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照顾她。”
凌慕琛刚刚拿过电话，电话里便传来了叶暮的声音，温柔平淡。
“凌先生，我先忙了。”她接着说道，说罢就挂掉了电话。白梦柔在一旁，她确实不想继续说下去。
她倒是不怕她会说出什么样不太妥当的话来，却有点怕凌慕琛会。
白梦柔见叶暮的电话挂断了，眼底的温柔一闪而过。虽然在她看来，叶暮和凌慕琛的关系，已经非常不寻常了，但是叶暮好像还是很忌惮她的。
凌慕琛的脸上生出一抹疲惫的感觉，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看向床上的白梦柔。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了。”
“慕琛。”白梦柔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舍：“你这么快就要走了，你不是才刚来吗？”
凌慕琛闻声无奈，因为叶暮的一个电话，他差点以为他已经来了很长时间了。眼下，令人烦乱的事情，确实不少，所以此刻他还是选择少说为宜。
“公司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他的声音清淡，脸上甚至展开一抹清澈的笑意：“晚上我还会过来的。”
因为叶暮说她晚上要过来，不是吗？
白梦柔闻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你不要太累了。”
凌慕琛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他现在确实不适合和白梦柔继续待在一起，他也很难保证会不会说实话。
虽然，他知道白梦柔不会主动问他这件事情。
叶暮坐在椅子上，发呆了几分钟后，便又听到了桌上的手机在震动。是他，一定是他，他肯定还会打来，不是吗？
整理了一下思绪，又接起了凌慕琛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凌慕琛担心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没事。”叶暮淡淡的回到。
凌慕琛信步走进办公室，虽然她嘴里说着没事，但是他怎么能放心呢？昨天的事情，难道真的过去了吗？
如果真的过去，那倒是不错。
“我晚上过去接你。”他的声音很淡，却透着一股坚定。叶暮知道，就算她拒绝，也是无用。
他们确实需要好好谈一谈，误会才可以慢慢的解除。她不是那种喜欢凡事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人，所以她会跟他好好的谈。
“好。”她的声音中透着一抹疲惫的气息。
这几天，所承担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她的大脑都有点疲惫了，这疲惫自然是衍生到了身体里，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竟然只是睡觉。
如果，可以把一切都放下，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执念，没有那么多还想要拼命得知的真相，她真想好好睡一觉。
可，事实却不会如此，也永远不会如此。人如果没有执念，没有念想的话，还能好好的活着吗？
顾石楠从门口朝着她走了过来，看见他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心脏悬在了空中。顾石楠倒是又来跟她解释了吗？
苏堂和叶启见状都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包括坐在那里的段二宝，嘴角也抽动了一下。
“叶暮。”顾石楠走到了她的桌边，轻声叫她的名字。
叶暮平复了一下心情，起身回到：“我们出去说吧。”
这里，确实不适合他们两个谈话，他们两个接下来要谈的话题，也确实不适合让这里的人听到。
“我姐她……”叶启一脸担心的看着苏堂问道。
苏堂摇了摇头，做出一脸无辜状。这件事情，又不能告诉叶启，所以她只好这样。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
就如同叶暮所说，其实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小事也有小事的威力。
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她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顾石楠也停下脚步，眼睛却一直盯着她那披散在肩的头发。
“你说吧。”她的声音很淡，她想过不听解释，但是她知道不听是不可能的。
“我跟你说过。”顾石楠深呼一口气：“我想说，对不起。”
对不起？她有点凌乱，不应该是这样的解释开场白的，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明明说过不会后悔的。
“还有别的吗？”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清冷，对不起这三个字确实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
“我不后悔。”顾石楠接着说道，此刻虽然看不到叶暮的表情，但是也知道她的心绪，一定对他厌恶极了吧。
叶暮闻声这才笑出声来，的确如此。顾石楠还是之前的顾石楠，刚才她还以为他不会重复那日的话了。
“嗯。”她不知道怎么接话，既然他不后悔，那么就不后悔好了。
“那日，你昏迷未醒，确实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这是我的过失，但是你和你的孩子，让我选择的话，我不会后悔。”顾石楠轻声慢语的说道：“我想，如果换成是林深，也会这么做的吧。”
