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手，随着她的拍手声，外面进来几个身着制服的男人。
党亦巧满意地看着褚启明倏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带笑对那几个男的说：“我党亦巧今天就在这里大义灭亲，褚启明有什么事情都和我们党家没有关系，希望各位同志能秉公执法。”
“好的，党小姐。”
带头的那个人对着党亦巧点了点头，然后对褚启明说：“褚市长，跟我们走一步吧。”
褚启明看了一眼党亦巧，那个眼神简直称得上复杂。尤其是那一分哀求，让边小之都有点看不过眼了。
这事情一看就是党亦巧主导的，要是褚启明当时能够聪明一点，说不定也不会落到这样的田地。偏偏这个人死到临头了还一副犟到底的样子，真是再好的夫妻情分都给磨没了。
那些人真是一点都不含糊，估计也是因为有党家在后面撑腰，上来抓褚启明的时候那手下真是一点情面都没留，根本就不管这个人是准备就任的市长。
褚启明狠命挣脱了两下，厉声对那些人说：“放开，我自己能走。”
他们看了一眼党亦巧，见她点了点头，才放心地放开了褚启明的手。
“党亦巧，你好自为之。”
“你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
听到褚启明最后的威胁，党亦巧笑得不行。褚启明难道以为现在他还有后路吗？这都已经是山穷水尽了，他怎么还是改不了自己那个狂妄自大的性子。
看着褚启明被那些人带出大厅，边小之半天都没听到系统的声音。忍不住问：“褚启明都被抓了，积分呢？”
【宿主，请静观其变。】
“什么？”
边小之差点叫出来。还静观其变，难道现在还有什么变数吗？
系统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有人在那边大声喊：“褚启明跑了。”
这变数未免来的太快了吧。
边小之想都不想，抬腿就朝着外面冲。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地上一淌血，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淌血上面。顾南风尖叫一声：“褚宇楠！”
那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的人，就是褚宇楠。这个人刚刚还在里面躺着，边小之十分确定刚刚的时候万圣杰下手的轻重。照理说，褚宇楠别说站起来，就连爬着出门都不容易，怎么可能会死在外面？
边小之看了一眼褚宇楠的样子，熟悉的脸上是肮脏的血渍，额头的位置是一个黑魆魆的血洞。尤其是他今天还穿了白衬衫，一整件的衬衫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她顿时手脚冰凉，总觉得这个事情并不如自己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万圣杰抓住边小之冰凉的手，捏了捏。他知道边小之的性格，尽管看不惯褚宇楠，但是不管怎么说褚宇楠都是她的大学同学，更不要说两个人曾经还有那么一段感情。看到褚宇楠现在这个样子，边小之心里肯定不好受。
边小之挣开万圣杰的手，走上前，看着那几个带褚启明离开的人，问：“怎么回事？”
“他突然冲出来，我们开枪的时候，褚启明就被人带走了。”那个人苦着脸。犯人跑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的责任，回去一顿处分肯定是跑不了了。
“怎么可能，他刚刚腿脚都断了，怎么可能跑出来。”
听着这几个人的解释，边小之脸上的表情都要结成十里寒霜。他们的说法实在是太没有说服力了。
那个人这回是真的要哭出来了，一张脸青黄地就像是吃了十斤苦瓜。正是因为他也知道刚刚褚宇楠已经倒在了大厅里面，那样的重伤根本就不可能让他从里面跑到外面。
可的的确确，他们刚才看见的那个就是褚宇楠。
他咽了一下口水，看着躺在地上的褚宇楠，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
“这人真的是自己跑出来的。我们当时都被吓了一跳，所有的行为都是应激反应。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褚启明已经跑了。然后他就躺在这里。”
这说法还真是越来越玄乎了。还应激反应。这应激反应就是朝着褚宇楠开枪，别说边小之不相信，换个人都得质疑一下这里面的说法。
所以，尽管那些人战战兢兢，表情就跟欠了自己几百万，可是边小之还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些鬼话。
她转了个心眼，觉得这么问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正要接着套话，就被万圣杰拉了一下。
她到嘴的话就这么，忘记了。
边小之有点恼火地转过头看向万圣杰，刚想说上几句，就看见万圣杰冲着自己使了个眼色。边小之朝着万圣杰眼神的方向看去，地上一条逶迤的血迹。
那条血迹很淡，而褚宇楠是上半身流血，估计是爬过来的时候又被衣服把血迹擦掉了。
难道就是这样，让褚宇楠从房间里爬出来的？可是他怎么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而且，难道他和褚启明的父子感情真的好到这个程度，以至于爆发了生命的本能去保护褚启明？
