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撇了撇嘴：“之之，你怎么连这个都看不明白啊。付晓那人一看就是会推卸责任的，那种人，碰到危险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不过我们现在也没办法知道了，付晓死了，经远航疯了。你说，谁还能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
边小之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顾南风这姑娘还是有几分大智慧的。
他们来找经远航，一是想告诉经远航付晓去世的这个事实，其次就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一点信息。尽管他们都希望付晓的去世是偶然，是上天安排冥冥之中给邵安暄挡刀了。
但是无论顾南风在机场和付晓的偶遇，还是付晓临走前的仓促，一切都说明了这个事情不简单。只要付晓不是心甘情愿留在J国的，都无法排除这次在别人眼中的意外其实是谋杀的可能。
边小之把整个事情顺了一遍，真想给自己一个“福尔摩斯边”的称号。
所以当初，付晓是跑掉了。从法律的角度上来看，付晓是无辜的。尽管这样，她还是要受到道德的审判和良心的谴责。所以才会那么对马瑶瑶。
“知道这些事情有什么用？”
顾南风见边小之那诡异变化的神情，给她泼了盆冷水。现在付晓死了，就算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对一个死人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而经远航。他杀人的行为已经成立，就算知道那么细节的事情，该怎么判还怎么判。更别说他现在还疯了，对于一个疯子来说，名声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马瑶瑶。”边小之嘴角勾了勾，马瑶瑶想知道的事情不就是她姐去世的真相。
“走吧，我们去马欣欣住的地方看看。”
边小之到这里那么长的时间，这还是她第一次到马欣欣这里。
马欣欣和很多在J国的学生一样，住在一个狭小的小公寓里面。走进去是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房间。马欣欣住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门口放着很多白色的花束。
一个老婆婆听见脚步声探头出来，看见边小之他们，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刚要关上门，就看见那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就想去拽门，万圣杰却拉着那扇门，老婆婆毕竟年龄大了，根本就没有力气。这一下子竟然动弹不得。
“婆婆，我们想和您谈谈。”
边小之笑得温和。这老婆婆的反应实在是有点剧烈了。要是没什么事情，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而且她和马欣欣住得那么近，边小之觉得这个老婆婆肯定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不想和你们谈。”老婆婆见门拉不动，转身就往房间里面走。没两步，就被边小之给拉住了。她的表情十分诚恳，看着老婆婆万分恳切地开口：“婆婆，我是马欣欣的好朋友，我来这里，只是想知道当时的情况。”
老婆婆狐疑地看着边小之，表情非常犹豫。然后缓缓问她；“你真的是马欣欣的朋友？”
“嗯。”
边小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放在老婆婆的面前：“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合照，您可以看一下。欣欣去世，我们真的很伤心。到这里来，也不过是想知道当时的真相。婆婆，如果您知道什么，请您一定要告诉我们，就当是慰藉欣欣的在天之灵。”她在赌。
马欣欣这个人性格开朗，长得又招老人家喜欢。这个老婆婆那么关注马欣欣房间的事情，那天出事的时候肯定知道一些情况。
老婆婆一脸的犹豫，看着边小之又是欲言又止。
“您想一下，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边小之慢慢地引导老婆婆的思想，“比如说，您有没有看到什么事情，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话一出口，那老婆婆就一副崩溃的模样，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是我，是我间接害死了那个小姑娘。”
“您害死了马欣欣？”
边小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老婆婆怎么可能害死马欣欣。难道她也是同谋？
“我听见了，当时她在喊救命。但是我害怕，就没有出去。如果当时我能出去看一眼，说不定马欣欣就不会死。那个小姑娘那么善良那么可爱，怎么就被那么残忍地杀死了呢？”