她说不出话来，她久久说不出话来。她该相信顾石楠的话吗？顾石楠是她这么多年的好友，她到底该相信他的话吗？
“好。”过了许久，她才说出这么一个字。
她应该试着理解，是吗？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难过呢？
“叶暮，你如果因为这件事情恨我……”顾石楠语气渐渐弱下来，他似乎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才好。
“我不恨你。”可叶暮却忽然笃定的回到：“我不恨你。”
她想了很久，思考了很久，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记恨顾石楠。因为恨一个人是需要力气需要时间的，那确实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而，如果真的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她反倒是应该感谢他，不是吗？
可，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为什么她既不想恨他，也不愿意感谢他吗？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竟然在怀疑这个在身边呆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这确实是一件不可置信的事情，可她竟然真的这么想了。说她罪恶也好，说她什么都好，她控制不住她的思想。
当年的医院，当年的那些人，她还在调查当中，所以她此刻没有什么结论可以下。
“你不恨我？”顾石楠倒是闻声惊讶。
“不。”她回头转身：“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顾石楠觉得此刻有点不真实，虽然他这个解释是他耗尽了许多时间想出来的，但是得到了叶暮这句话，他还是觉得不真实。
“其实我！”
“石楠，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她的声音微弱。
顾石楠闻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要给她时间，是这样吗？那么他就给她时间好了。可是，他最近却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有些话，那么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顾石楠刚要离开，苏堂倒是冲了过来，看见苏堂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叶暮很是着急。
“顾石楠，你给我站住。”苏堂二话不说便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一个用力竟然将顾石楠都撂了一个跟头。
叶暮赶紧跑了过去，拉住了苏堂的手。
顾石楠坐在地上，反而是一脸淡定。他知道苏堂会这样，他早就知道这一切暴露的时候，会怎么样。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暴露的一天。
“你真是……”苏堂冲着他大喊：“你真是，你真是让我，无话可说。”苏堂已经尽力在压制她的声音，因为这里毕竟是公共空间。
顾石楠低头，嘴角抽动了几下，眼神依旧淡漠空洞。
“叶叶，我真是想好好揍他一顿。”苏堂大喘气，她确实气到了，在看着叶暮平静的说出来这一切的时候，她就想过要好好的揍顾石楠一顿。
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事实。
“苏堂。”叶暮有点无奈，却觉得很温暖。虽然苏堂这蛮干是不值得提倡的，但是她的心意她觉得很暖。
“没关系。”顾石楠从地上慢慢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那我先回去了。”
“你！”苏堂本想再追上去揍他一顿，但是叶暮的力气极大，她也挣扎不开。
“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呀，你这么快就原谅他了，这个顾石楠，平时看着人五人六的，有的时候还真的不能小瞧了他。”
叶暮看着旁边的苏堂依旧是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只觉得心里的堵去了大半，忽然觉得连呼吸空气都顺畅了几分。
“我早就想着告诉你，他还不让我说，说什么保护你，都是为了你好，我真是信了狗，我真想打死他。”
叶暮笑出声来，不知道为什么听苏堂这么一骂，她倒是挺开心的。
苏堂这样的人，一直活得这么痛快。而她原来又何尝不是一个痛痛快快的人呢？只是后来，竟然变成了这般不痛快。
“好了，我知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和：“我知道你想打死他，我也知道苏堂是最善良的，怎么可能真的打死他呢？”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朋友，埋怨归埋怨，不喜欢归不喜欢，也只是片刻的情绪而已。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人会把那种不痛快一直带在身边。
她好像也慢慢想通了，余生其实还是比较漫长的，她也不应该沦为悲伤的助手，让那些令人不悦的桥段一直过不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