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完全就是打出来的，更别说因为刚刚那个事儿两人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看见这一群男的就不顺眼。她们就专门挑着那种打到很痛，但是又死不了人的地方打，十几分钟之后，十六个男人只要躺在地上哼哼的份儿了。
边小之和黑子手上的棍子都没沾血，手倒是打得有点酸了。两人刚要扔了棒子离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个声音。
“老大，就是这两个女人闹事。”
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黄毛带着一个寸头儿往这边过来，双方一照面，边小之乐了，这不是荣南边上的小混混周恒嘛。
一看打人的是边小之和黑子，周恒也愣住了。
他一巴掌拍在黄毛的头上：“闹你个大头鬼啊，这是嫂子。”
小黄毛被打蒙了，看着边小之和黑子，一脸的迷茫：“老大，你找俩老婆啊。”
……
“姐，嫂子，这事儿您俩可千万别和南哥说。要让他知道我累着你们了，非剥了我一层皮。”
周恒十分殷勤的给边小之和黑子倒茶送水。
他知道，这俩都是佛。
边小之不用说，万先生的相好。黑子就更别提了，她本身就已经是个传奇了，现在又要和他老大扯证，就是这两个人要是因为刚刚的那个事情计较一下，他估计也要脱层皮。
“周恒，什么是你累着我们了。你这话说的可不好听啊。”边小之瞥了他一眼，周恒“呃呃啊啊”了半天，干笑了两声。
“没读过书，不会说话，两位嫂子见谅啊。”
边小之也不逗他了，她的心思还扑在刚刚那个打老婆的女人身上。周恒既然是管事的，那对那个男人应该也清楚。
刚一问出口，就看见周恒皱了皱眉。
“边小姐，您还是别管那户人家的事情了。”
“为什么？”边小之有点不解，“我记得荣南最不喜欢手下的人打女人和小孩，你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你要是不想管的话，我直接找荣南。他下不来床，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
说完就要起身去找荣南。
周恒连忙拉住边小之：“姐，算我求你了。这事情被南哥知道我更要完蛋。”
“你要是不说的话，才更要完蛋。”黑子一把揪住周恒的领口。她小时候也是被家暴过，亲眼见过自己的母亲被那个人渣打落了几颗牙齿。
所以她也最为厌恶这种事情。
周恒看着两人坚定的神情，整个人顿时萎顿了下来：“好吧，我说。”
那个打人的男人叫做周昌发，是周恒的本家叔叔。
虽然说是本家，但是一表隔千里，两家来往的并不亲近。只是偶尔过年回家的时候会吃上几顿饭。这周昌发是家里的独子，从小被如珠如宝地捧到大，就长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家里人废了好大劲儿才给他找到媳妇儿，却因为周昌发整日游手好闲，喝醉了就打人，赌输了打人，那老婆没两个月就跑了。
这下，周昌发的名声已经烂到了十里八乡，大家都门儿清，这家人不能嫁。最后还是他爸妈买了个媳妇儿，就是现在的方亚萍。
周昌发父母养了这么个儿子，一辈子都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五十多岁就死了。周昌发失去了经济来源，只能跟着人家出来打工，几番周转就到了西区。
“我是一年回家才知道，这周昌发是我本家。我们两家能有什么关系啊，我们俩年龄差了十来岁，而且他爹妈都死了，早就没了往来。我爸妈心眼实，看他可怜就让我照顾一下。”
说到这里，周恒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我呸，这么大的人了，我照顾个屁啊。活生生把我自己的名声都搞差了。帮着他，这里的人要说我，不帮他，老家那一群长舌妇说我。真是里外不是人。”
边小之和黑子都被他给逗乐了。
“你说说，这周昌发都做了什么。”
周恒眼睛都红了。
“就赌债我都帮他还了这个数儿。”说着，伸出一个巴掌。
“五万？”边小之好奇。
周恒想要翻白眼，可是看看边小之，又不敢。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姐，现在五万块钱还能叫钱啊。五十万。妈的。”
边小之干笑了两声。
周恒和那个周昌发可以说也是非亲非故的，能做到这个份上也不容易。
“还有就是他打老婆。”周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就跟断了气一样。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边小之还没问，黑子就先开口了。她是在家暴压力下长大的，就觉得这种事情都是人家的家务事，谁都管不着，更别说黑子了。
