雳王府,正院。
灯火通明。
“……啊!……嘶……”
东耳房中,随着吴大夫手上用力一扭,云清扬压抑的痛呼冲破紧咬的牙缝,将骨头归位的“咔嚓”声盖的无影无踪。
瞧着闺女痛到扭曲、大汗淋漓的脸,无影散人心疼的不得了。
旁的帮不上,埋怨的巴掌径直就奔着吴大夫肩膀去了。
“就说你不行吧!就该等离落过来!你这不是治病,是杀猪!”
“散人,王妃这一下扭得着实不轻,就算柳神医过来,也没旁的法子的。”
生生挨了一下,吴大夫疼的直咧嘴,又不能发作,还得揉着肩膀赔小心,怎一个委屈了得。
“就你知道!要是离落,铁定……”
“爹爹,您就别难为吴大夫了。”,最疼的一瞬间挨过去,云清扬抹着额头瀑布汗,强打精神扬声制止。
待到老头不情不愿的放过吴大夫,将视线投射过来,她即刻扯过被子躺倒,语调无力的下起逐客令。
“脚踝肿成这样,除了养着也没辙。爹爹,我想睡一会儿,您带他们出去吧。”
“那怎么行?脚脖子都肿成狗头了,得好好用药油揉一揉。”,无影散人梗起脖子,据理力争,“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钱钱和多多留下,让她们好好伺候你。”
跟小命相比,脚脖子疼简直不值一提,云清扬心里烦躁的很,强压着才没表现出不耐烦。
抬手打个哈切,眼睛半闭着,实力演绎倦怠到睡着边沿。
“她们下手没个轻重,药油我自己抹,省的疼死。嗯,都出去吧,我真的困的睁不开眼了。”
事实证明,她演技极佳,须臾之后,几人相继退走。
耳畔脚步声远去,独自一人,云清扬终于卸下伪装。
没了昏昏欲睡,一下下咬着嘴唇,眸中的焦急好似要把床帐点燃。
疯狂思忖的模样,如老僧入定,仿佛,脚上的痛楚根本不存在一般。
的确,和小命相比……
被青杏生生扭到脚脖子错位,必须忍到青杏离开一盏茶功夫后才能上演出浴桶滑倒的戏码,被吴大夫正骨……
这些痛,又算的了什么呢?
不能出门就不能收割经验值,时间紧迫,她可如何是好?
就在她绞尽脑汁之时,书房内,凌铭冽的俊脸在暖黄的烛光里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嘲讽。
扭了脚?的确是个留在院子里,伺机而动的好由头。
死丫头,苦肉计而已,他可没那么好骗。
而且……
稍稍思忖过,凌铭冽凤眸微抬,无波的眸光定在了钱许多脸上,“当时屋里可是她一人?”
书案前,钱许多顷刻将头压的更低,浑身每个细胞仿佛都被压的喘不过气。
“只有王妃一人。”
哼,倒是够谨慎!
凌铭冽暗忖一句,才要继续盘问,却被聂子谦不阴不阳的声调搅了。
“殿下,属下觉得,应该把君兰苑的丫鬟、婆子统统拉去打个半死。就算她们当时不在屋里伺候,王妃扭了脚啊,她们就是罪该万死的,重罚她们,正好给王妃解解气。”
总不能让手下人看了笑话,凌铭冽只得对案前站立的三人扬扬手,“下去吧。”
俩吉祥物闻声历时退走,吴大夫却没有,面上有些为难的请示道。
“殿下,属下医治不利,风五的伤口有了溃烂之势。本想着等王妃回来过去瞧瞧的,如今王妃伤了脚,散人他根本不许属下叨扰王妃养伤。您看?”
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自家主子去施压。
“立即让她去诊治。”,至于师父?凌铭冽有种即将耳朵受罪的预感。
有了撑腰的,吴大夫精神抖擞的拔腿走了,没了外人,聂子谦懒洋洋瘫在椅子里,一双桃花眼瞥视过去,满满的阴阳怪气。
“看来,挂名夫妻也有夫妻情分在呢。云清扬蠢的崴个脚而已,也能劳你问三问四。”
表弟怎么如此……
凌铭冽凤眸睥睨,冷峻的脸上有了愠怒的寒霜。
“……怎么、怎么,我胡诌了吗?”,聂子谦被那一觑,看的气焰顿减,不自禁的坐直了身体。
不过,他可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
说实话,有罪吗?
残风看势头不对,只能当起和事老,冲着聂子谦连连使眼色。
“子谦,前天早晨殿下在饭桌上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前天早晨……聂子谦面上一凝,弹指间而已,桃花眼中就有了闪烁。
可是,他绝对不会承认已经将雳王的教诲抛之脑后。
“大业为重,不要内斗嘛,我怎么会忘?残风,我刚才可没针对云清扬,我说的是咱们殿下,让他少操不该操的心而已。”
说着话,他还不忘斜眼瞟向书案后。
意气用事!
凌铭冽可没心思斗嘴,平的不能再平的音调,不屑又冷酷,“做你该做的去。”
是他没事找事吗?!
怎么弄的跟他无理取闹似的!
“有理你给我摆……”
“子谦,你是不是糊涂了?!”,残风不光打断了聂子谦,还把人一把扯了起来,“走了走了。你也不想想,殿下若真如你所想的那般,怎会当着你我坦荡发问?”
残风最后一句功不可没,被拽着走出两三步,聂子谦突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猛力挣脱开,冲回书案时的他,已经比翻书还快的变了脸,桃花眼讨好的眯成一条缝。
“是我一时中邪了,表哥你……”
“滚!”
凌铭冽甚是干脆,这次,聂子谦很识相,“滚,我马上滚,马上滚。”
目送着聂子谦一溜烟跑走,屋内只剩两人后,残风试探着挑了眉。
“对王妃的行踪如此上心,殿下 ,你是怀疑她有二心吗?难道,你怀疑她被皇后收买了?”