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之也不能跟万圣杰说她的主意都打到周茹的身上去了。
毕竟周茹只是个小孩子，这么考虑事情实在是有点不地道。就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
万圣杰正要追问，黑子走了过来。
她今天晚上显然是喝的有点多了，一屁股坐在边小之的身边，手就揽上了她的肩膀。
“边小之，我觉得你真是个好人。”
边小之一脸懵地看着黑子，就觉得黑子这话来的有点莫名其妙。
她做什么事了，难不成脑门上写着好人俩字？
“你是不是喝多了？荣南！”
边小之转头就去找荣南。却被黑子拽了回来：“那个周昌发，真是个人渣，你，好人。”
说完，两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边小之被吓了一跳，好在跟着黑子的小弟拦了一下，不然就直接砸地上了。
“她怎么了？”
黑子怎么说也是一方霸主，怎么喝了酒就变成这个样子？
那小弟苦着脸：“我们老大，一杯倒，从来不喝酒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喝了那么多。”
这人都成这个样子，荣南的行动又不利索，边小之只能跟着一起把人给送出去。刚走到酒吧门口，就听见另外一个酒吧门口一阵喧嚷。
这地方就是酒吧一条街，鱼龙混杂。
就像是黑子这个酒吧，上面一层做的就是正正经经的营生，但是下面那层就有点不可描述了。
到了晚上，这条街也可以说得上是跟西区一样的存在，那种逼良为娼之类的恶性的事件也是常常存在的。
边小之并不是那种除暴安良，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的人，而且那种事情向来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是贸然插手，说不定还要出什么问题。
送黑子上了车，正要往回走，一个身影直接蹿到了她的脚下。
“抓住她，小biao子。”
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跟着那个女孩儿跑了过来。
“姐姐救我！”
这声音实在是熟悉，边小之蹲下身，小女孩仰着脸：“周茹，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谁？这女的是我买下来的，钱货两讫，天经地义。”为首的是个油腻腻的胖子，一看见边小之，眼中那恶心人的光芒怎么都挡不住。
“怎么着，你想替她？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但是这姿色……啊！”话没说完，那胖子的手就被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疼的浑身颤抖，嘴巴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万圣杰就这么扣着他的手，目光落在胖子的脸上：“这姿色怎么样？”
“上，上啊！”
胖子憋足力气才说出这么三个字，那帮手下看着边小之和万圣杰不过是两个人，虽然下手是狠了一点，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更不要说这里那么多的人看着，真要是被这两个人就吓破了胆，以后出去还真是没法混了。
所以，胖子这个指令一下，他们就跟疯了一样冲了上去。
在这里，根本就不用万圣杰出手。那帮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围了起来。
“你们是谁？”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其中一个人眼尖，一眼就看见温温吞吞往这边走过来的周昌发，大叫一声：“周昌发。”
周昌发昨天被边小之打惨了，看见边小之下意识就想跑，再看看那帮人，脚步又停了下来。
躲边小之一时就够了，但是这帮人，他可躲不过去。
想到这里，他两腿发软，即使知道前面是个大坑，却还是要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这女孩就是他女儿，你们问他。”
周昌发终于知道怎么回事。
他连忙去掏自己的口袋，然后抖抖索索拿出了一堆的钱。
“这些都是这个月我要付给你们的钱，女儿我不卖了。”他像是安慰自己，又重复了一遍，“女儿怎么能卖呢。”
“姐姐！”
周茹一下子抱住了边小之，大眼睛里是完完全全的恐惧。
周昌发能卖她一次，就能卖她两次，三次。
她才十三岁，如果真的被这帮人带走，未来是什么样已经很清楚了。
边小之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没事，说了要帮你的。”
然后对围着那帮人的人说：“你们让一下，至少先让人点个钱。”
那个叫周昌发的人听到边小之的话，脑袋一下子就扬了起来：“听到了没有，让你们让一下。”
说着，直接把人推开走了上去，抢过周昌发手里的钱点了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两千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这是我身上最后的钱了，要不是因为这个赔钱货，我才不会拿钱出来呢。”周昌发急的不行，看着那些钱的眼神就跟狗见了骨头，恨不得扑上去把钱给抢回来。