边小之还真没想到自己能找到目击证人。之前马瑶瑶根本就没和她说有什么目击证人的，导致她以为自己这趟注定是没有收获了。可是这个老婆婆，显然知道第一手资料。
看来，又是一个因为良心的谴责所以决定隐瞒真相的人。
她让万圣杰他们留在门口，自己跟着老婆婆聊。毕竟她心中有愧，面对那么多人根本就说不出什么真相。
两人坐在老婆婆的客厅里，面前都是热气腾腾的大麦茶。
老婆婆还在那边絮絮叨叨。有的事情只要开了一个闸口，根本就阻挡不住。所有的一切都会像倾泻的洪水，淹没你的理智和情感。
“都是我的错，要是当时我能出来，或者在听见他们争吵的时候就报警的话，可能那个小姑娘就不会去世了。”老婆婆还是一个劲儿地自责，她叹了口气，对边小之说：“既然你都找到我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家里面看电视，然后就听见了两个女孩儿的争吵声。”
两个女孩儿？
边小之刚想问，又担心打破老婆婆的回忆，连忙住了嘴。
“马欣欣我是认识的，另一个女孩儿我知道是马欣欣的好朋友，但是却没和她说过话。那一段时间，女孩儿经常住在欣欣家里，欣欣对那个女孩儿是真的好。不说常常给她带吃的，甚至大晚上还在外面等她。可是那个女孩儿对欣欣就没有那么好了。那个小姑娘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经常找欣欣吵架，甚至还会摔东西。我都没想过欣欣的脾气竟然这么好，两人明明是同年龄的人，又都是在外面求学，竟然对另外一个女孩子那么好。”
边小之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老婆婆的话：“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从猫眼里看到，两个小姑娘和那个男的谈判。但是那个女孩儿后来进了房间，就剩下欣欣和那个男的在一起。原本还是好好地说，后来两个人就吵得不行。那个男的拿出了一把刀就往欣欣的身上捅，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欣欣已经倒在地上了。”
那天的场景估计真的吓人，老婆婆捂住了眼睛，泪水从指缝里落了下来。她还是在不断地自责：“要是当时我能够再勇敢一点，欣欣可能就不会死了。是我，是我的懦弱和无能害死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我有罪。”
这老婆婆人是真的好，边小之心里也是有点动容。
她当时的举动任何人都能够理解，那是完完全全出于一种对于自身的保护。
而付晓，在自己的好姐妹因为她的事情被杀害，她能把自己的朋友关在门外。就连老婆婆都能因为自己的懦弱而自责，这个能算得上是从犯的女人，就那么自由而毫无压力地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甚至，还和凶手保持了那么好的关系，收了凶手家里的钱。
她突然觉得，没有受到道德审判对于付晓来说，实在是太轻的惩罚了。
她的死亡反而成了一种解脱。如果换成边小之，一定要挖出她的祖宗十八代，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人长什么样子。而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育出来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甚至可以说是狼心狗肺的女儿。
边小之也终于知道马瑶瑶为什么那么生气。自己的姐姐是见义勇为，却成了给人家挡刀。关键是，人家就是个白眼狼，非但不感恩，还想方设法地要在她毫无生气的身体上再捅上一刀。
这就像之前看到的那个新闻，两个年轻人救了一个跳河自杀的老人，那老人不愿意被救也就算了，满脑子想的竟然是拉着那年轻人一起死。这种心思，真是恶毒至极。
她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揉着手臂出了门。
把老婆婆和自己说的事情又跟他们说了一遍，第一个拍案而起的人还是顾南风。
对于她来说，这段时间的任务真是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她对人性的认知。而这次的事情，更是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食人花”般的友情。
马欣欣的命不好，所以才交了付晓这么一个把她送上了绝路的朋友。那个朋友，直接用她认为的伟大的友情，让她的生命终结在了最美的年华。
“我是马瑶瑶，一定要亲手把那个女人给做了。”
顾南风咬牙切齿。这个时候，她觉得不管马瑶瑶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值得理解的。毕竟她面对的是那么一个丧失了底线的女人。
她这段时间的情绪变得好把控了很多，但是听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撸袖子：“之之，那个付晓死得太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