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不期而遇,她双手插在大衣最外侧的口袋里,站在风雪中发呆,关于这条街,我们都有太多的记忆了,是那种印刻在内心深处不可某灭的记忆。
我走到沈梦洁面前,她也看到了我,我们俩就这么默默的对视,彼此沉默了好久,最后,我还是她先开了口,轻声问道:“你还好么?”
我点点头,本能的逃避她的视线,把头扭向一边,看着路边的店铺低声说道:“挺好的。”
沈梦洁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对自己好一点。”
“嗯——”我答应了一声,然后问道:“怎么一个人来这里逛了?”
“不知道。”沈梦洁也转过头,跟随着我的目光望向路边的那家店铺,“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这家冷饮店我们以前经常来,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跟在沈梦洁身边,一起走进了冷饮店,冬天,冷饮店的生意并不怎么样,沈梦洁要了一杯热牛奶,我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店主是个年龄和我们相仿的女孩子,她还送了一个瓜子和花生的拼盘,亲自端过来的,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说道:“好久不见,看到你们在一起真好。”
沈梦洁微笑看着店主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以前有很多学生情侣在我这喝咖啡、吃冷饮,但是毕业之后好像在一起的就少之又少了……”说着,她把目光投向了冷饮店的一面墙上,看着那面墙对我们说道:“这面墙上都是那些情侣留下关于爱的印记,写下那么多天长地久的誓言,离开校园后又是各奔东西、天各一方。”
听了店主的话,沈梦洁不由的低下了头,我看着她,感慨万千。
店主突然转过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我们说道:“你们也留下点什么吧,至少证明我的这面墙还有存在的意义,好么?谢谢你们。”
沈梦洁不敢抬头,也不敢看我,我知道她对我心存愧疚,面对店主的期待,我点头说道:“好,请给我们拿纸和笔吧,谢谢。”
店主亲自去拿了荧光笔和心形的卡通贴纸,放在桌上对我们俩说道:“谢谢你们,写完找你们认为适合的地方贴上去就好了,我先不打扰你们写字啦。”说完,店主就离开了。
我和沈梦洁面前都有纸和笔,彼此对视了一眼,沈梦洁问道:“你想怎么写?”
“你呢?”我学着她的语气问道:“你又想怎么写呢?”
沈梦洁想了几秒钟,然后对我说道:“其实我们此刻心里想的都一样,写下的东西都不想让对方看到对么?那这样好了,我们临走的时候贴上去,如果很想知道对方写了什么,那就改天再来看,今晚,我们只写自己想要写的。”
“好!”
我和沈梦洁达成了这个协议后,我开始动笔:如果有来生,我还想遇见你,希望那时的我能让你看到关于未来的一切,感谢相遇,感谢彼此爱过。
写完之后,我把这张纸翻过来放在桌面,抬起头的时候,沈梦洁也写完了,我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低下头用喝东西的动作来逃避对方的眼神。
沈梦洁低着头说道:“我以为你和凌薇会在一起,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这样也挺好的。”我掏出烟叼在嘴里,看着窗外说道:“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遇也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很多事情看透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
沈梦洁应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没有原谅我,我也承认我很自私……”
“别说了。”我打断沈梦洁的话说道:“过去的事不提了,我们都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离开没多久,我还不是爱上了别的女人,你也不要觉得过意不去。”
沈梦洁轻叹说道:“我倒是希望你说的这些都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和感受。”
“是真的。”我苦笑说道:“你也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我们男人嘛,遇见漂亮的姑娘都是要多看几眼的,滚两次床单就爱上了。”
沈梦洁看着我的眼睛问道:“那你和凌薇滚过几次了?”