黑子抬了抬眼皮：“跟我是没关系。但是妇联那帮人知道周昌发是我本家叔叔，都找了我好几趟让我劝劝他。我怎么劝啊，总不能把他老婆给关起来不让他打吧？”
边小之差点笑岔气了，有点好奇地问他：“你怎么不想着关他？”
“那孙子学过开锁。”
“周恒，辈分乱了。”边小之好心提醒。黑子乐了：“人家都够伤心的了，你还给他堵心。”
“那你怎么不劝劝方亚萍？”边小之更奇怪了。
之前她的感觉就是，方亚萍那个人有问题。被打成那个样子也要留在周昌发的身边。而且那会儿她们打周昌发的时候，方亚萍竟然还会冲上来劝架。
这女人绝对是受虐狂无疑了。
“劝不动啊。要是能劝得动，他们俩一离婚，不就一了百了了。”
从周恒那里，边小之算是把事情给理清楚了。
两人走出周恒办公室，都有点不是滋味。
黑子突然说：“我妈那时候要是报警，可能就不会被打断三根肋骨了。”
边小之看着她，莫名觉得黑子的表情有点悲伤。她想到之前江叔说的，黑子她爸住院的时候，她和她妈一眼都没去看过。
这么说来，也是天理循环，自有恶报。
“这事情你帮吗？”黑子突然问。
“我……”她话没说出口，就看见周昌发的女儿站在巷子口，看见她们的时候两眼放光，朝着她们跑了过来。
边小之和黑子来不及反应，这姑娘干脆利落就跟她们跪了下来：“姐姐，求求你们救救我妈妈。”
边小之吓了一跳，连忙把人给扶了起来。虽然是小巷，但也是公共场所，要是被人看见一个小姑娘冲着她们下跪，指不定会传成什么八点档的狗血故事。
三人找了家小餐厅，给小姑娘点了点东西。
“我叫周茹。”
那样的一个家庭环境，让这个不过十三岁的小姑娘显得十分早熟。她没有动边小之给她点的吃的，坐得笔直地看着边小之和黑子。
“姐姐，我知道你们都是很厉害的人，请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和我妈妈。”
“很厉害的人，怎么看出来的？”边小之都要觉得周茹是被周恒怂恿过来的了。
“你们两个人就把那个男人和他的朋友给打趴下了。还有哥哥已经那么厉害，对着你们的时候却那么客气。所以，你们都是很厉害的人。”周茹说话有条有理，让边小之和黑子都心生好感。
这样的女孩子却出生在那种家庭，的确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惜。
黑子把筷子在手里转的虎虎生风。听到周茹的话，她抬了抬眼皮子：“你想我们怎么帮你？”
“我想让他们离婚。这样妈妈和我就能开始新的生活了。”周茹两只手因为紧张紧紧攥在一起。
她在害怕。
找上边小之和黑子只是她在穷途末路之下单方面的碰运气，要是她们不帮自己，或者把这个事情说出去，自己和妈妈都要完了。
“可以啊。”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离婚，就是一个手续问题。她们的能力，就算没有当事人在场，也能办成手续。可是离了婚呢？
要是那个女人坚持要留在周昌发的身边，她们总不能把人绑起来发配到爪哇岛去？所以对于她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改变方亚萍的心意。
“我觉得我们答应得太快了。”
看着周茹心满意足离开的背影，黑子一脸忧愁：“女人就是这样，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牵绊。我妈跟我说的最多就是，要是没有我的话，她肯定早就离开我爸了。可是仔细想想，我的存在又能说明什么呢。当年我愿意跟我妈离开，宁可穷一点苦一点，也比那种不知道我爸推门进来会是怎样的打骂要好得多。”
“可是后来呢。”
她又是苦笑。
直到她爸去世，那两人还是没有离成婚。
“事在人为。既然是个人，那就总会有弱点。”边小之见多了那种嘴巴硬的人。一个个都像是铁了心，可是到最后还是被找到了弱点攻克。
方亚萍肯定也是。
“那我就信你的人定胜天。”
如果说之前黑子对边小之的客气只是因为她是万圣杰的女朋友，那现在完全就是因为喜欢这个人。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这个女孩子，因为她执着，而且对自己的事情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坚持。
这种坚持，是很多人的身上所没有的。
“如果当初我妈要是碰到你，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黑子喃喃地说了一句。
“你妈怎么了？”
“疯了。”黑子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然后笑着拍了一下边小之的肩膀，“不说了。要是你当年出现了，说不定就没有现在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