得知你接战书的时候,我更加生气,认为你自不量力,认为你在挑衅我,我准备好25号在擂台上把你彻底废了。”
我笑了笑问道:“你不是来通知我,要在英雄台把我打成残疾的通知吧?”
“不是。”南天霸嘴里嚼着盖浇饭,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今天早上何浩然来找我了。”
“何浩然去找你了?”我问道:“何浩然找你干什么?难道和咱俩的比赛有关?”
“他是特意为这事来找我的。”南天霸说道:“何浩然说我运气好,遇见了一个敢于接受挑战的你,让我没有那么孤独了,他说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希望我们在英雄台只是过招、较量,并不是打的你死我活。”
我笑道:“我就没想过要和你打的你死我活的,我打不过你,上去估计就是送死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迎战呢?”
“为了面子吧。”我想了想说道:“咱们都是混一个圈子里的,你我都懂,有时候男人的面子比身体健康更重要,所以收到你的挑战书,我没有给自己找任何借口,打吧。”
南天霸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一场规则改变一下吧,五局三胜,按照倒地次数来计算,倒下一次就算输一局。”
“什么意思?”我问道:“和以前的规则有什么不同么?以前也是倒地算输啊。”
“我的意思是,咱们别坚持时间了,无论是你还是我,只要我们被对方摔倒,就算另外一人胜,现在的我只想和你好好较量格斗,不想打的你死我活,一起交流,找到一个可敬的对手并不容易。”
听南天霸这么说,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看着他说道:“谢谢。”
“为什么说谢谢?”
“因为我知道如何殊死搏斗对我来说没有任何胜算,在体能上我已经败了,你放弃了自己的优势,要和我比格斗技巧,我从中看到了你对我的尊重,所以我要说这声谢谢。”
南天霸笑起来,说道:“你别得意儿的太早,我可不仅仅是一身蛮力,虽然你的格斗技巧很丰富,但是我也不是白送的,到时候我们擂台上见。”
“好。”我对南天霸说道:“我会毫无保留的想尽办法把你弄倒,你做好准备。”
南天霸也笑起来,“我等着你,打赢了我,我请你撸串。”
“咱先别扯那么远,今天你先把这顿饭的钱结了,请你吃一顿饭够我请三个人了。”
南天霸根本不理我了,低着头说道:“没带钱。”
操!那一瞬间我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我严重怀疑他是来蹭饭的。
这是我第一次和南天霸坐下来一起交流,以前我对他都是“仰望”,他自持无敌手,看圈里的其他运动员都是藐视,接触了才发现,他这人好像并不是那么讨厌,摘掉了偶像的光环,这家伙也是个无赖,至少他骗了我三份盖浇饭。
吃过饭南天霸陪我走回到会所,在会所门口上了一辆丰田霸道的越野车,我也算看出来了,轿车根本不适合他。
走进会所,店长告诉我去金大生的办公室,金大生在里面等我呢。
办公室内,金大生正站在窗前抽烟,我走进门站在门口问道:“金总您找我?”
金大生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对我说道:“坐吧,金悦找过你了吧,让你去三店那边。”
“是的?”我对金大生说道:“金悦希望我去三店那边帮她,金悦也找过您了?”
“你怎么想的?”金大生的手指在桌子上轻点,“说说你的想法。”
“我?”
“算了!”金大生似乎不想和我废话,对我说道:“我不同意你去三店,因为三店我并没有打算让金悦好好经营,我更希望金悦把三店出租,赚的钱足够他们母女衣食无忧了。现在的态度给你摆在这,三店你不能去,但是我要求你去和金悦说的时候换个理由,至少不能说是我不让你去,至于怎么和金悦交代,是你的事。你要是敢说漏嘴,我扣你钱。”
“我……”我顿时就火了,是真的火了,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或许是压抑的太久了,我的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起身看着金大生吼道:“金大生我日你姥姥,你他妈的还有点人性么?动不动就扣钱、扣钱,你还能换点新花样么?你还能说点别的么?你除了会用钱威胁我你还能干什么?是,我是有三万多块钱在你这里,三万块钱对于我来说不少,但是至于你总来拿这个说事么?一次又一次的,有完没完了?操,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胆肥了是不是?”金大生也起身吼道:“你给没良心的白眼狼,当年要不是我收留你,你那破专科毕业证去哪找月薪过万的工作?现在收入多了就跳了是么?怎么和我说话呢?”
