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卿看到蓝月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少华的追妻之路,注定了要坎坷不平啊!
莫离卿阴沉着个脸,走到门外,“我想,他睁开眼睛最想看到的人就是你了。若是无爱,就断个干净的好,免得那个呆子被伤的体无完肤。”
蓝月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莫离卿早就离开了。
她缓缓地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药香,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净的很,和他在一起,总是可以忘记萦绕在心头的烦恼。
走到床边,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面色苍白,丝毫没有初见时的那种清雅细致的感觉,看起来有种历经沧桑之感。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衬得整张面庞更加瘦骨嶙峋。
从来不知道他是这么的有些消瘦,像是快要枯萎的枝干令人心生不忍。
蓝月就这么坐在床边,给人一种守候到天荒地老的错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淅淅沥沥的烟雨,不停的在窗外飘飞,让整个世界沉浸在了一片迷蒙的水雾中,仿佛一幅若隐若现的水墨画,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离开的莫离卿心情十分的不爽,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兄弟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就在落羽身边。
于是乎,落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拉着去了凉亭,硬生生的被逼着灌了好些酒。
守在床边的蓝月抵不住困意,缓缓地阖上了眼眸。不知是不是见到故人的缘故,蓝月再次梦到了以前。
密林深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小小的村庄,在高耸入云的树木遮挡下,隐秘的存在着。阴沉灰色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雪,不一会儿大雪就将入山的小路淹没了。松枝上的积雪,因为承受不住累积的重力,一点儿点儿簌簌落下。
就在这样一个洁白无瑕不染一丝尘埃的世界里,穿着白色棉麻衣裙的小人儿在树林里蹦蹦跳跳的,似乎和这个雪的世界融为一体。
这个女孩儿就是灼心,她长的十分可人,乌黑明亮的眼睛,长长地睫毛,高挺的鼻梁,略微有些苍白的薄嘴唇。
她从小就生长在这里,小时候就跟着大人在这片森林里玩耍。忽然间,她发现了一个少年,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灼心十分大胆的凑上去,将少年带到了村子最前端的一间茅草房里。
不一会儿,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里,显得那么静谧,温暖。
女孩儿和少年平平安安的生活了大半年,两人之间的感情一日好过一日。
因为女孩儿没有父母,孤独一人,村里的人都唤她丫头,而少年给她取了一个名字――灼心。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恋,况复两心同。
原本以为两人可以一直一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可惜,天不如人意,突然间门外响起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积雪被踩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听起来很恐怖,而且对方速度很快,他们显然是冲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少年带着她从有两个相同的地窖里逃了出去,躲在山洞之中过了一夜。
当他们二人再出现在茅草屋前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十分了。白皑皑的大雪反射着刺眼的银光,原本在山脚下的小村庄,此时变成了一片还在冒着浓烟的废墟。
黑色的烟,残缺的墙壁,整片村子已经完全成了地狱,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中。一夜之间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村子毁于一旦。
正在梦中的蓝月似乎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当她睁开眼睛看向林少华,才知道他在昏迷中要喝水,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水,送到他的嘴边,让他慢慢的喝了下去。
“虽然我不知道,当时你为什么要抛下我独自一人,但是当我听莫少主说,这些年你没有一刻,停止寻找我的时候,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说着泪珠随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噎而滚落着,长长的睫毛宛如逆光的蝴蝶,在她面上撒下了一片阴影。
“我、我从未抛弃过你!咳咳~~”林少华闭着眼睛,大手却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蓝月的手腕儿。
蓝月试图想要挣脱,奈何对方用的力道刚刚好,既没有伤了她,又让她逃离不得。
“林少华,你到底要干什么?”蓝月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吼了出来。
林少华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一些,蓝月直接扑倒了他的怀里,闻着鼻翼间更加浓郁的药香味儿,蓝月身子一僵,手脚都不知道改怎么放了。
林少华将她圈在怀里,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灼心,你听我说,当时我们离开之后,我去找吃的时候,发现那些黑衣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寻找着什么,我担心他们会发现你,索性就一个人将他们都引开了。
我拼了命的跑,想着一定要活着回去见你,可是我跑到悬崖边,才发现前面没路了。”
蓝月听到这里,抓着他衣襟的手又紧了紧,就算后面他不说她也猜的到,那群黑衣人那么的心狠手辣,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呢?
“我、我听你的话,在树林里等了你好久好久,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出现。我很害怕,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还好,还好他们又重逢了,还好他们把误会都解开了!
很庆幸,当初的少年并没有抛下小女孩儿,他只是有苦衷而已。
蓝月眼睛里闪着泪光,一滴滴灼热的泪珠浸透了林少华的衣衫,灼伤了他的皮肤。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彼此之间紧紧的依靠着,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
“如果我们能这样相互依偎着,直到天老地荒,该有多好啊!”林少华修长的手指紧紧地缠绕着蓝月那纤纤细指,生怕一个不留神,对方就会从眼前消失。
外面凉亭的落羽已有了些许的醉意,“我不行了,不能再喝了!”
说着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就往亭外走,感受到丝丝细雨滴落在脸上,带着些许凉意,让她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喂,下着雨呢!你又喝了酒,就这么淋着雨离开,就不怕生病吗?”莫离卿拿起下人放在走廊旁的雨伞,替落羽撑伞挡雨,而他自己都被雨淋湿了,却全然不顾。
“今儿个难得高兴,淋淋这雨有什么关系。”说着落羽又一次走到了伞外,任由雨点落在身上,“我想一个人回去,你就不必送我了!蓝月我就暂时让她留在这里,到时候可要完璧归赵的,不然……我就拆了你这医药阁。”放完了狠话,落羽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落羽孤身一人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许多人都是身影匆匆,想着找地方躲雨,只有她一个人漫步在雨中。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着些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格外惹人心烦。
忽然,她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落羽也没有抬头,只是道了声对不起,就要转身离开。
只觉得自己手腕儿一紧,就撞入了一个干净而又温暖的怀抱,刚要挣扎,便听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丫头,你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呢?”
落羽抬头一看,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琉璃依旧是那么的姿容似仙,妖般魅颜,叫人看一眼都会心醉神迷呢!”
琉璃看着她的容颜,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面颊,“怎么还是这么的调皮啊!你那小徒弟受西漠上国皇帝的召唤回去了,我闲来无事,就想着到这里来凑个热闹。”
细雨蒙蒙,而夕阳不知何时破开乌云重现光芒,在长长的街道上铺展开来,渲染出绮丽的画面。
两道绝美的身影,并肩走在清寂的街道上,一个身姿袅袅,另一个不食烟火,就这么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僻静却风景绝佳的地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河流潺潺地流淌而过,随着风过,道道弧纹涟漪。
落羽坐在石桥栏杆上,逗弄着怀里的小白猫儿,眼眸微敛轻声道:“琉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呵呵,丫头,这小脑袋还挺机灵的!”琉璃微微一笑,宛如万千繁花,霎那间绽放。
他就这么温柔的看着她,心里却暗自神伤。情不知所起,亦不知何时对你一往情深。
我自知爱不问缘由,皆有心定。可是,当初的初逢,不过一眼,我便为此辗转了千年。如今的我,更加不愿意放开,也舍不得放手。
我知道你心中有的依旧是那个人,我也知道你我终究是有缘无份,即便是这样,我也希望在你心中能够占的一席之地。
只愿回眸,能你倾城的笑靥,那是我寻了千年不曾忘怀的风景。
落羽看着眼前这个眼神迷离,心不在焉的琉璃,眉尖儿紧紧地蹙了起来,“琉璃,你究竟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心事,很烦恼吗?”
琉璃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