“周昌发！”
不远处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方亚萍披头散发，身上露出来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都是淤青。
周昌发眼中流露出了几分紧张，然后忐忑地看着方亚萍。
“你来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过来就可以了。”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故意做出来的强硬，就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方亚萍冲上来，抱住周茹。
“他给你们多少钱？”
“两千。”边小之就知道这个事情和钱有关，听到方亚萍这么问更是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两千？”方亚萍猛地看向想要逃跑的周昌发，随手捡起边上不知道谁留下来的啤酒瓶就扔了上去。
周昌发估计是被人打惯了，一个闪身就避开了那个啤酒瓶。
“你疯了？”
他红着脸，不相信一直以来对自己唯唯诺诺的人竟然会对自己动手。
“我是疯了。”方亚萍红着眼睛抱着瑟瑟发抖的周茹，“我是疯了才会相信你这种人。我拼死拼活，还去卖血才拿了五千块钱，周昌发，你告诉我，剩下的三千块钱去哪里了？”
“我……”
周昌发说不出话来。
“去哪里了，你跟我说啊。”方亚萍把周茹交给边小之，就往周昌发那边走：“输光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救女儿？周昌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周昌发猛地推了方亚萍一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堆钱：“都在这里了。这个赔钱货哪里要这么多钱。”
这开口闭口的赔钱货，以及他宁可把钱放在自己口袋里也不愿意拿出来的行为终于还是把方亚萍给激怒了。
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水果刀，朝着周昌发的身上狠狠插去。
这个行为实在是太快，边上围观的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周昌发捂着肚子，然后用最后的力气猛地推了方亚萍一把。
方亚萍的那把水果刀不长，再加上她戳中的也不是要害位置，周昌发住院了，但是也算不上严重。
边小之看着医院门口坐着的那个女人，叹了口气坐到她的边上：“周茹我让朋友照顾几天。”
“谢谢。”
方亚萍轻声说。
这女人卑微惯了，面对边小之的善意也有些无所适从。
“周昌发说不起诉你。”
听到这句话，方亚萍反而是冷笑了一声。
“他怎么起诉我，要是我被起诉了，谁来照顾他？而且我起诉了，根本就没钱赔他，说到底，受到损失的人是他。”
边小之没想到方亚萍竟然想了那么多。说不定带着那把水果刀就是有准备的。她知道，要么就把周昌发一刀刺死，自己是自卫伤人，最多坐几年牢，但是女儿解脱了。另一种运气差一点，人没死。周昌发那样的人也不会让她赔钱，就是没赚没赔。
不管怎么说，这一刀下去都是稳赚不赔的。
“你恨他吗？”
边小之看着方亚萍眼中星星点点的杀意，有点心惊。这报复手段太激烈了，不适合。
“不恨。我恨的人太多了，我爸我妈，当初那个带我出村子的人，听到我呼救不救我的人……恨着恨着突然就都不恨了。我只想让我女儿安安稳稳地过正常女孩应该有的生活。”
方亚萍语气中带了几分怆然。
“不恨。”
边小之没说话。她分明就感受到了方亚萍心中的怒火。那种想把人给碎尸万段的感觉。
的确，方亚萍是菟丝花。
从异乡而来，攀附着她的男人生活。却没想到她的男人是一棵扶不起来的歪脖子树，原以为找了个能挡风遮雨的男人，却没想到这辈子的风风雨雨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
方亚萍的心里一直都是沉甸甸的，而周茹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边小之虽然没有当妈，却也能感受到方亚萍得知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被周昌发卖了的感受。
那种，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忿然。
“是吗？”边小之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让方亚萍的表情动了动。她抬了抬眼皮：“如果你觉得杀了他是最好的方式，我不拦着。不过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你口口声声为了女儿，要是周茹上学，她的那些同学知道你们家，母亲杀了父亲，会怎么看她？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拍着手叫好，嗯，好一出家庭伦理大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