“额……”我突然就语塞了,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说道:“一次没滚过。”
沈梦洁的眼神突然就充满了鄙视,带着挑衅的语气说道:“窝囊!我下次再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希望你能多睡了几个漂亮的姑娘,对自己好点。”
他妈的!我竟然无言以对。
十点半,窗外步行街边的小摊已经开始收摊,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也要牵着手回学校了,“回去吧……”我对沈梦洁说道:“步行街都要收摊了,我们也走吧。”
“嗯!”沈梦洁拿起自己面前的那张贴纸,对我说道:“你先带着你的贴纸去洗手间吧,我贴完之后你再出来贴,彼此的留言就藏在这面墙上,某一天有兴趣了就回来找一找。”
“你真会玩!”我拿着自己面前的贴纸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沈梦洁已经贴完了,我把自己的帖子贴在了角落,贴的时候我也试图找了一下沈梦洁的贴纸,墙上少说也有两三百张心形贴纸,短时间内想要找到,真的不容易。
而此时,沈梦洁就穿着自己的大衣站在门外等我,我也不忍心让她等的太久,贴好之后就离开了这家冷饮店。
沈梦洁指着步行街的左边说道:“我往这边走,去路口打车,你呢?”
“右边。”我对沈梦洁说道:“和你的方向相反。”
“那……在这道别吧。”
“好。”我双手插在裤兜里,头也不回的向右边走去,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如今却要背对背朝着相反的方向去前行,是谁的错?走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我越想越不甘心,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却发现沈梦洁还站在冷饮店的门口看着我,她看到我转身之后微微笑了笑,挥挥手走向了左边。
回到小区,看到凌薇的那辆红色X6停在小区门口,除了凌薇的那辆车X6之外,还有马迪的车也在,其实这一刻我挺想转身就走的,用屁股猜都能猜得到,凌薇是来找我的,马迪是来找凌薇的,此时他们两个人绝逼在我的门口。
可是我今天转身走了,就能避免以后的再次相遇么?如果凌薇有心找我,我怎么躲都是没用的,想到这我反而释然了,去小卖铺买了一箱勇闯天涯,抱着这箱啤酒就爬上了六楼,在我的房门口,凌薇和马迪都在。
我爬到五楼的时候就听到马迪在向凌薇解释这件事,凌薇一直没说话。
爬到五楼和六楼的转角处,马迪和凌薇都看到了我,当时凌薇是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偏向没有马迪的那一侧,看到我出现在楼梯转角,凌薇马上就站了起来,看着我说道:“晓峰……我……”
“你好……”我打断凌薇的话说道:“对不起,今天我不应该去天府一号,不应该打扰你们的订婚仪式,我给你道歉。”
“你什么意思?”马迪用一种很不满的语气说道:“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故意挑衅还是怎么的?”
我爬上最后半截楼梯,站在马迪面前说道:“麻烦请你让一让,这里是我家,你站在我家门口,挡路了。”
“晓峰我们谈谈好么?”凌薇几乎是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在和我说话,“可能你现在不太想理我,但是无论如何都请你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别道歉了。”我抱着啤酒站在凌薇面前说道:“也是的确没有什么需要你道歉的,要道歉的反而是我,今天是你们订婚的日子,对不起……我只不过是想看一看你穿婚纱的样子,没别的意思。”
“你还在这说没别的意思?”马迪一脸愤怒状,“叶晓峰你真虚伪。”
“你够了没有?”凌薇的愤怒比马迪更激烈,“你有什么资格说晓峰虚伪?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马迪狡辩到道:“那是因为我爱你。”
“进来吵吧……”我把钥匙插在钥匙孔内打开门,对门边的马迪和凌薇说道:“楼下邻居都睡了,房间内隔音会好一点。”
“马迪……”凌薇突然变得很平静,站在门外对马迪说道:“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很了解我的对不对,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再给你任何机会了,如果还能给你机会,那我就不是你认识的凌薇了,我不是你认识的凌薇,你还会要我么?这一刻我已经想好了,广告公司我可以不要,你愿意用什么手段就用什么手段吧,别在打扰我的生活了好么?谢谢你。”
这一番话说的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语气,马迪听后都完全愣住了,凌薇趁着马迪愣神的功夫走进了门,随手把马迪关在门外,她背靠着门,身体下蜷这腿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下轻声的抽咽。
门外,马迪也安静了,是不是走了我也不知道。
我把啤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转过身回到凌薇面前,蹲下来轻声说道:“别坐在这里啦,会着凉的,我扶你起来,去沙发上坐好不好?”
凌薇抬起头,脸上全都是泪珠,却没有回应我的话。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弯腰把凌薇抱起来,直奔沙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