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锐?
边小之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那个见鬼一样的表情,原本还以为是有人故意偷项链,这么看来,估计是何锐想要确定自己的身份,才让小顺来她家找证据。阴错阳差,就把项链给拿走了。
她就说嘛,何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相信她不是那个早就死了的边小之呢。
半小时后,小顺换了一件衣服坐在他们面前。
很瘦的小男生,尽管有一米七五的个子,可是看起来就像是发育不良。
小顺估计是被人欺负得多了,看人的时候目光总是在躲闪,指甲无意识地扣刮着桌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边小之听得皱眉,但是小顺却像是根本没意识到,只是垂着头机械性地做着手上的动作。
“干嘛呢。”晁白跟个牢头一样敲了敲桌子,小顺就像是惊弓之鸟,慌忙把手放到了桌上,一脸忐忑地看着边小之和晁白。
“我,你”了半天,他才像是鼓足了勇气,说:“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有什么事?”
“我要知道,你和何锐是怎么说的?”边小之似笑非笑,“难道,他就单纯地让你来我家走一趟?你的价格应该比那条项链的价格高吧?”
小顺咬着嘴唇,原本就被咬得斑驳不堪的嘴唇更加血肉模糊。
半天,他就跟豁出去一样,目光带血地盯着两个人:“我说了,你们要保护我家人的安全。”
“那是当然。”
“其实何锐是让我找你的身份证,或者是别的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是我什么都没找到,只找到那条项链,觉得有点意思就拿走了。本来想私藏的,没想到何锐看到项链眼睛就亮了,死活把项链给拿走了。我要是早知道那条项链会给老子带来那么多麻烦,把我手剁了我都不会去动。”
晁白在边上冷哼着说风凉话:“不该你动的还真不能动。”
边小之瞪了他一眼,晁白讪讪闭上了嘴巴。
“所以现在项链在何锐那里?”
“嗯。”
确定了答案,边小之的心情却怎么都好不起来。何锐看到项链眼睛亮了,这表示他知道项链的价值。
何锐这人跟在陆梓铭身边那么长时间,对一些东西有着习惯性的本能反应。被他吃进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吐出来?
她当时就问顺子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项链给偷回来,但是被他直接否决了。哭丧着脸说就算打死他都不会再去碰那条项链了。
边小之心想,打死你有屁用,还不是没人给我偷项链。再看看他苦哈哈的样子,只能把人给放了。
这头边小之因为项链的事情提不起精神,那头坏消息却是一个接一个。
陆雨晴不知道怎么发现自己的不幸都是陆梓铭造成的,一个想不开竟然硬生生把勺子折断,用断裂的切口割脉自杀了。
当晚,一群黑衣蒙面人进了陆家屠杀,除了临时外出的屈沛柔和一直不在家的陆梓铭,陆家上下十一口人当场丧命。
而那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尽管广安市第一时间成立专案小组,却找不到一点消息。
边小之在得知消息的当时,就瘫软在地。
她知道这个事情是谁做的。
当初万圣杰说过,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拿着项链去魅色找人,那里的人会满足她的要求。她看到过那些死者的伤口,都是用匕首割喉而死。如此干净利落而且狠辣的杀人手法,加上称得上专业的离开手段,除了职业的杀手,她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那些人,或者说陆梓铭,他针对的根本不是那群无辜的仆人,而是屈沛柔。他估计没想到,杀了那么多人,反而屈沛柔却阴错阳差地躲过一劫。
估计现在陆梓铭呕血呕得要死吧。
那么想着,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十一条人命就这么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随手把项链放在床头柜,何锐怎么可能拿到,陆梓铭又怎么会用项链,导致了那么多人的死亡?