“怎么说话?”我看着金大生那张让人讨厌的脸说道:“我还能和你怎么说话?操,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没脾气,我最讨厌的就是威胁我,你他妈的还天天威胁我,老子钱不要了、也不干了,你他妈的爱咋地咋地。”
说完,我抬起腿一脚踢开身后的椅子,椅子飞出撞到了墙上,又落在地面。我拉开金大生办公室的门,使出了一身蛮近,门的折页好像都松了。
出门就看到柳如烟,她是正要来老金的办公室还是已经在门口站一会儿了,我不得而知,经过柳如烟身边的时候我也没和她打招呼,老金我都不放在眼里了,还在乎柳如烟干什么?压抑久了都会爆发,我的爆发源于太久的压抑。
身后传来老金的咆哮,“叶晓峰你有种就别回来。”
回他妈逼!
我到更衣室把自己储物柜的东西收了一下,丰收和猴子一直劝我别冲动,让我过去给老金道个歉,我说自己忍够了,不想道歉,爱咋咋地吧。走出更衣室的时候遇见了教肚皮舞的林颖姿,她倒是劝我先回去,等老金消气了再说。
我把自己整理好的衣物丢进摩托车的侧箱中,骑着摩托直奔秋名山,只有在秋名山弯曲的山路上才能找到那种完全释放的快感,速度与激情并存,生死一线的感觉。
来到秋名山顶的观景亭,点燃一根烟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心中的感慨挺多的。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想这些。
手机铃声响起,凌薇打电话问我在什么地方,我告诉她我在秋名山顶上看风景呢,凌薇让我原地别动,她过来找我。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她那辆红色的宝马X6才出现在观景亭边,凌薇穿着一身运动装,这一身运动装是她平时在会所健身的时候才会穿,来到我身边,凌薇先是看了看地上的烟头,嘴里嘟囔道:“1.2.3.4……11个……你这是来了多久?抽了这么多烟?”
我自己都没注意已经抽了那么多烟,看着远方说道:“来了很久了,不知不觉就抽了这么多根烟。”
“我去会所健身,换完衣服才听丰收说你和金大生吵架了,怎么回事?”凌薇关切的说道:“你看我都没来得及换回衣服,赶紧开着车过来找你了。”
“金大生太欺负人了……”我把金大生用三万块钱威胁的事和凌薇吐糟,现在提起来我还是一肚子的气呢,说道:“大不了那三万块钱我不要,日他姥姥的,我受不了这份窝囊气。”
凌薇听完似乎不怎么同情我,反而笑了,说道:“你辞职了我怎么办啊?我才续费了50节私教课,谁交我啊?”
“啥?”我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又续费了五十节课呢?花这钱干什么啊?你没发现现在你每天来锻炼,我都没让你签字么?我早就没算你的课时费了。”
“我知道啊。”凌薇坐在观景亭内的椅子上说道:“但是每次上完课,我都会去前台登记呢。因为我们太熟了,所以我不能让你在会所难办,该收钱的还是要收钱的。”
听了凌薇的话,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的确有很多人因为我在会所当私教,经常让我给他们拿体验卡什么的,再不就是偶尔进来锻炼一下,打着我的旗号,搞的前台负责接待的小美女和我都很为难,说还没法说。
我指着山下的城市说道:“你看,站在这个角度往下看,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个城市是积木堆积起来的,生活在城市里面的我们像小蚂蚁一样,每天不停的忙碌,却不知道自己忙碌的是什么,就像我,这一刻我才感觉那么的可悲,沈梦洁走了,女朋友没了。和老金吵了一下,工作没了。在这个城市,我没钱买房子,首付都交不起,却每天不得不穿梭其中,为了物欲,早就迷失了自己。”我从椅子上爬起来,跳上观景亭的护栏,双手抓着护栏顶的梁,脚踩着观景亭护栏的边缘,我面前是几十米高的“悬崖”,站在这个位置无疑是很危险的,但我却格外的享受,看着山下大喊道:“叶晓峰,你他妈的额就是个穷鬼,你什么都没有,相处了5年的女友都跟别人跑了……你他还有什么?你还剩下什么了?”
“啊——”一声长吼,我试图将内心压抑的情绪完全都释放!
身后,凌薇站在我身后轻声说道:“你还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