这些疑问缠绕在一起，让边小之瞬间有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更不要说褚启明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去找人啊。”
党亦巧有些哽咽的声音突然从边小之的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回头，就看见党亦巧一副痛苦的神情。
褚宇楠毕竟是党亦巧带大的，尽管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可怎么说，就算是养只狗养只猫也会有点感情，更不要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顿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党亦巧。
嘴巴动了动，组织了半天的话就被党亦巧一个手势给拦住了。
“他是个好孩子。”
丢下那么一句话，她就转身离开了。
边小之看着她有点疲惫的背影，再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褚宇楠，心底那种失去了很久的对人的怜悯感，又席卷上来。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一边的肩膀就被万圣杰给搭住了。
“都过去了。”
四个字轻轻浅浅，却让边小之积蓄了很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好了，我们走吧。”
边小之没哭多久，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看着前方：“也不知道褚启明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不会跑多远的。”
边小之抬起头，万圣杰的脸上还是对待外人时那种在她口中“逼格很高”的表情，可这个时候，却让她觉得非常安心。
西区。
广安市最无从落脚的地方。
在这里，时光能倒退回九十年代的XG。头顶上是飘摇的衣服，地上是肮脏的泥水地，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嚣张的老鼠大摇大摆地从你的脚上爬过，又或者某个时候，哪个调皮的孩子从你的身后狠狠推上一把。
边小之皱着眉头站在进入西区的巷子前，仅仅只是站在这里，迎面而来的酸腐之气已经让她的脚步有些踌躇。
褚启明这样的人久居高位，就算经手多少龌龊的交易，却始终觉得自己高风亮节。
在边小之对他见解里，这样清高惯了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委身在这种地方的。
她一脸怀疑地看着万圣杰。
“褚启明真的在这里？”
“不确定，只是手下的一点消息。你怕吗？”万圣杰单手拂过她的额角。西区藏着太多的是是非非，来太多的人反而会引起大乱。所以这次就来了他们两个人。
万圣杰当然相信自己能保护好边小之，只是不知道边小之相不相信他。
“不。”边小之深吸了口气，她怎么会怕。毕竟，她也是从这样的地方走出来的。
闭了闭眼，把过去的画面从脑海中擦除。
“那就走吧。”
万圣杰拉住边小之的手，在触及到那一片冰凉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他转过头，就看见边小之眉梢一闪而过的隐忍。他又把手中细小柔软的手掌捏了捏，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一进去，边小之就感受到了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些人的视线就跟黏在她的身上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无数的蛇蚁在身上爬，难受得她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低低的碎语传入她的耳中：“这小妞条儿真正。”
“你不想活了，她身边那个男的可不是好惹的。”
“这种妞让我上一次，真是死而无憾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边小之觉得万圣杰的身子一僵，她连忙拉住万圣杰的手，摇了摇头。那帮人只是小喽啰，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强龙也压不住地头蛇。
他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要是真动了手，就算逃出去了，自己必定也是伤筋动骨。而这帮人不过是嘴上讨了点好，也没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万圣杰深深看了一眼边小之，冰冷的目光在说话的几个人脸上扫了一遍。
拉着边小之大步往前走。
他这样子倒不像是没有目的性地找人，边小之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褚启明在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
他还是原来的那句话，在边小之有些失落的眼神中又加了一句，“不过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