说到底,这都是她的错。一个小小的不经意,就像是大洋彼岸蝴蝶轻轻挥动的翅膀,搅动了整个局面。
万圣杰见过很多面的边小之,不管是生气的,嚣张的,还是娇媚的。但是他从来没见过那么脆弱而且悲伤的边小之。
她像是还在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双手抱着膝盖,在沙发里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如果不是微微抽动的肩膀,他都要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写实的雕像。
“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边小之想抬头去看那个男人,却想到自己因为哭泣而通红肿胀的眼睛,就把头往膝盖里又埋了埋。
她不愿意让万圣杰看见那么丑陋的自己,从里面到外面,都丑成了一个最丑最丑的女人。
万圣杰看着边小之的样子,心里拧成了一团。
他来这里,是因为知道项链被用了。原本以为是边小之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知道了陆家的血案,才意识到那条项链估计是被人家拿走了。
边小之绝对不会有那么歹毒的心,思来想去就觉得下手的人肯定是陆梓铭。
所以他着急忙慌地就过来,就是担心边小之会因为这个事情自责。现在看来,自己的到来果然是对的。
“是我的错,当初没有跟手下的人交代好。那些人都是些被驯化的机器,只听拿着这条项链的人。你不要难过,看你哭我心里难受。”
边小之抬起头,闷声:“我没哭。”
她觉得万圣杰真的是毫无下限,分明是自己的错,却被他生搬硬套归到了他身上。她估计也是个心理扭曲的,不然听到万圣杰的这些话为什么会觉得心里那么舒服。
“没哭就好。”万圣杰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他把边小之抱的紧了点,接着说,“陆梓铭这个人手上沾了不少鲜血,但是他这人老奸巨猾,你的想法是对的,让他和屈沛柔窝里斗。这次屈沛柔也算是被陆梓铭逼到了绝路,到时候就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边小之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对屈沛柔来说,现在陆梓铭可以说是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要是再不还击,就真的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她抬头看着万圣杰:“你说,屈沛柔会怎么做?”
“当然是,怎么给陆梓铭的,就怎么拿回来。”
边小之愣了一下。
怎么给陆梓铭?晁白之前跟她说过陆梓铭的发家史,完全就是一个由黑洗白的故事。屈家家大业大,屈沛柔又是屈家长女,从小备受宠爱。
她看上了黑道头头,屈家的家长当然不同意。可当初的屈沛柔也是被爱情蒙了心,无奈之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女婿给洗白了。
而现在,这个女婿要倒戈,他们当然不会客气。
“明天屈家要举办一个酒宴,到时候你跟晁厝一起去吧。”万圣杰开口。边小之一把拽住他的手:“你让我跟晁厝一起过去?”
她记得万圣杰最不喜欢的就是她和晁家的兄弟关系太近,今天竟然主动开口让晁厝带着她去酒宴。
要不是刚刚两人还温情脉脉,她简直要怀疑眼前的这个根本不是万圣杰。
“我要做别事情,晁家兄弟虽然没用了一点,但是起码也能护你周全。”
他的语调十分自然,尤其是提到晁家兄弟的时候,更是带了几分不屑。晁厝和晁白两人怎么说也是广安市数一数二的人物,少女心中的钻石王老五,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被这么评价,估计嘴巴都气歪了。
边小之忍着笑,刚要点头,就被万圣杰狠狠亲了一口:“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不准和别的男人太过亲近。”
这变态的占有欲。
边小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努力拧出个笑容:“好的,你放心,我肯定为你守身如玉。”
万圣杰总算是满意了,又在她柔软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乖。”
屈家,边小之并不是很了解。可是在广安市那么长的时间,也知道广安市群众之间流传着一句话:“北面的晁家只剩钱,南面的屈家吃不完。”
很通俗很易懂,形象地证明了屈家和晁家真的很有钱。而陆梓铭尽管高调,但是在那两家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所以,屈家的酒宴简直称得上是富丽堂皇。
酒宴是在屈家的大厅,华美的水晶吊灯从三楼一直垂落到一楼,映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带着一种十分喜庆的光泽。
说来也是,屈家的酒宴,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能到这里来,本身就是对身份的一种肯定。
边小之跟晁厝一起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礼服,妆容精致的女人站在楼梯口跟另一个人说话。
晁厝淡淡地冲着迎上来跟他说话的人点头,然后带着边小之径直朝着那个女人走去。
“屈小姐,好久不见。”
走近了,边小之才发现那个女人估计三十来岁,听晁厝的称呼,估计就是屈沛柔的妹妹,也就是广安市广为传颂的屈家老姑娘,“嫁不出去”的屈沛晨。
说起来这个屈沛晨也是个传奇人物,二十多岁的时候斩获美国常青藤学院双学士加上双硕士学位。学成回国的时候屈老先生找了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可是屈姑娘一个都看不上眼。最后干脆留在屈家帮着父亲料理生意。
看见晁厝,屈沛晨对刚刚和她说话的人淡淡点了点头,对晁厝笑了笑:“晁厝,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